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第38節(jié)
棠音遲疑了一下,在男女大防與心底的不安之間掙扎了一陣,最終還是后者占了上風。 畢竟他是為了護著自己,才受的傷。若是放著他不管,終究是良心難安。 棠音在心底輕輕嘆了一聲,伸手接過了他手上的簪子。 “還是我來吧。” 第50章 綰發(fā) 比李行衍好看嗎? 她伸手輕挽起李容徽的墨發(fā), 動作輕柔地將散落的發(fā)絲理順,攏于掌心。 “要梳什么發(fā)髻?”棠音輕聲問他,卻又遲疑道:“我沒帶梳子出來, 像你方才那么繁復的云鬢, 大抵是梳不成了?!?/br> 李容徽微垂下眼, 沉迷了一會她柔軟的手指停在發(fā)間的觸感,須臾輕聲道:“什么都可以?!?/br> “只要是棠音梳的,我都喜歡?!?/br> 棠音被他說得面上微微一燙, 只小聲道:“那我隨便梳了,要是不滿意可不能怪我?!?/br> 雖話是這般說, 但得到李容徽輕輕一聲應后。她還是略微遲疑了一下,才復又輕抬指尖, 一點一點將他的墨發(fā)束攏, 高高綰起,又以白玉簪束住。 是一個最為簡單溫潤的男子發(fā)髻。 這個發(fā)髻一綰, 略微沖淡了一些女子的婉媚, 反倒顯出一些雌雄莫辨的俊美來,像是曾聽過的神話故事中, 那些不辨性別的神祇。 棠音看了一陣,也有些晃神, 禁不住輕笑道:“若是你時常這樣打扮,我恐怕也不敢看觀音了。” 李容徽耳尖微紅, 半晌才輕聲開口:“棠音覺得好看么?” 棠音被他這樣一問,便也垂下視線認真看了一陣, 又輕輕點頭:“好看?!?/br> 李容徽長睫微垂,又問道:“比李行衍好看嗎?” 棠音正在替他整理最后幾縷碎發(fā),聽見他這一聲問, 指尖一顫,險些帶疼了他。 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只訝然道:“你說什么?” 李容徽一雙羽睫垂得更低,掩住眼底細碎的暗芒,只輕聲道:“沒什么?!?/br> “我只是想著,若是桌上的點心再不用的話,該涼了。” 棠音這才回過神來,忙在一旁的水盆中略凈了凈手,于椅上坐下來,先挾起一塊玫瑰酥放在他碗中,輕聲道:“你快嘗嘗,若是等涼了,這上面的酥皮可就不脆了。” 李容徽輕輕點頭,伸手去拿擱在一旁的竹筷。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動作,但在他做來,卻是吃力無比,一雙沒什么分量的竹筷子在他手里卻像是有千斤重一般,一塊玫瑰酥剛挾起,筷子便握不住般重重一顫,復又將其摔回碗中。 他慌亂又赧然,伸手想再試一次,竹筷卻已被人輕輕壓下了。 再抬眼,卻見眼前的小姑娘正睜著一雙清亮的杏眼,略帶擔憂地望著他:“是不是手上的傷又疼了?” “我忍一忍就好了?!彼⒌拖卵郏p聲答道。 一片靜謐的雅間里,他聽見小姑娘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方才一樣小聲開口:“還是我來吧?!?/br> 隨著她的語聲落下,一小塊氣味甜香的玫瑰酥被遞到了他的唇邊。 李容徽眼底不易察覺地鋪上一層笑意,旋即微低下頭,就著她的筷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清甜的滋味于唇齒間漫開,他卻渾然不覺,只將目光落在小姑娘拿著筷子的手上。 手指纖細柔白,指甲上未涂蔻丹,裸著珠貝般晶瑩的甲面。往下則是一段羊脂玉般柔白的手腕,而一雙小臂則隱在小襖藕荷色的袖中,看不見了。 他再沒移開過視線,玉佩大小的一塊玫瑰酥,他吃了許久,十分珍惜似的。 眼看著筷子上空了,那雙柔白的小手想要收回去,他這才將視線隨意落在離自己最近的一碟白色糕點上:“這一碟是什么?我在宮中從未見過?!?/br> 棠音也看了一眼,笑答道:“是雪梨糕,也是天香樓里特有的?!?/br> 說完,便也下意識地又挾起一塊,也遞到他唇邊。 李容徽本不是個嗜甜的,今日里卻是破了例。一種又一種不厭其煩地嘗了過去,直到將桌上的都嘗過一遍了,都快被甜得嘗不出滋味來了,這才勉強放小姑娘坐下。 自己則去了樓下,從小二手里拿了寫著點心名字的木牌,將被風吹得有些冷了的糕點重新點了一份給她。 棠音坐在一旁慢慢用著糕點,李容徽便也不再開口,只安靜地凝視著她,仿佛永遠也看不倦一般。 大抵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棠音也將筷子擱下,與李容徽一同往外走。 快掌柜跟前的時候,棠音下意識地便去袖袋里尋自己的荷包,還沒尋著,卻聽一旁小二笑著說了聲:“姑娘,方才賬已經結過了?!?/br> 他將視線轉到帶著幕離的李容徽身上,又笑道:“是這位姑娘結的賬?!?/br> 棠音訝然地看他一眼,只能將荷包收了回去,帶著他走到了人聲鼎沸的街上,這才小聲開了口:“不是說好了,我請你吃糕點嗎?你怎么自己把賬結了?!?/br> 幕離下,李容徽輕瞬了瞬目,也放低了嗓音道:“我忘了,方才下去的時候看見掌柜,下意識就結了?!?/br> 棠音聞言,輕蹙起眉來,握著自己的荷包有些悶悶不樂,略想了一想,索性還是取出了銀子給他:“那不行,方才說好了,我請你吃茶點,你把之前的事情都給忘了。現(xiàn)在成了你請的我,那,那些事情你豈不是要一直記著?” 李容徽沒接銀子,只輕聲道:“你若是在意這個,不如等我們下一次來天香樓的時候,你再請回來。” 他說著微微一停,輕笑道:“說不定到了那時候,我也將事情給忘得差不多了。豈不是更好?” 棠音微愣一愣,蹙眉細細地想了一想,沒覺出什么不對來,便也笑著點了頭:“那就這樣說定了。下回,我再請回你。之前的事也就一筆勾銷了。” 她說著,眸光輕輕一掃,見檀香與榮滿已經駕車等在路邊了,便與李容徽一道走了過去。 趁著還沒走到近前,她又輕聲問道:“你遞帖子的時候,說是去寺廟里許愿。那這回出來也是必定要去一趟的,否則父親知道了,一定會起疑。” “你想去哪一座寺廟?”她又問。 李容徽唇角微抬:“去護國寺吧,聽聞那里的簽極為靈驗?!?/br> 簽是極為靈驗不錯,廟也極遠,一個來回,差不多便要踏著宵禁的更漏聲回去。 在馬車上的時間,也長極了。 還不會有人打擾。 棠音沒曾多想,只輕輕點頭答應:“那就護國寺?!?/br> 話音落下時,兩人已到了馬車近前,棠音便與駕車的榮滿吩咐了一聲,與李容徽一道上了馬車。 相府的馬車已算是寬敞,但李容徽受傷后似乎有些畏冷,怕窗縫里透進來的冷風,便坐得離窗扇遠了一些。 只他這樣一坐,車內的空間便轉瞬狹隘了許多,棠音近乎是與他并肩坐著,裙擺疊著裙擺。 來的時候,棠音以為他是女子,不覺得有什么,如今知道了,便隱約覺得有些不妥,正想說些什么,卻聽車外一陣嘈雜,似乎是起了sao亂。 棠音有些奇怪,下意識地掀起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卻見一大列佩刀的捕快正神色嚴峻地往偏僻處走,而周遭聚集著的民眾,也紛紛小聲議論著什么。 棠音愈發(fā)好奇,忍不住小聲問坐在車轅上的檀香:“檀香,他們在議論些什么?” 檀香卻是一臉的茫然:“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奴婢與榮滿去旁邊的餛飩攤子上吃餛飩去了,走得有些遠了,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br> 她說著看了看那些捕快,猜測道:“許是捉賊吧?” 檀香的嗓音雖輕,卻還是將那些捕快的視線給引了過來。 為首一位方臉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濃眉緊皺,手里握著佩刀,大步走上前來。 棠音不知他要做什么,微微一驚,手指松開,車簾無聲落下。 那捕快的嗓音便隔著簾子傳來,嗓門極大,不像是說給車里的人聽,倒像是說給一旁圍觀的百姓:“順天府查案,還請這位貴人停下車駕,答幾句話?!?/br> 檀香的嗓音也緊跟著傳來,有些發(fā)顫,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這可是相府的馬車,里頭坐著的,是我們家小姐。你一個捕快,還是外男,怎么敢攔我們相府的車駕?” 那捕快聽到相府二字,似乎也十分震悚,面上的神情明顯是遲疑了一下,但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站在原地不走,咬牙拱手道:“職責所在!即便相府要降罪,這話小的也不得不問!”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倒像是相府以權壓人了一般。 周遭的百姓聽了,議論聲為止一停,旋即又嘈雜而起。 棠音隱約聽得幾句,秀眉微蹙,開口道:“相府從不行這等以權壓人之事。你有什么想問的,便隔著簾子問吧。” 第51章 脫身 偏信、回護 捕快面色一沉, 但到底不敢強搜相府的車輦,只得拱了拱手,耐著性子道:“回姑娘的話, 方才盛京城里出了命案, 足足有五人死于非命, 尸體皆被剜去雙眼,棄入河中,手段殘忍至極?!?/br> 他說著, 面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焦躁。 這若真只是幾個紈绔便罷了,偏偏其中有一個, 還是刑部尚書的嫡子,還是老來才得的獨子。 刑部尚書得到消息那一刻當場就在府中生生暈了過去, 醒來的第一件事, 便是壓著順天府尹徹查此事,大有揪出兇手就要讓他嘗盡刑部九九八十一道酷刑的架勢。 ——誰不知道, 刑部尚書背后站著的是太子。若是查不著, 別說他們這一身捕快的官服也別想要了,怕是遷怒之下, 還有性命之虞。 而車輦中,棠音聽得他說的話, 先是被他描述中那可怖的場景驚得往后瑟縮了一下,眼看著后背就要撞上車壁, 一雙骨節(jié)修長的手卻自旁側伸來,輕輕扶住了她。 棠音下意識地側過臉去, 正對上李容徽的視線。 他不知何時已將幕離摘下,眸光微顫:“天子腳下,怎會有如此兇徒?還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隔著厚重的車簾, 捕快繼續(xù)說了下去:“曾有百姓目睹,他們生前最后露面之處,是在天香樓門口。而見到的,是一位姿容艷麗的女子,還跟著她一路走進了陋巷,之后便發(fā)生了命案!” 棠音一雙清亮的杏眼微微睜大了,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李容徽,墨玉似的眸子里,微有震悚。 李容徽迎著她的視線,輕輕一愣,旋即那雙淺色的眸子里漫上哀頹之色,語聲也愈發(fā)輕得不可聞:“棠音是在懷疑我嗎?” 還不待棠音開口,他的指尖輕輕顫抖了一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裙面,將上頭精致的蘇繡攥得有些發(fā)皺:“是我不好,我不該將方才之事瞞下?!?/br> 棠音只覺得背后冰涼一片,像是在小襖里出了一層冷汗,長睫顫抖了一下,連嗓音也有些輕晃:“你……瞞著我什么了?” “是我拿出金簪,與他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之后的事?!彼痛瓜乱暰€,看著寬袖下裹了細麻布的手腕:“我獨自一人,手上只有一支甚至都算不上鋒利的金簪,如何能夠以一敵五?受傷之后,更是連金簪都拿不住。” “眼看著,他們便要對我……對我用強。暗巷里倏然出現(xiàn)了一伙強人,將這些人屠戮殆盡。聽他們口中所言,似乎是家中女眷曾被這伙人輕薄過,回家便一條白綾懸了梁。他們一直在尋著機會報仇,只是這些人雖無恥,卻頗有些家世,出入的一直都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樓花樓等地,跟了數(shù)月,也沒尋到機會。” “直至今日,才終于發(fā)現(xiàn)幾人一齊走到了暗巷里——” 棠音見他一套說辭十分真切,本是十分震悚的心又開始微微動搖,目光落在他受了傷的手腕上,則更是遲疑——是啊,拿一支金簪卻能以一敵五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荒謬的事情,且他手腕上有傷,方才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又如何能夠傷人。 李容徽的目光微抬,又低聲道:“若不是一伙強人,而是我一人。我在殺第一人的時候,他們難道不會跑么?就這樣站著任由我屠戮?”他說至此,聲線微澀,哀頹之意更盛:“棠音,你信他們嗎?” 他的話音落下,棠音遲疑了一下,還未開口。車輦外的捕快卻已等不下去了,高聲道:“之后,更是有人目睹,這名女子上了天香樓雅間,與你一道用了點心,又上了同一輛車輦!” 他自認已證據(jù)確鑿,便又咄咄道:“還望您交出這名女子,讓她與我們去順天府公堂上分辨!”他說完,又拱手道:“交出這名女子后,您的車輦自然可以離去。” 去公堂上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