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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第55節(jié)

    見到李容徽進來,章堅便上前躬身行禮道:“殿下,您去賑災之前提到的人,微臣替您帶來了?!?/br>
    李容徽微微頷首,將視線落在那道士身上,淡聲開口:“凌虛道長?”

    凌虛道長回以一禮,不卑不亢道:“正是貧道?!?/br>
    “不知道殿下差人尋貧道,是所為何事?”

    “卜卦?!崩钊莼针S意在他對面坐下,遞過一只錦盒。

    凌虛道長目不斜視,只自道袍袖袋中取出三枚銅錢,放于掌中,雙手緊扣道:“殿下所求何物?”

    李容徽淡聲道:“那便問問,最近一次天災是何時,在何地?”

    凌虛道長念念有詞了一陣,放下銅錢,睜開眼來,鄭重道:“災星北降,禍斗西移,不出三載,江山西北面,必有大災?!?/br>
    “大盛朝能稱得上是西北面的,少說也有二十余城池,不必說三載,便是一載之內,多少也會有一些雪災洪澇,都是常事?!?/br>
    “先生算得籠統(tǒng)了一些。”李容徽平靜開口:“不如我來替道長卜上一卦。”

    “天機難窺,貧道已是盡力而為?!绷杼摰篱L慣行此事,即便被戳破,面上并無半分慌張之色,只從容將手里的三枚銅錢遞了過來:“殿下請?!?/br>
    李容徽卻沒接他的銅錢,只淡聲開口:“最近一次天災,是五月初五,鄴城蟲災,所過之處,寸草不生。?!?/br>
    凌虛道長握著銅錢的手指一頓,饒是自負沉穩(wěn),也忍不住暗自抬起眼來,定定看向李容徽。

    眼前的七皇子如傳聞中一般姿容昳麗,那雙淺棕色的眸子卻冰冷森寒,沒有半分笑意,在日色下,微帶金暈,令人想起傳聞中的妖物。

    他尋仙問道二十年,雖盛名在外,卻從未窺見過什么天機,也不信真有人能窺見天機。

    所謂卜卦,天機,多是說一些模棱兩可的玄妙之言,讓世人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揣測。

    而李容徽將此事說得如此詳細,不留半分余地,若不是信口胡謅,那便……真是妖物。

    他的手指一顫,面上卻不顯,只是淡淡起身道:“貧道觀中還有一些雜事,亦有弟子需要點化。今日便謝過殿下盛情,先行告辭了?!?/br>
    說罷,他便行了個道禮,起身往槅扇處走。

    手指剛碰上槅扇,卻聽身后又是淡淡的一聲:“先生既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難道就甘心屈身于區(qū)區(qū)京郊道觀?”

    “不想……入宮當個國師?從此萬人之上,甚至連君王都要對你禮遇有加。道長當真對此沒有半分興致?”

    凌虛道長聽出他話中之意,面上仍沒什么波瀾,但心中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當今圣上尋仙重道已是人人皆知,若是李容徽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手段,何止是國師,哪怕讓君王言聽計從,也不在話下。

    而李容徽心中,也并沒有半分的疑竇。

    他知道凌虛道長有這樣的野心與手腕。

    因凌霄道長,本就是前世里成帝最信任的那名國師。他擅長煉藥,尋仙,講道,善于用虛無縹緲之言與能短暫地令人神志清明的藥丸,帶給成帝長生的希望,也將成帝騙在鼓掌之間,將他奉為仙人。

    直至后來,皇后引薦的南明子入宮,凌虛道長才日漸失幸于帝王。后來在某日宮中大慶時尋到機會,暗自卷了財物逃出宮去,再不見蹤影。

    李容徽止住了思緒,站起了身來,先一步自凌虛道長身前走出了雅間:“道長也不必急著回答我。等端午之后,一切自見分曉?!?/br>
    “若屆時道長仍有意國師之位,便于此地等候。”

    如今離南明子入宮,還有三載之久,這三載,足以令一切塵埃落定。

    他不再開口,抬步行出了雅間。

    第73章 過端午   環(huán)過她的腰肢,將她攏在懷中……

    隨著谷雨時節(jié)過去, 夏至與端午一同到來,盛京城的街面上,也比往日熱鬧許多。

    棠音一身輕薄的淺鵝黃春衫, 手里拿著一盞剛冰鎮(zhèn)好的烏梅湯, 與李容徽一道走在盛京城的吉祥街上。

    吉祥街并不是盛京城里的主要街市, 位置上略偏了一些,來往的達官貴人也少,街邊兩面大多都是小吃食肆, 并一些賣小玩意的攤販。

    棠音小口小口地喝著酸梅湯,眸光卻落在一家賣胡餅的攤子上, 輕聲開口:“聽說前朝有一位丞相最愛吃胡餅,上朝的時候還帶著, 用袖子裹著吃, 還連連稱贊’美不可言‘,你說這胡餅, 真有這么好吃嗎?”

    她說著, 便將視線移到一旁的李容徽身上。

    如今皇子府邸正在修葺,他也有了可以出宮的理由, 再不必扮作宮女。因而今日里,著的也不再是女子釵裙, 而是男子錦袍。玄色的衣袖上,趴伏著一只通體純黑, 只嘴邊上一圈白毛的幼貓,正是那日他們一同救下的銜蝶貓。

    此刻銜蝶貓雖仍不是十分活躍, 但身上的皮毛已豐,不再似初見時那般奄奄一息。

    棠音那句話便是對著它說著,此刻見幼貓?zhí)鹨浑p湛藍色的圓瞳望向自己, 便又輕輕笑了一聲,抬起眼來看向李容徽:“那你說呢,會好吃嗎?”

    李容徽起初對她先與貓說話有幾分計較,但見棠音看向他了,便也抬起唇角,回以一笑:“那便試試。”

    他說著,單手取了些銀錢擱在一旁小攤上,對攤主道:“來一份胡餅?!?/br>
    “好嘞!”那攤主一道應著,一道以大竹筷挾起一塊剛煎好的胡餅放在厚油紙中,給李容徽遞了過去:“您的胡餅!”

    李容徽接過胡餅,隔著油紙試了試溫度,發(fā)覺并不燙手后,仍是又裹了一層油紙,才遞給棠音:“剛炸好的,吃的時候小心些?!?/br>
    棠音接過了胡餅,忍不住笑道:“怎么就買了一個,這是讓我吃獨食嗎?”

    李容徽笑了笑,隨口答了:“我不愛吃胡餅?!?/br>
    棠音這才隔著厚油紙拿起胡餅,小小咬了一口。這一口,只吃到了餅皮,沒吃到里面的羊rou餡,除了一股子烹炸過后的麥香外,并沒什么滋味。棠音便就著這個缺,又嘗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羊rou香,麥香,豆豉香便一齊涌了上來,可棠音還沒來得及彎眉,便嘗到一股嗆辣無比的味道。

    她趕緊將餅遞給了李容徽,自己以繡帕掩口咳嗽了幾聲,又連飲了好幾口烏梅湯,才終于將這嗆辣味壓下去。

    棠音抬起一張被嗆的微紅的臉來,對正給她輕輕拍著背的李容徽道:“這餅里面加了什么,怎么這么嗆人?”

    李容徽便也就這棠音咬過的地方,隨意嘗了一口,答道:“是胡椒?!?/br>
    胡椒嗆人,胡餅里卻一向加得不少,像她這樣的小姑娘,多是吃不慣的。

    棠音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吃著手里的胡餅,這才明白過來,小聲嘀咕:“難怪你方才只買一個?!彼f著微愣了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秀臉紅了大半,頓足小聲道:“你就不能再買一個,這餅是我剛剛吃過的?!?/br>
    胡餅不大,在棠音說話間已吃完了,只剩兩張厚油紙。

    李容徽順手將油紙丟在一旁的渣斗中,抬起一雙淺棕色的眸子望向她,輕聲道:“可我已經吃完了?!?/br>
    懷里的銜蝶貓也自袖間探出頭來,輕輕’喵‘了一聲,像在附和。

    棠音拿他沒法子,扭過頭去,繼續(xù)喝自己手里的烏梅湯,一小碗冰鎮(zhèn)烏梅湯,很快便見了底。幸而街面兩邊的食肆多,倒也不必走回頭路,再買重的。

    兩人順著街道往前走,一路上皂兒糕,粉羹,豆子粥等時令小吃買了不少,端午必備的粽子咸鴨蛋等物也都買上了,棠音多數都只是淺嘗即止,小用了一兩口,便擱在一邊。李容徽自然也沒那么大的胃口,便將她嘗過的每一樣,也隨意品上一兩口,便擱下了。

    起初的時候,棠音還對此頗有意見,來來回回說了他幾次,但是李容徽每回都只是輕笑著回一句:“你若是將它們吃完了,我自然就去買新的了。”

    就這一句話,便堵得貪鮮又吃不完的棠音回不上話來,反復幾次,便也由著他去了,只扭過頭,裝作看不見。

    兩人不停步地一路往前走,又走過一家賣五色絲線的攤子的時候,攤主主動吆喝道:“公子,給您身邊的姑娘買一條絲線吧!端午里驅邪避災的!”

    李容徽便又自袖袋里取了銀子放在攤子上,開口道:“買兩條?!?/br>
    攤主應了一聲,收下銀子,笑著將兩條五色絲線遞了過來。

    李容徽接過,帶著棠音站到人少一些的廊檐下,自己站在廊外,替她擋住行人的視線。又輕輕將她的袖子往上褪了一些,露出潔白如玉的皓腕。

    他的視線在其上略停了一停,這才慢慢解開了手里的五色絲線,輕放在小姑娘的手腕上。

    隨著他的動作,身前則傳來小姑娘的輕笑聲:“這回怎么不買一份了?”

    李容徽將五色絲線替她系好,又在自己的手腕上系上了另一段,這才笑著答道:“這又不是吃食?!?/br>
    他說著,便又直起身來,握著小姑娘的袖口往一旁橋面上走:“河里正在賽龍舟,不過去看看嗎?”

    這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棠音自然沒有不點頭的道理。

    兩人很快走到了橋面上,尋了個視野寬闊的地界,扶著欄桿往外望去。

    吉祥街正是龍舟的起點,雕刻成游龍形狀的船只披著紅綢,刻著鱗甲,正泊在寬闊的河面上。

    而青年橈手身上各纏一束紅布,手里握著排槳,自是意氣風發(fā)。

    隨著遠處一陣戰(zhàn)鼓聲響起,龍舟如箭,自水面上破浪而出,激起橋面上一陣歡呼,也引得本走在兩邊岸上的人也一通往橋面上擠。

    棠音身子嬌小,眼見著就要被人流沖散,剛下意識地喚了一聲李容徽的名字,便覺著指尖微微一緊,本就不穩(wěn)的身子更是被這力道帶著往旁側倒去。

    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她便已輕輕倒進一人懷中。清冷的雪松香氣環(huán)繞周身,一抬眼,便見到一張姿容昳麗的面孔。

    李容徽眸色微深,一道緊緊握著她的指尖不放,一道又環(huán)過她的腰肢,將她攏在懷中,與周圍的人流隔開些許距離。

    棠音整個身子倚在他的懷中,身后便是青石打制的橋欄,再往后,便是深不見底的河面,一時間進退不得,腦海中一片空茫,只睜大了一雙杏眼看向他,良久說不出話來,也忘了掙扎。

    橋面上人流如織,鼓聲與嘈雜聲掩住了兩人的心跳,也掩住了李容徽低啞的一聲:“棠音。”

    他無聲收攏了掌心,將小姑娘禁錮在自己懷里,又俯下身去,將自己的下頜抵在她的肩窩上,側過臉去,看著小姑娘白玉般的耳垂慢慢染上緋色,那雙明艷如珊瑚的紅唇微張著,沒能驚呼出聲,反倒因細微地顫抖,而在日色下,顯出格外綺麗的誘人色澤。

    李容徽淺色的眸子微深,一點一點,湊近了小姑娘柔軟的唇畔。

    就在他的薄唇將要覆下的時候,橋沿上不遠處,卻傳來突兀的一聲:“殿下——”

    此人的嗓音尖細而古怪,轉瞬間便破開所有的嘈雜,直入眾人耳內。

    棠音被這一驚,醒過神來,忙自李容徽懷中掙脫出來。剛想往后退開幾步,卻才發(fā)現自己的手還被他牢牢握在掌心里,忙慌亂地將手指抽回,攏進了袖子里。這一連串的動作下來,她一張瓷白的小臉已像是鍍了一層鮮紅的釉,再不敢抬頭看向眼前之人。

    等懷中小姑娘的溫度慢慢散盡了,李容徽這才緩緩直起身來,眸底暗色翻涌,冷視向聲來的方向。

    卻見是皇帝身邊的大宦官伏環(huán),正帶著一列金吾衛(wèi),利落地排開橋面上的眾人,走到他跟前,躬身一禮,笑道:“七殿下,奴才是奉陛下口諭,請您去尋仙殿面圣?!?/br>
    李容徽接下口諭,將攀在他袖緣上的銜蝶貓抱了下來,遞給雪腮通紅,仍舊不敢抬頭看他的棠音,以只有兩人可以聽聞的聲音柔聲道:“你先帶著它回去。等事情了了,我就來尋你?!?/br>
    棠音抱過了銜蝶貓,待面上的熱度稍褪一些,便又忍不住抬頭看去,見伏環(huán)身后兩列金吾衛(wèi)鐵甲森嚴,像是來拿人的氣勢,便覺此事來得兇險??蛇€未開口,卻見李容徽輕抬唇角,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旋即背轉過身,隨著眾人離去。

    棠音還想追問,可隨著伏環(huán)離開,被排開的人群再度合攏,很快便將李容徽的背影掩蓋。

    李容徽隨伏環(huán)一行人,沉默著往皇宮的方向走。

    吉祥街并不在皇城中心,是以走到宮門前的時候,倒是先路過了和敬茶樓。

    李容徽略停下步子,對伏環(huán)道:“今日我約了一位道長在茶樓中相見。不好爽約,不知伏公公可否容我上去一敘?!?/br>
    “半柱香的時辰便好?!?/br>
    伏環(huán)卻只笑道:“七殿下,圣上有請,半刻都耽擱不得。”

    他說著,隱約覺得李容徽此刻非見不可之人必有端倪,便又話鋒一轉:“不過讓您爽約,確實不好。不如這樣,奴才替您請了這人,一道進宮。”

    說罷,略一抬手,隨行的宦官便緊步上了和敬茶樓,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帶著凌虛道長下來。

    一行人再度啟程,無聲步入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