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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第111節(jié)

    可皇子里頭,卻有一人不為所動,只冷笑一聲,不屑道:“昨日進(jìn)宮的皇孫也不止你家那對雙生子,怎么其余人皆相安無事,偏你家那對出了這事?如今也沒證據(jù),就指著老七不放,誰知道里頭有什么貓膩?!?/br>
    正是素來與八皇子不合的四皇子。

    八皇子本就性子暴戾,聽四皇子這般一撩撥,立時(shí)臉色鐵青地自成帝榻前站起身來,厲聲道:“你是什么意思?難道還能是我,親手殺了自己的皇子,就為了嫁禍給他——”他一指李容徽,額角青筋直跳:“嫁禍給這個(gè)賤藉宮女所——”

    他的語聲還未落下,手腕上卻猛然傳來一陣銳痛,卻是一枚東珠不偏不倚,正打在他受傷的手腕上,頓時(shí)便疼得他臉色霜青,一字也無法吐出。

    而李容徽甚至并未看他一眼,只輕握著小姑娘柔白的小手,任由她那寬大的羽緞面袖口垂落在腕上。左手則輕輕自其上鑲嵌成云紋的十?dāng)?shù)枚米粒大小的東珠上,一一拂過,唇角輕抬,笑意繾綣,卻無端令人心生寒意。

    八皇子本還想出言辱罵,看到他這個(gè)動作,卻猛地打了個(gè)寒顫,硬生生地將想出口的話吞了下去。

    而一旁六皇子見狀,也勉強(qiáng)支起身來,低聲開口勸道:“老七,老八——事情還未查清——先別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br>
    他的身子素來不好,短短一句話中停了數(shù)次,皆是低下頭去劇烈地咳嗽。每咳嗽一次,面色便更霜白一分,最后一次,甚至咳出了滿帕子的血來??催@模樣,似乎要比躺在榻上的成帝,更為虛弱衰頹幾分。

    立在近處的,最得成帝寵幸的十二皇子也不甘示弱,劍眉一挑,便朗聲道:“父皇,我看這樁事兩位皇兄皆有錯(cuò)!倒不如罰他們禁足府中,半載不得入宮,以示懲戒!”

    半載之后,一切早已塵埃落定,他的心思近乎是昭然若揭。

    八皇子自然不肯,只扭頭看向十二,厲聲道:“可笑!你甚至還未元服,區(qū)區(qū)黃口小兒,有何資格置喙?”

    八皇子妃也哭道:“十二殿下,臣妾的孩子,也算是您的皇侄,皇侄的性命,在您眼中,難道就值這半載的禁足?”

    她這一開口,其余正妃們便也紛紛跟著自己夫君的立場,或是出言安慰,或是軟刀子相迎,你一言,我一語的,頃刻之間,也分不出個(gè)勝負(fù)。

    一時(shí)間,整座尋仙殿中宛如鬧市,皆是諸位皇子與皇子妃之間,皆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一群人之間的互相攻訐。

    權(quán)利之前,不留半分情面。

    眼見著,就要在這唇槍舌戰(zhàn)之間斗個(gè)你死我活,一陣宦官尖利的嗓音卻陡然自嘈雜聲中響起,驟然打斷了這一場鬧劇。

    “陛下——快,快去傳太醫(yī)——”

    眾人皆是一愣,下意識地往龍榻上看去,卻見成帝不知何時(shí)已被氣得臉色鐵青,此刻正雙眼暴突,大口大口地吐出暗紅色的鮮血。

    第152章

    隨著伏環(huán)的嗓音落下,仍在殿外,還未曾走遠(yuǎn)的太醫(yī)們迅速涌進(jìn)殿來,將一眾面色各異的皇子們隔絕在寶帳之外。

    棠音也未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shí)間也有些不知所措,方想轉(zhuǎn)身望向李容徽,自己的指尖卻已被人輕輕握住,李容徽低醇的語聲低低響于耳畔:“隨我來?!?/br>
    棠音沒有遲疑,只跟著他,一路繞開互相怨懟的皇子們,自內(nèi)殿中緩步出去。

    方轉(zhuǎn)過屏風(fēng),便險(xiǎn)些迎面與兩人撞上。

    棠音下意識地抬起眼來,甫一看清來人的形貌,便是微微一愣:“儷貴妃,昭華?”

    儷貴妃已換下了往日里的華衣,只著了一身淺鵝黃的織錦宮裝,身后跟著的昭華也卸了素日里艷麗的妝容,連最愛的面靨也沒點(diǎn),未著脂粉的艷麗面孔,與自己的母妃有七分相似。最為不同的是,儷貴妃鳳眼清澈凝定,而昭華眼尾卻任由微微的紅意,似是不久前剛落過淚。

    儷貴妃聽得棠音開口,只如往常一般,儀態(tài)萬千地頷首回禮,輕啟了紅唇問道:“瑞王,瑞王妃,陛下的病情如何了?”

    昭華也走上前來,拉著棠音的袖口略有些緊張地問道:“棠音,父皇的病情如何了?”

    棠音略微遲疑一瞬,還是輕輕搖頭,只低聲答道:“陛下方才似乎被氣著了,如今的情形……”她微頓了一頓,還是輕聲安慰昭華:“御醫(yī)們正在診治,會無事的?!?/br>
    “那些御醫(yī)不過是些庸醫(yī)!若是真有本事,父皇也不會一直纏綿病榻了!”昭華秀眉緊蹙,恨恨地一跺腳,轉(zhuǎn)身就要往尋仙殿里走:“不成,我得過去看看?!?/br>
    她方邁步,便聽見身后傳來淡淡的一聲:“站住?!?/br>
    語聲雖輕,卻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昭華身子一頓,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來,焦切喚道:“母妃——”

    儷貴妃卻不為所動,只是對棠音道:“昭華性子浮躁,有勞王妃看著她些。本宮與瑞王進(jìn)去看看圣上的病情。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便回來?!?/br>
    棠音知道如今形勢緊急,便也沒有多話,只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輕聲安慰著昭華,帶著她于外殿一張紅木椅上緩緩坐下。

    而李容徽則起身與儷貴妃一道,往屏風(fēng)后走去,只是經(jīng)過棠音身邊的時(shí)候,輕垂下手,帶了帶小姑娘纖細(xì)的指尖,以只有兩人可以聽聞的聲音低聲開口:“若是一盞茶后,我們?nèi)晕椿貋恚惚銓⒄讶A支開,自己進(jìn)來?!?/br>
    棠音輕輕回握了一下他的指尖,示意他安心,便又很快松開,繼續(xù)側(cè)首輕聲安慰起昭華來。

    昭華獨(dú)自坐在紅木椅上,斂了素日里的張揚(yáng),握著棠音手腕的手指微微有點(diǎn)發(fā)顫:“棠音,我方才看見,滿宮的太醫(yī)都往這來了,父皇的病是不是——”

    棠音也想起方才成帝吐血的場景來,將要出口的話微停了一停,只避重就輕地輕聲道:“圣上是天下之主,若是御醫(yī)們一時(shí)沒有良方,還可張皇榜聘請?zhí)煜旅t(yī)??倳蟹ㄗ拥??!?/br>
    昭華低應(yīng)了一聲,仍舊是懨懨不樂的樣子。

    棠音看出她是真心有些擔(dān)憂,一時(shí)間也有些感嘆。

    成帝有如此多的皇子,無論是最年長的,還是最愛重的,此刻在他的病榻前,卻只想著爭權(quán)奪利之事。

    唯有昭華,此刻在真心為他擔(dān)憂與難過。

    棠音在心中輕輕地嘆了一聲,又柔聲安慰了她許久,直至一盞茶的時(shí)辰將至,這才站起身來,推說是去找李容徽問話,讓昭華在原地等她,自己則轉(zhuǎn)身進(jìn)了殿內(nèi)。

    剛轉(zhuǎn)過一座屏風(fēng),手腕便被人輕輕握住了。

    棠音微微一驚,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臉去,正對上一雙色淺如琉璃的眸子,便也漸漸安下心來。

    方想啟唇問他成帝如今的情形,卻見李容徽做了個(gè)噤聲的手勢,只帶著她,緩步往寶帳前走去。

    還未走到近前,里頭便傳來儷貴妃微寒的嗓音:“圣上身子不適,不想看一群人亂糟糟地在眼前惹他不悅,你們都回去吧?!?/br>
    儷貴妃的話音方落,她的身子便是微微一輕,卻是李容徽帶著她藏身于一面玳瑁屏風(fēng)后。

    這面屏風(fēng)獨(dú)立于其他山水屏風(fēng)之外,用以擱置來人身上厚重的斗篷等物。今日里事出突然,誰也沒有寬衣的心思,便也空置在此處。

    只是屏風(fēng)本身并不算寬闊,藏下兩人已有些勉強(qiáng),棠音便只能緊

    緊挨在李容徽懷中,近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與心跳。

    棠音伸手緊緊掩住了自己的唇,以防自己不慎驚呼出聲,只側(cè)耳細(xì)細(xì)地聽著外頭的響動。

    一陣腳步聲嘈雜,大抵是方才還等在帳外的皇子與皇子妃們正一同往殿外走去。

    棠音略想一想,便也明白過來。

    成帝未立新后,后宮便由位份最高的儷貴妃所執(zhí)掌。且儷貴妃得寵,膝下又只有昭華一名公主,在諸位皇子眼中,自然與此次的奪嫡無關(guān),是彼此爭先拉攏之人,自然也不會在這節(jié)骨眼上開罪與她。

    因而,如今儷貴妃的話,還是十分有分量的,少有人會出言忤逆。

    棠音這般想著,卻聽得足音漸近的同時(shí),有一人低聲嘀咕了一句:“怎么沒見老七?”

    話音未落,立時(shí)便又有人冷笑道:“老七是什么出生?也就是近幾年來,憑著那勞什子國師得了父皇正眼。如今這個(gè)情勢,早就知趣地回他的王府了吧?”

    隨著一聲冷哼,再無人開口,只紛紛抬步往殿外走去,顯是深以為然。

    棠音秀眉微微一蹙,有些擔(dān)憂地抬眸去看李容徽。

    李容徽面上依舊是一派平靜,沒什么惱怒之色,只是見小姑娘擔(dān)憂地看向她,便微抬了唇角,緩緩俯下身來,在她唇上輕輕烙下一吻,又順著小姑娘美好的輪廓一路往下,輕吻過她赤露在厚重的狐裘外,那纖美如花枝般的頸項(xiàng)。

    想著如今還是在尋仙殿里,且這許多人只隔著一座屏風(fēng)走過,棠音一張凈白如瓷的芙蓉面,轉(zhuǎn)瞬便落了一層鮮妍的紅釉。

    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推他,可屏風(fēng)狹窄,甚至都不允許她側(cè)身,只得由著他欺負(fù)。

    幸而李容徽還是有幾分分寸在,只待眾人的腳步聲徹底離開了內(nèi)殿,便放過了棠音,只牽著她柔白的小手,帶著她往寶帳前行去。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已靜靜立在垂落的寶帳之前。

    李容徽卻并未伸手去掀寶帳,只是做了個(gè)噤聲的動作,示意棠音與他一同等在帳外。

    隔著垂落的重重幔帳,兩人只能隱約看清一個(gè)女子高挑而秀麗的背影,便是如今唯一留在殿內(nèi)的儷貴妃。

    她此刻正半俯下身去,緩緩給成帝拍著背,語聲柔婉而關(guān)切:“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皇子們畢竟還是年少,一時(shí)間失了分寸也是有的,陛下不必與他們計(jì)較?!?/br>
    隔著重重幔帳,棠音看不見成帝的神情,只聽得他劇烈的咳嗽聲一聲又一聲地傳來,透著惱怒:“這些……不肖子孫……朕還活著,便當(dāng)著朕的面……開始爭權(quán)奪利……”

    儷貴妃則一壁給他撫著胸口,一壁也隨著他的話而輕聲嘆道:“臣妾雖只是女流之輩,也懂得后宮不能干政的道理??蛇@幾日宮中的一些留言聽多了,也免不得多想。況且,今日整個(gè)情形,便愈發(fā)印證了宮里頭的話……”

    成帝微微坐起身來,語聲斷斷續(xù)續(xù),卻仍舊是惱怒至極:“什么流言……是說朕……天不假年嗎?”

    “自然不是?!眱F妃柔聲道:“陛下自是萬壽無疆,如今不過是身子微恙罷了,幾服藥下去,便會康健如初?!?/br>
    她這般說著,語聲卻又輕輕低了下去,只如嘆息一般:“臣妾只是聽聞,宮中在傳,如今皇子們多已元服娶妻,到了有野心的年紀(jì)。若是太子之位空懸,少不得要生出些爭權(quán)奪利的腌臜事來。”

    “皆時(shí),兄弟鬩墻,手足相殘,陛下與臣妾,皆不忍看見?!彼D了一頓,又輕輕嘆道:“尤其是方才的情形,更是——”

    一提起方才的情形,成帝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語聲里似蘊(yùn)著雷霆之怒:“朕還在世,他們,他們何敢——”

    儷貴妃忙又給他撫著袖口順了好一陣氣,這才輕嘆著開口:“話雖這樣說,可畢竟都是親生的骨rou,陛下想必也是不忍的?!?/br>
    說至此,那幔帳上儷貴妃的剪影微微一動,似乎是隔著幔帳,抬眸看了棠音與李容徽一眼。

    棠音微微一驚,擱在李容徽掌心中的手指慌亂地輕輕收緊了。

    她們隔著幔帳能看見儷貴妃的剪影,那儷貴妃,應(yīng)當(dāng)也不難看見他們的。

    可儷貴妃只是望了一眼,便卻又若無其事低下頭去,仍舊是拿身子擋著成帝的視線,只柔聲道:“不如趁著今日,諸位皇子都在的時(shí)候,將太子之位定下?!?/br>
    “只是不知陛下……屬意于哪位皇子?”

    第153章

    寶帳內(nèi)沉默了一瞬,只有成帝粗重的喘息聲斷續(xù)響起。

    良久,成帝終于嘶聲開口:“命伏環(huán)進(jìn)來……朕,要立密旨……”

    隨著成帝的話音落下,李容徽便也牽著小姑娘的手,重新避到了玳瑁屏風(fēng)后。

    幾乎是兩人方一立定,儷貴妃便自里頭緩步出來,徑自往殿外行去。

    路過藏著兩人的玳瑁屏風(fēng)的時(shí)候,儷貴妃微停了一停,只以錦扇輕掩了朱唇,放輕了嗓音淡聲道:“王爺想知道的事情,本宮替你問了。只望王爺也別忘了答應(yīng)過本宮的事?!?/br>
    說罷,她也不再停留,只抬步行出了內(nèi)殿。

    大抵一盞茶的功夫,儷貴妃與伏環(huán)一同自外進(jìn)來,進(jìn)了寶帳。

    棠音與李容徽此刻立得并不算近,也聽不見帳內(nèi)的響動,只看見那寶帳輕輕一抬,又一落。片刻后,又一抬,卻是連儷貴妃都被請出了寶帳之外,于屏風(fēng)前等候。

    又是良久的靜默,垂地的寶幔隨著朔風(fēng)緩緩拂動,如翻涌在人心之上。

    隨著炭盆中的銀絲炭燃到了極處,爆裂出了一枚燦爛的火星,寶幔終于分開一道縫隙,是伏環(huán)低頭垂眼,雙手捧著一只金絲木的托盤,自里頭緩緩步出。

    托盤上,只一道明黃色的圣旨,以火漆封口,端端正正地放在盤中。

    儷貴妃鳳眸微抬,不動聲色地跟著伏環(huán)往外走了數(shù)步,直至遠(yuǎn)離了成帝的幔帳,這才放輕了聲音開口:“伏公公也是宮里的老人了,應(yīng)當(dāng)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而本宮沒有皇子,也要為自己與昭華尋個(gè)倚仗,與公公也算是一路人?!?/br>
    她微停一停,看著伏環(huán)只低頭垂眼的緘默模樣,秀眉微微一蹙,又道:“如今本宮還能統(tǒng)領(lǐng)六宮,也能為公公提前牽線搭橋,那位皇子得到喜訊,想必也定會保你安度晚年。若是等……那時(shí)候,便說什么都晚了。新帝若是要清算舊人,誰也保不住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