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嬌嬌 第1節(jié)
《養(yǎng)嬌嬌》 作者:歲歲千 文案 余魚的名字,是她后娘起的。這個魚,后娘說,是多余的意思。 余魚磕磕絆絆長到十四歲,第一次有人請她幫忙。 丁家姑娘半路失蹤,余魚受了丁管家恩惠,管家說,讓她假扮自己家姑娘,一道走一走就好。 這一走,余魚一條命險些給走沒了。 還好,一個好心的少年郎救了她的命。 小郎君起初嫌棄她膽小嬌弱,看不得她被人欺負,總想給她找個好人家收養(yǎng)她。 余魚想著,不麻煩他,她長大一些,自己想走。 誰知小郎君這會兒卻死活不讓,口口聲聲說,本世子養(yǎng)大的,想走,沒門。 這還不夠,裴世子索性派人堵了楚國公府的大門小門,眉頭一挑,扇子一合,眉眼間,盡是風(fēng)流。 “小丫頭,楚國公府的大門,只有迎娶世子妃當(dāng)天才會開,懂嗎?” * 裴深半路撿了一個瀕死的小丫頭,嫌麻煩,本來想隨手送出去,可這個領(lǐng)養(yǎng)人心太壞,那個領(lǐng)養(yǎng)人太兇,再好的領(lǐng)養(yǎng)人,裴深都看對方不順眼,不放心任何人,索性自己養(yǎng)著了。 小丫頭養(yǎng)著養(yǎng)著養(yǎng)大了,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放不下了。 內(nèi)容標簽:布衣生活 甜文 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紈绔養(yǎng)嬌嬌 立意:在困難中學(xué)會生活的堅強 第1章 余魚 “姑娘怎么坐起來了?今兒下雨,該是多睡的時候呢?!?/br> 伴著窗外淅淅瀝瀝雨聲推門而入的,是個綠裙丫頭。 榻上依著的,是位身形嬌小的少女,一床錦被拉到下巴,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水潤明亮的杏眼。 “做了一宿噩夢,睡不著?!?/br> 捂著臉的少女聲音悶悶地,還帶有兩分稚氣。 “姑娘年紀小,在外面住心里頭不踏實呢?!?/br> 丫頭手提陶壺,添了一杯冒熱氣的水,笑吟吟端到床榻跟前。 “不過既醒了,姑娘且就先吃藥,吃了藥再睡會兒?!?/br> 接過一粒藥丸,余魚猶豫了下,還是丫鬟識趣地背過身,她才就著熱水囫圇咽了。 吃了藥,她從枕邊摸了一塊絲帕蒙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垂著發(fā)絲的額頭和一雙眼眸。 等丫鬟轉(zhuǎn)過身來,她已經(jīng)戴好了絲帕。 細而彎的柳葉眉下,一雙杏眸眨巴眨巴,纖長的睫毛蒲扇似的,縱看不見全貌,丫鬟也笑瞇瞇夸著:“我們家姑娘生得真好看,等疹子消了,就更好看了?!?/br> 余魚不習(xí)慣地低頭笑了笑。 起了身,她披上斗篷立在窗戶邊,目視著客棧院子里,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家丁們腳步匆忙來來回回。 “下著雨怎么還在忙?” 喚做小蓮的綠裙丫頭思索一番,皺眉答道:“奴婢上來時,依稀聽見丁管家是吩咐了要套車?!?/br> 窗外吹過一縷風(fēng),風(fēng)里夾雜著細細的雨簾,余魚垂下眸,她捂著絲帕,肩膀一抖,連著咳地不停。 小蓮趕緊兒取下支著窗的木條,輕聲合上窗,隔絕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又斟了一杯熱茶遞給她。 “姑娘還病著,少吹風(fēng)才是,還是睡下吧?!?/br> 才說著要睡下,門外頭就有家丁敲門,提著聲音在門外說,丁管家吩咐了,讓姑娘準備好,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出發(fā)了。 余魚自然是連聲應(yīng)了,拍拍臉蛋讓自己清醒一點,準備更衣。 小蓮伺候著余魚更衣,猶豫半天,才憂心忡忡低聲說道:“丁姑娘,我是您剛買回來的,不知曉您家中底下人以前是怎么伺候的。但是奴婢總覺著,丁管家欺負姑娘年紀小。一路走來,都是丁管家張羅做主,沒把姑娘放在心上呢?!?/br> “要知道姑娘您過敏出了疹子,又受了寒,本該好好歇著,怎么能大雨天也不和您說一聲,就決定冒雨趕路!”小蓮氣憤不已,“果真是奴大欺主!欺負姑娘好脾氣呢?!?/br> 好脾氣的余魚卻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小蓮,這話別說了,丁管家是好人?!?/br> 哪里是什么奴大欺主,她又不是真的丁姑娘。 * 初春里的雨總是綿延不絕,好在大多是小雨,卻不料今兒天公不美,滿天烏云傾蓋,依稀悶雷聲下,刷拉地大雨傾盆。 山道泥濘,狹窄崎嶇,一側(cè)是黑漆漆的樹林,一側(cè)是陡峭崖壁。 一行人三輛馬車,五六匹馬,十來號人,在大雨中艱難前行。 馬車里,余魚側(cè)耳傾聽馬車外的雨聲,不知不覺間,隊伍的前行越來越慢。 “姑娘,雨這么大,若是后面那馬車進了水,泡壞了姑娘的嫁妝怎么辦?” 同在一輛馬車的小蓮多少有些擔(dān)憂。 這話說的,余魚微微歪頭:“嫁妝?” 小蓮干笑:“奴婢也是無意間聽丁管家和人談起,說這是送姑娘去夫家時,暫且陪同的嫁妝?!?/br> “你知道的倒是多?!?/br> 丁家人嘴這般嚴實,也讓小蓮打聽出來了些。 “奴婢有些好奇,和姑娘定了娃娃親的,是哪戶公子?怎么從沒人提及未來的姑爺呢?” 這個問題對余魚來說不是很好回答。 她依稀記得,十幾天前,她剛被丁管家從婆子手里救下來,燒得迷迷糊糊中,聽見丁管家和副管事的提起過,似乎是…… 什么世子。 丁家和京城高門是有一份娃娃親的。這次也是丁府做主,從茂管城將丁姑娘提前送去,與世子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 只真正的丁姑娘似乎是半路上,人不見了。 巧了,余魚險些讓婆子給賣了,遇上丁管家,丁管家好心救了她,又說,看她一個小姑娘孤苦無依地,不若讓她先假裝丁姑娘跟著他們走,去了京城,也有個照應(yīng)。 “好奇?”余魚手指在空中虛虛勾了勾,等小蓮露出笑意期待時,她指尖在小蓮額頭輕輕一點,笑瞇瞇說,“偏不告訴你?!?/br> 余魚也在想,這丁家的親家到底是什么人家呢。丁姑娘不見了,丁管家要怎么交代呀。她也跟著犯愁。 雨越發(fā)得大了。 馬車的簾子被風(fēng)卷著邊,斜斜飄進來的雨珠頃刻間浸濕了衣袖裙擺,甚至朝著余魚臉上飄去。 她抬袖遮著臉,小蓮已經(jīng)去抓著簾子,只擋不住那股子勁風(fēng),該淋的雨,主仆倆半點沒少。 “這雨太大了些,奴婢去和丁管家說說,先找個地方避雨,總不能這么下去,姑娘衣裳都淋濕了!” 馬車上也沒備得有傘,丫頭小蓮冒雨下了馬車,余魚掛念她,靠著簾子處,側(cè)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丁管家本就是此次丁家一路來做主的人。主子姑娘換了個假的,更成了大權(quán)在握的,任何決策,都是丁管家說了算。 一共三輛馬車,一輛是余魚帶著小蓮,一輛是放著高昂禮物的,另外一輛,則是丁管家,并他的丫頭。 冒雨走山路挺為難人的,斗笠蓑衣也遮不了幾滴雨,余魚悄悄掀起一點簾子往外頭瞧,風(fēng)一股子一股子往馬車內(nèi)灌,吹得她睜不開眼,臉上蒙著的絲帕也松散不少。 她連忙放下簾子,背過身摘了絲帕,又從袖中取出一盒胭脂,小指尖輕輕沾了沾,就著胭脂盒本帶的一面小銅鏡,朝白皙的臉頰上點了一圈紅色胭脂點兒。 她倉皇逃出來時,不知怎的起了滿臉疹子,那個時候丁管家順手救得她。疹子三兩天就好,只丁管家要求她假扮丁姑娘,這么一來,她要遮著臉,得一路遮到京城。 余魚索性做戲全套,天天都給自己點了滿臉的疹子,就算絲帕掉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一眼從滿臉紅疹子下認出,這不是自己家原本的姑娘。 搖搖晃晃的馬車似乎停了停,馬車簾子給人掀了起來,藏在斗笠下一張暗黃布滿溝壑的老臉,擠出個笑來。 悶雷聲震得人心間發(fā)憷。 “老奴聽丫頭說,雨太大,淋著姑娘了?!倍」芗衣v騰拱了拱手,“底下人手上沒輕重,不知道慢些,還是老奴來給姑娘駕車?!?/br> “丁管家費心了?!庇圄~受寵若驚,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丁姑娘,丁管家救了她,又對她這么客氣,她著實感激,藏在帕子下的笑容十分的真摯。 馬車在泥濘坑洼的小路繼續(xù)晃著。 連著下了一兩個時辰的雨,路上坑洼處大多積水,車轅在積水坑碾來碾去,顛簸得人心里直發(fā)慌。 “姑娘,這條路老奴前幾年走過,記得翻了這座山梁,幾里的距離,就有一個土地廟,到了那兒,姑娘就能好好休息了?!?/br> 雨聲中,丁管家的話飄進來,余魚為之精神一振。 誰也不想在大雨中這么耗著,能有個歇腳的地方,已經(jīng)是很讓人滿足的了。 一聽前面有可以歇腳的,余魚就忍著過于顛簸的馬車。只隨著時間往后推移,好像越來越晃,也越來越急促了。 丁管家率先架著馬車在隊列的最前方,搖搖晃晃地,余魚除了雨聲,聽不太清隊伍里其他馬蹄聲,還有雨打在斗笠上密集的響聲。 馬車一顛簸,余魚心中跟著晃了下。 斜斜的雨簾順著簾子飄進來,蒙著臉的絲帕黏在臉上,她有些呼吸難受,手撐著坐墊試圖起身,一個晃動,狠狠摔在原位。 “丁管家,先停下,等一等小蓮她們。” 她嗓子發(fā)干,說出來的聲音細得被風(fēng)雨直接蓋過。 余魚莫名想到昨夜的噩夢,在大雨中她像是一直幼獸,被猙獰面容的龐然巨物追趕,不敢停歇,一直跑一直跑。夜里睜開眼,嚇得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