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明星進(jìn)屋的陣仗非常大，大到小職員都不敢相信，這么多人圍著的居然只有一個人。怪不得大家都說追星難，真的很難啊，那么多安保人員，還有經(jīng)紀(jì)人、助理，根本和明星說不上話。

    可是那些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緊張，仿佛有什么一觸即發(fā)的大事正要發(fā)生，不像是正?；顒?，倒像是急著把明星送出去。

    為什么這么著急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小職員不懂，他只想著來遞工作計劃，沒想要把事情鬧成這樣。

    看目前這樣的形勢，代言工作一定談不下來了……小職員嘆了口氣，沒事，錯過一次還有下一次，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

    “老婆，我臉上是不是破了？”他決定先把總裁哄好，工作沒了，老婆不能沒了，“我的手機(jī)真的是摔壞的，沒有不回你的微信?！?/br>
    “打輸了，還讓別人把手機(jī)給摔了？”總裁戳了戳小職員的肩膀，這肩膀不薄啊，自己抱著的時候能摸出來有多結(jié)實，一用力就把自己給抱起來頂墻上，怎么在外面這么沒用。

    這么沒用，以后怎么保護(hù)自己？

    “手機(jī)不是打架的時候摔的?！毙÷殕T悄悄拽他袖口，“我被人打好慘，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他依次指眉毛、下巴、還有胸口，“肚子上，都被人給打了。好疼啊……”

    總裁早就看出他不會打架，只是沒想到，他被打得這么慘，一股氣不由自主往上拱：“你……”

    “你中午吃飯沒有？”小職員揉了揉他的胳膊肘，“等他們把手機(jī)還給我，我?guī)愠燥埲グ?。?/br>
    總裁兩只拳頭都?xì)庥擦?，打輸?shù)睦m(xù)集難道不是再打一架嗎？吃什么中午飯？挨了這么多打，這筆賬狗男人能忍，他可忍不了。

    “學(xué)著點兒，看看在外面怎么辦事?！笨偛蒙焓植亮讼滤娘E骨，都他媽給打破皮了。他剛要去找活動方，得好好問問，憑什么好端端的人就被打了，結(jié)果看到那個明星帶著人過來，有經(jīng)紀(jì)人，還有幾個安保。

    更近距離觀察，小職員歪著頭，越看明星的臉越覺得眼熟。

    “抱歉抱歉?！泵餍悄弥徊克に榱似恋氖謾C(jī)過來，手里還有幾張小職員沒來得及撿回去的工作計劃，“這是您的手機(jī)，一場誤會，您……”

    他說著說著話，突然閉住了嘴。

    氣氛一度詭異。

    總裁發(fā)覺這個明星一直在看自己的狗男人，雖然狗男人挨打了，可那張臉還是很能打的，放在哪里都是英俊好看。他把夾著的煙摁滅，在小職員面前擋了擋：“不好意思，我的人惹了麻煩，造成的經(jīng)濟(jì)損失會一應(yīng)賠償，只是我想要一個說法，不能讓他平白無故挨了打?！?/br>
    明星只盯著小職員看。

    小職員也盯著明星看。

    總裁不高興地咳咳兩聲。

    “你……”明星突然捂住了嘴，“怎么是你？”

    小職員立刻看向總裁，緊張地?fù)u頭：“我什么都沒干，我不認(rèn)識他。”

    總裁咬著牙根笑了笑，行，狗男人桃花運還不錯，明星這個級別的男人，都能記住他的臉?；丶揖土P他跪搓衣板。

    “他是我的員工。”總裁還是很客氣地伸出了手，“久仰大名，我的人不懂規(guī)矩，到您的生日會上搗亂了?！?/br>
    “沒事沒事?！泵餍且馔獾貨]有追責(zé)，反而讓經(jīng)紀(jì)人和安保先離開。他時不時掃一眼小職員的臉，鬧得總裁挺不愉快。

    等到無關(guān)的人都散開了，明星才把角落里那個蹲著的人叫過來。

    同桌又過來了，可小職員這會兒不想搭理他，只想把老總哄好。他悄悄地開口，喊了一句：“老婆?！?/br>
    就聽同桌那邊，同樣微不可查地叫了一句老婆。

    兩個人同時互相看了一眼。

    “你怎么逮誰都叫老婆啊?！蓖老劝l(fā)制人。

    “我喊我老婆你也管啊？”小職員很不解地看著他，怎么追星還追到現(xiàn)實生活里了，同桌剛才是真情實感地朝明星叫老婆。

    自己叫的才是真老婆。

    總裁耳朵一動，回過身捏住了小職員的臉?！澳氵€叫誰老婆了？”

    “??？”小職員任他揉捏，輕輕地抓著總裁的手腕，搖了搖頭，“我沒叫別人啊……”

    “你叫了啊，不信查生日會的錄像。”同桌擋住了明星，很護(hù)著他的樣子。

    自己叫了嗎？小職員不記得了，好像是，但是……那不是為了假裝自己追星嘛。他又看向老總，老總的臉色已經(jīng)很不好了。

    完了，自己這下回去不僅要跪搓衣板，可以還要跪遙控器再背誦八榮八恥。

    正當(dāng)大家都寂靜無聲時，那個明星推了推同桌的肩，怪他似的：“你怎么又和你高中同學(xué)打架了？快道歉?！?/br>
    什么什么？小職員歪著頭，下巴還在總裁手心里杵著，眼睛定在明星的臉上。

    “你……”小職員終于認(rèn)了出來，“你不是他家長嗎？”

    家長？總裁抬了抬眉毛，手里一使勁兒，把狗男人的下巴捏紅一塊。

    “那個……啊，以前……以前……大家都認(rèn)識?！泵餍敲黠@是轉(zhuǎn)移話題，飛快地戳了一下同桌的腰，“快道歉啊，人家不是私生，人家包里的東西是正經(jīng)工作?！?/br>
    同桌也沒說道歉，反而拿過那幾張紙，看了看，模棱兩可地來了句：“哦，打錯人了啊。”他再看小職員，笑著轉(zhuǎn)過半張臉去，“我也挨打了啊，打得我可疼了。身上也挨打了呢，他還踹我，我現(xiàn)在去驗傷都夠了?！?/br>
    “你別污蔑我??！”小職員往總裁的身邊鉆，“老總您別聽他的，我才是被打的那個……”

    “你們誰都別說了?！笨偛脤嵲诓幌肼犓麄儚潖澙@繞，小學(xué)雞似的，直接問明星，“到底怎么回事？”

    明星很禮貌地點了下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小職員都聽傻了，原來追星的粉絲里，還有一種特別可怕的私生飯。明星這半年都被同一個人sao擾，跟車，私自換飛機(jī)票，不斷打電話，換手機(jī)號也沒用，甚至追到了家附近，給明星寫信，能把明星的行程都寫出來。

    他是個男粉絲，每次活動都偷偷來現(xiàn)場，可是沒有人看過他。但是收到的禮物里，總有他的信。一開始只是狂熱地求愛，求回應(yīng)，最近發(fā)展成人身攻擊，還有死亡威脅，聲稱一定要在生日會上，毀掉明星的臉，讓他退圈。

    “對不起啊。”明星低著頭，仿佛是自己做錯了事，“他也是太心急了，生怕我生日會上出事。本來生日會想取消的，可是不想讓粉絲空歡喜。”

    小職員用余光掃了掃總裁，還不忘把自己辛辛苦苦寫的工作計劃遞上去?！拔也皇菈娜耍沂莵碚勴椖康?，給您打電話總是聯(lián)系不上。我們公司有一個代言……”

    “你先別說話。”總裁大概把事情捋清楚了，現(xiàn)在他在意的是自己的人被打了，“找個人，調(diào)一下監(jiān)控錄像給我看?！?/br>
    明星去找經(jīng)紀(jì)人調(diào)錄像了，同桌也跟著屁顛顛地跑了，還扶著腰，一瘸一拐的。小職員揉著臉，笑著動了動嘴角。

    嘴角都被打淤青了。

    “老婆，我臉上好疼。”他還想著解釋一下叫老婆的誤會。

    “誰讓你不會打架的。”總裁在他頭上揉了一把，自己的狗子讓人欺負(fù)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呢。安保大哥叫他們?nèi)タ幢O(jiān)控，總裁氣勢無邊地帶人過去。

    一看監(jiān)控回放。

    監(jiān)控畫面里，兩個人你一腳我一拳打得不可開交，瘋狗似的。

    42.

    屏幕里，兩個人打得你死我活，勢如水火，資料企劃滾了一地。在紙堆里，兩個人互相扯著對方的衣領(lǐng)，一個穿黑衛(wèi)衣一個穿白襯衫。

    穿白襯衫的鎖住了黑衛(wèi)衣的脖子，黑衛(wèi)衣用頭槌往后一鑿打在了白襯衫的顴骨上，白襯衫再一個扭腕擒拿將黑衛(wèi)衣摁在地上，黑衛(wèi)衣再反身一腳踹在白襯衫的腿上。

    白襯衫揪緊了黑衛(wèi)衣的帽帶，黑衛(wèi)衣抓緊了白襯衫的領(lǐng)帶。

    兩個人誰也沒占便宜，誰也沒吃虧，你來我往，打得雞飛狗跳。

    直到?jīng)_過來的幾個安保人員將他們分開。

    分開后，白襯衫和黑衛(wèi)衣還打在興頭上，兩個人打紅了眼。

    然后他們被押出了屏幕，工作人員上來收拾滿地的文件，明星在經(jīng)紀(jì)人的保護(hù)下，上臺鞠躬道歉。

    粉絲們則用看好戲的表情，用手機(jī)錄像。

    明星道歉完之后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生日簽售會繼續(xù)進(jìn)行。

    總裁看完了全過程，抱以冷懷。回頭看旁邊那個可憐的白襯衫，拳頭硬了。

    小職員也沒想到兩個人打架能被錄像，還被錄這么完整。不過他沒記得自己動手啊，只記得自己挨打了。

    那挨打了肯定不能原地不動被欺負(fù)吧，肯定要稍微……格擋一下。

    “打得挺痛快啊?！笨偛眯Φ媚胨榱搜栏?，自己還想幫狗男人找回場子要個公道呢，原來是自己錯了。

    狗永遠(yuǎn)是狗，瘋起來誰都咬。

    “沒有沒有，不痛快不痛快?！毙÷殕T肯定不能說自己打痛快了，再說本來就沒打痛快，“我……不是我先動手的?！?/br>
    “你不是說你是被打的嗎？”總裁指著屏幕定格問，剛好定格在兩個人扭打成一團(tuán)，“這叫被打嗎？”

    小職員點點頭，指著顴骨上的淤青?！斑@里真的被打了，您別生氣，我以后再也不在外面動手?！?/br>
    “都打成這樣了，你還沒打贏？那么多次他都翻不了身了，你還能讓他起來？”總裁氣得太陽xue直突突，真不知道該生氣狗男人裝可憐騙人，還是氣他打架都打不贏。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在什么神秘力量的驅(qū)使下，遇上了這么一個狗男人？

    他但凡拿出那晚爆炒自己小秘密做雙選題的十分之一能耐來，都不可能輸。

    敢情所有制伏手段和力氣，都留著折騰自己呢。

    小職員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的人生軌跡仿佛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指引，一直在跑偏。遇上老總之前，自己從來不曾出錯，遇上老總之后，自己認(rèn)真干點什么都能鬧出大問題來。

    “行，你行?！笨偛脹]好氣地點著他的鼻子，漂亮的臉一旦生氣，就很嚴(yán)厲，“跟我裝老實是吧？不會打架是吧？”

    “我沒說過自己不會打架啊……”小職員趕緊攥住老總的手腕，碰著總裁鑲寶石的豪華手表。

    這個人這么愛漂亮，那么多名表，卻喜歡戴這一只。小職員還在他的衣帽間里發(fā)現(xiàn)了好多戒指，很多都是鑲著寶石的奢侈品，卻從來不戴。

    他想給這個人戴上一只，讓這個人別再空著手，帶著女兒。讓別人看著他的時候，知道這個漂亮總裁是有家的，不是一個單身爸爸，

    只是自己又搞砸了，小職員也很無奈，自己學(xué)了那么多東西，怎么初入社會打工，就一點都用不上呢。

    “您生氣了？”他問總裁，自己也垂頭喪氣。

    總裁也說不上生氣，就是特別無奈，但是也挺氣的，好嘛，狗男人平時裝那么乖，一轉(zhuǎn)眼在外面和別人互毆，還說他自己挨打。

    他再努力一把，對打?qū)ο笾苯涌梢匀ヲ瀭恕?/br>
    進(jìn)局子吧，趕緊的。

    鬧了半天，狗男人濃眉大眼還有兩副面孔呢？總裁扭過頭，一張不輸于任何明星的臉，后頸緊緊貼著挺立的昂貴襯衫領(lǐng)口，一把擰住了小職員的耳朵。

    “騙我？”總裁最怕被人騙了，“裝老實是吧？你這叫不會打架？你和誰學(xué)的？”

    “輕、輕點兒，我怕您手疼。”小職員就著擰耳朵的方向歪著頭，“我沒學(xué)過……”

    “那剛才監(jiān)控錄像里放的什么？”

    小職員老實巴交地承認(rèn)了?！靶r候，我打過軍體拳?！?/br>
    “軍……”總裁閉了閉眼，自己究竟是哪只眼睛沒長好，看上這么個男人，還軍體拳，說不定還會打第八套廣播體cao呢，“行，你行，在我消氣之前，你不要和我說話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去找明星，畢竟打了明星的家屬，該道歉還要道歉。

    工作久了，就知道在外面低頭容易抬頭難，人不能意氣用事。

    沒想到明星也在那邊教訓(xùn)人呢，黑衛(wèi)衣背著手，一邊聽教訓(xùn)一邊笑。

    “你怎么又把高中同學(xué)給打了？”明星問，“你什么時候能改改脾氣？”

    “我以為他要傷你啊，我沒做錯?！毙÷殕T的同桌說，“再說我也挨打了啊?！?/br>
    “你那叫挨打？”明星戳著他的肩，真是家長的樣子，“你那叫互毆，打壞了要進(jìn)局子的。我怎么和你姥爺姥姥交代？”

    “我進(jìn)局子，你去不去看我？”同桌笑著問。

    給明星氣得夠嗆。

    總裁在后面咳了一聲。“咳，抱歉抱歉，今天這件事是我的人不對，打擾您生日會了?！?/br>
    “不是不是，是我家里人先動手的?！泵餍勤s緊擺擺手，“我讓他道歉去?！?/br>
    “不用道歉了?！笨偛弥噶艘幌潞谛l(wèi)衣，“你，接著和他打吧，繼續(xù)打，打趴下一個再說?！庇挚疵餍牵斑@是我的名片，我們公司最近有一個代言的項目，您的氣質(zhì)和個人形象非常貼合產(chǎn)品的核心形象，您要是賞臉，我想請您喝杯咖啡?！?/br>
    明星明顯也是氣著了?！耙埠?，讓他倆打吧，說了多少次都不聽……今天我生日，剛好有半天的假期，我請您。不過我得帶著經(jīng)紀(jì)人，可以嗎？”

    “我請吧，畢竟今天是您生日。”總裁捋了一縷垂下來的頭發(fā)，跟著明星去找經(jīng)紀(jì)人了。

    “老婆？”小職員和同桌同時叫了一聲。

    總裁已經(jīng)帶著明星走了，他們走專用電梯，避開沒有離開的粉絲，從地下停車場走，直接上了總裁的豪車。小職員沒有跟著去地下停車場，而是奔向地上車庫，去取他的車。

    等看到那輛豪車開出來，小職員騎上他的二八大杠，追了上去。

    追著追著，他的余光里出現(xiàn)了一個同樣騎自行車追車的人。

    小職員偏頭一眼，怎么還是同桌？于是他加快了蹬車的頻率，不能輸。

    43.

    老總開的是頂配豪車，開出去就很炸街的那種類型，要是一腳油門踩到底，小職員這輛搖搖晃晃的二八大杠絕對追不上。

    但追不上也要追，高考那次錯過已經(jīng)錯過了最好的機(jī)會，好不容易把老婆找回來，說什么都不能弄丟了。

    想起那晚上發(fā)生的事，小職員忍不住往旁邊看。要不是因為同桌，自己也沒有機(jī)會認(rèn)識老總，更不會有女兒。

    右邊，一輛鵝黃色的共享單車，和他齊頭并進(jìn)。

    “你怎么連輛車都買不起?。俊蓖勒f話句句帶刺兒。

    小職員不想搭理他，自己和他不一樣。自己是有老婆有女兒的準(zhǔn)成功人士，哪怕走了一些彎路，將來的人生一定是家庭美滿，努力奮斗事業(yè)。自己拼到今天這一步，不是為了和高中同學(xué)在大街上吵架的。

    前面，豪華的轎跑并沒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往前開。多虧這時候主路的路況不好，車流走走停停，才能讓輔路里的兩輛自行車跟上。

    豪車拐彎了，兩輛自行車也跟著拐彎，緊追不放。兩輛車的車轱轆都快要轉(zhuǎn)出殘影。

    “喂，你自行車是不是快散架了？”同桌又說。

    小職員仍舊不搭話，腳下蹬得飛快，隨著體力消耗，氣息慢慢有些不穩(wěn)，黑色的領(lǐng)帶飄到了肩膀上，但車速仍未降低。他背著一個很大的雙肩背，穿的又是皮鞋，蹬起車來，畫面很奇怪。

    路人紛紛駐足，看著兩輛自行車在輔路上騎出了賽道的架勢。體育競技果然平民化、普通化了。

    又拐了一個彎，豪車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小職員整了整書包帶，目光集中，盯緊了車牌號。這時，旁邊的共享單車?yán)洳欢〉貏e了他的車把一下。

    “干什么？還沒打夠？”小職員忍夠了，也不想讓，立刻別回去。

    “你到底是不是在追星?。俊蓖烙謩e小職員的車，在他看來，小職員除了工作，也像是鍥而不舍地跟車，“我現(xiàn)在騎車追的，可是我老婆?！?/br>
    有病吧？追星真當(dāng)老婆追了？小職員往旁邊瞥了一眼，薄薄的白襯衫里，已經(jīng)全都是汗。“我也追我老婆……”

    “什么！”小職員這個也字，讓同桌很介意。于是他什么都不說了，牟足了一把勁兒，兩個人繃緊了大腿，拿出了高中時期爭年級第一的氣勢來。

    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紅燈，車停下來了，小職員往車?yán)飶埻?，透過車窗，看到老總正在和坐在副駕駛的明星說話。

    經(jīng)紀(jì)人坐在后面，前面兩個人聊得挺開心，期間，總裁還伸胳膊，用那只戴著鑲寶石鉆表的手，細(xì)心地給明星調(diào)整安全帶。

    一個讓人沉醉的側(cè)影。

    老總又單手整了整領(lǐng)帶，回頭和經(jīng)紀(jì)人說了些什么。

    他回頭說話的時候，是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的，很瀟灑，也很自如。小職員看入了迷，可是一想到這樣一個要強的男人，捂著眼睛哭，說沒有人談戀愛，說身體的小秘密不敢承認(rèn)……太令人心疼、心酸。

    紅燈變成了綠燈，車子又開動了，小職員扶正車把，奮起直追。這樣的人，就讓他好好來心疼吧。

    旁邊的共享單車也追上來，兩輛車又恢復(fù)了同一個蹬車頻率。

    只是路面不平，共享單車被震了一下，一不小心，同桌的車把差點碰到了小職員的金屬車把。

    小職員為了躲他，車把一歪，差點沖上馬路牙?！澳阌指墒裁?！”

    他是真的急了，雖然不主動動手，但還是有一個下意識的推擋，訓(xùn)練有素只為防身。好像從高中時期兩個人第一次動手開始，每一次都是同桌先挑事，自己都是那個被動挨打的。

    不想這樣一伸胳膊，碰到了同桌的肩膀。同桌的身子一歪，共享單車差點兒歪倒。

    “我艸！”同桌向來不在這方面吃虧，也伸了胳膊出去。兩條胳膊在半空中你捶一下、我杵一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兩輛車騎得歪歪扭扭卻沒有減速。

    車?yán)?，總裁吹著空調(diào)風(fēng)，對著后視鏡調(diào)整了一下劉海的位置。這些年，他從來不曾放松形象管理，現(xiàn)在旁邊坐了一個真正的明星，他也不能在外型和氣質(zhì)上輸了。

    后視鏡里，兩個騎自行車的人，正在單手打架。又因為是單手扶把，車子騎得都不算穩(wěn)當(dāng)。

    打得不可開交。

    總裁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干凈的指甲蓋都透露著無奈。前面又是一個路口，他把方向盤左打。

    后面兩輛自行車，筆直著沖過了路口。

    小職員又騎了十幾米，才發(fā)現(xiàn)一直追著的車不見了。咦，老婆呢？

    “快快快！”同桌也發(fā)現(xiàn)車沒了，兩個人立刻冰釋前嫌，“掉頭，掉頭！”

    豪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亻_著，停在了一家高檔咖啡廳的停車場里。這個地方是總裁特意挑選的，他完全可以帶明星和經(jīng)紀(jì)人去私人會所，那樣更隱秘也更安全。但是他不想，這明明就是一個正大光明的聚餐，沒必要遮遮掩掩。

    他也聽說過娛樂圈那一套，萬一被人拍了就說不清楚?，F(xiàn)在是普通下午茶，他們光明磊落。

    “請坐吧。”他給明星拉椅子，“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聽過您的歌了?！?/br>
    “您別這么客氣?！泵餍且埠镁脹]出來私人活動了，“咱們都別用您了，可以交個朋友……”

    還沒等落座，咖啡廳的玻璃外面沖過來兩個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將自行車一放，就往咖啡廳里沖。

    小職員率先沖到總裁旁邊，領(lǐng)帶都被風(fēng)吹歪了。“老總，老總……我來了?！?/br>
    總裁看他一脖子汗，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在旁邊坐。但是又高興看他窮追不舍?！澳銇碜鍪裁?？打架不是打得挺爽的嗎？”

    “我沒打啊，我不干那種事?！毙÷殕T先放包，貼心地給總裁挪椅子，“我來和您一起談項目。我不會，您可以教我，以后我會了，絕對不出差錯。”

    這種喜歡學(xué)的態(tài)度，總裁很喜歡。他給對面的明星介紹：“這是我的人，剛?cè)肼毑痪?，辦事難免毛毛躁躁，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br>
    “不是，不是，其實我們見過?！泵餍菦]有一點架子，“我家人和他是高中同學(xué)，他們……”

    “誰和他高中同學(xué)啊?！毙÷殕T的同桌插著兜過來，百般不愿意，“他還在生日會上叫你老婆呢?！?/br>
    小職員的手指一動，完了，完了，心里拉響了十級警報。他窺了總裁一眼，雖然沒從老婆的臉色看出情緒，但看不出來才是真正的完蛋。

    總裁偏頭給了小職員一個注視，眼風(fēng)貼著狗男人的睫毛尖?！敖欣掀帕?？挺親熱的啊。你和他是高中同學(xué)？”

    老總的這個注視，讓小職員急于解釋今天的一切，但是看著同桌得意的樣子，就低聲承認(rèn)了。“嗯，上高中的時候，我和他同桌。他老打我，上課還看a片?！?/br>
    44.

    這話一說，桌邊五個人都不說話了。

    總裁是第一個笑出來的，但他的那個笑法，很風(fēng)流，像個瀟灑的浪子，不重情不重義。他甩過眼神去，仿佛是砸在小職員臉上，也砸進(jìn)了心里，卻沒接住，好像錯過了很重要很珍貴的情義。

    “叫老婆，看a片……”總裁摸著下巴尖，咋摸著這句話的份量，若有似無地將笑容擺出來，漂亮，精準(zhǔn)，坐在一個明星面前，他把自己包裝的，更像是一個華麗的腕兒。

    連這個笑容，都拿捏得分寸感十足，是對面明星擺不出來的商業(yè)感。

    小職員坐在他旁邊，兩只手在膝蓋上搓?！拔也皇枪室獾?，那是為了……為了騙他相信我追星。我真不是故意的。”

    對面同桌的臉色更不好看。“你別胡說啊，我上課……我上課什么時候看過那個？”

    “你在高考二次模擬考試的試卷分析課上看的?！毙÷殕T精準(zhǔn)地匯報時間地點，“在教室里?！?/br>
    “我……”同桌趕緊看明星的臉色，這時候，他開始怕人家了，“我沒有啊，你打不過我就誣陷我！”

    “你放桌斗里看的?！毙÷殕T的記憶力超群，只要他想記住的事，就沒有能忘記的，“內(nèi)容是兩男一女，時長11分鐘?！?/br>
    “那你不是也看了嘛。”同桌的胳膊在動，明顯是桌子底下在拉別人的手，還被拍開了。

    小職員也在桌下拉總裁的手，一下被拍得狠狠的。“我沒看，你把手機(jī)放那么明顯的位置，我不小心掃到幾眼。老總您別聽他瞎說，我真的沒看……”

    “你一直看呢，我都看惡心了你還看呢?！蓖酪膊桓事浜?，掀老底唄，誰怕誰，今天不是一起死就是一起活，“你從頭看到尾！”

    小職員立刻甩頭，看總裁?！拔覜]有，我那是……我那是看完之后更確定自己不喜歡……”

    “行了?！笨偛么蠖鹊財[了擺手，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還容不下一個狗男人看a片？孩子都自己懷了十個月生完了，比起看a片，他可能更在意狗男人高中挨打那么多次都沒打贏，“談?wù)?，談吧?！?/br>
    小職員盯著老總的眼睛，一副很怕他生氣的樣子?？偛帽凰吹脺喩聿粚牛约河植皇鞘裁葱∨?，這點兒屁事，還需要哄？

    不需要，根本不需要。

    可對面就不行了，小職員拿項目企劃書給明星和他經(jīng)紀(jì)人過目，明星在對面低著頭，狠狠地喝花茶，同桌在旁邊看著明星喝花茶，一個勁兒地咽唾沫，貌似是想說話。

    他倆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親近了？小職員實在搞不明白，以前，上高一的時候，他還聽過同桌說了些不大入耳的話。

    說這個男人貌似……和同桌他爸爸有點兒什么關(guān)系。

    不懂，搞不懂，算了，小職員懶得糾結(jié)人情世故，專心和對面的經(jīng)紀(jì)人談工作。經(jīng)紀(jì)人的態(tài)度顯然是模棱兩可，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次喝咖啡就談起來。

    小職員已經(jīng)摸清了這些門道，在社會上工作，不是非黑即白，要學(xué)習(xí)圓滑，給自己也給對方留空間。

    總裁支著太陽xue，看狗男人談工作，別說，還真有點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工作起來，簡直變了一個人。只是有些問題他過分認(rèn)真了，明顯是沒在社會上摔過跟頭的年輕人。

    不一會兒，咖啡廳的服務(wù)生端了下午茶過來?！澳?，您點的下午茶點心?！?/br>
    端來的，是一個英式下午茶的三層點心架，每種點心都格外精致。小職員看準(zhǔn)了最上層那塊巧克力的，想放到老總盤子里，沒想到同桌快了一步，沒有用餐具，直接用手抓起蛋糕底下的紙，放到了明星的盤子里。

    一點兒武德都不講。

    “你吃?！蓖肋€看著旁邊明星的臉色，“你今天早上就沒吃飯，飽吹餓唱嘛?！?/br>
    這么會哄人？小職員學(xué)著他的樣子，趕緊給老總弄了塊蛋糕?！澳裕闭f到這里才發(fā)現(xiàn)方法不能照搬，老總最不愛吃的就是甜點，他怕胖。

    總裁確實是不吃，一塊蛋糕的卡路里能毀了今天的進(jìn)食計劃。可是他還是拿起了小叉子，像模像樣地挖了一小口，嘗在嘴里勉強抿了一下，算是自己吃了。

    不為了別的，狗男人是自己公司里的人，現(xiàn)在還代表公司談工作，自己不給他留面子，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有什么事，關(guān)起門來教育，在外面，不鬧騰。

    “你吃吧。”他把蛋糕推給了小職員，同時遞過去的，還有自己濕漉漉的小叉子。這時自己點的冰咖啡端上來了，還沒拿到自己面前，卻被小職員截胡。

    “干什么？”總裁有點惱了，現(xiàn)在不追究你在外面瞎喊老婆的問題，你還真給自己做起主來了？

    “您不能喝這個。”小職員捧著冰咖啡的玻璃杯，真涼，每一個動作，都不經(jīng)意泄露著不會為人處世的天真。

    要是他精明老道，就該知道在外面這樣給老板做主，是在掃老板的面子。可是他不懂，他用一個情侶的語氣，去管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對面的經(jīng)紀(jì)人看懂了什么似的，把他們兩個來回打量。

    “給我?！笨偛玫恼Z氣重了重，穿著皮鞋的腳，去踹小職員的膝蓋骨。

    小職員干脆把總裁的腳踝夾住了，廉價西裝褲夾著老總上百塊一條的正裝絲襪?！斑@個不行，這個太涼……”明明是管別人，他紅了臉，因為他記著老總來那個的周期，還有十三天就要到了。

    “我給您泡杯熱茶?！彼s緊把掛在蛋糕架上的陶瓷茶杯拿下來，不管先后順序，倒了茶又倒了奶，用金色的小茶匙，在熱茶里前后地攪拌。

    標(biāo)準(zhǔn)的程序，正確的攪拌方式，經(jīng)紀(jì)人又皺了皺眉，好嘛，一個社會皮毛都不會的低層員工，還知道怎么泡英式下午茶。

    “您喝這個吧，我沒放糖，不甜?！毙÷殕T把茶杯推過去，和同桌扭打過的領(lǐng)帶歪歪地掛著一個溫莎結(jié)，已經(jīng)被扯開了線。

    總裁呆住，他猜出了狗男人不讓自己喝冷飲的理由，這是他不能見人的小秘密。自己蛻了幾層皮變成了鋼筋鐵打，竟然被一個干什么都干不成的小破職員惦記著。

    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牛逼，就他不知道似的。

    “你們先聊，我出去抽根煙?！边@一剎那，總裁不知道說點什么，拿起煙盒去了露臺，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心里有些亂。

    45.

    煙點起來了，吸在嘴巴里面，散在風(fēng)里。

    總裁站在二層的露臺，松了松領(lǐng)帶結(jié)，他很少在外面放松，這會兒，襯衫的領(lǐng)口發(fā)緊讓他難受。更多的風(fēng)吹進(jìn)他衣服里，卻趕不走煩躁和汗。

    剛才吃的那一口蛋糕，仿佛已經(jīng)在胃里面膨脹，增大了體積，要把他的肚子撐開。總裁用手蓋住衣服，明知道平坦的腹肌底下什么都沒有，卻還是看了又看。

    明知道那么一小口，壞不了什么事，充其量多了幾十卡路里，可總裁已經(jīng)想要去健身房鍛煉了。

    跑步、游泳、單車、拳擊……干什么都行，只要能把多余的卡路里擠出去，千萬不能胖起來。他的心亂了，卻沒找到為什么亂了。

    這么多年，自己奮斗到這個位置上，形象還能保持不變，就是憋著一股氣，從小好勝，不服輸，干什么都掐尖兒要好的，為了一個什么都算不上的狗男人，不值得亂成這樣……他吸吸氣，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疲憊、軟弱無力，他永遠(yuǎn)都得盛氣凌人，站在高處往下望。

    就連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也應(yīng)該……是同類人。是商務(wù)精英，事業(yè)有成，有一定的社會地位。那個人應(yīng)該能懂自己的布局，看得懂商機(jī)，踩得準(zhǔn)市場，他得同樣運籌帷幄，行事漂亮。

    再聯(lián)想咖啡廳里談項目的那個……總裁又解開了馬甲的第一顆扣子，扣子上都是雕了花紋的，和自己今天的這雙皮鞋般配。

    年齡小，干什么事都干不成，騎著二八大杠和別人打架，膽大包天不知好歹地管著自己喝冰，還……還管別人叫老婆。

    他還叫別人老婆，總裁捏了捏手指，肚子里發(fā)脹。

    那年，就是這個連高考都沒考完的狗男人搞大了自己的肚子，懷孕的頭三個月，總裁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哭什么，反正每日一哭，特別是到了黃昏時。

    再后來，肚子真的大起來，就算自己有腹肌也壓不住里面的小生命長個子，吃什么都想吐，剛好頂著自己的胃。

    肚子大了還不算，整個人的狀態(tài)也不對了，懷個孩子真不是各路女明星炒作的那么簡單。

    更別提后期的皮膚問題，生完之后從床上下來，總裁對著鏡子都不認(rèn)識了，這還是那個精致到頭發(fā)絲兒的自己嗎？

    結(jié)果這沒出息的狗男人對著別的男人喊老婆，還管東管西，離特殊時期還差半個月就不讓喝冰了，那以后干脆全年抱著保溫杯算了……總裁想喝冰咖啡，悶著頭把煙抽完，一低頭，狗男人站在露臺下面，往上望。

    “老婆！”小職員捂著嘴兩邊，偷偷喊，“不要抽煙！抽煙對身體不好……”

    總裁沒搭理他，剛進(jìn)社會連一筆項目都沒談成的幼稚鬼，沒資格管自己。可是他勾勾手指頭，小職員就屁顛屁顛跑上來了，著急忙慌地，收了自己的定制煙盒。

    “這個以后歸我管?！毙÷殕T可害怕他抽煙了，心疼，煙盒塞進(jìn)自己褲兜里，他會看臉色，知道老總心情不爽了，“您……不高興了??？”

    “我有什么不高興的？我要什么有什么，我什么都有了。”總裁連沮喪都是昂著頭的，脖子上，一條細(xì)細(xì)的汗痕，“我問你，你喜歡我什么？”

    小職員被問懵了，兩只手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在西裝外套上瞎抓。他裝不出來鎮(zhèn)定的樣子，思考了幾下，發(fā)現(xiàn)沒有答案。

    總裁像看透了他，看透了一個被自己的閃光點吸引來的跟屁蟲。“喜歡我好看？”

    小職員把總裁的側(cè)臉看看，點著頭，眼睛里帶著愛慕?！班??！?/br>
    呵，果然就因為這個，總裁不死心，也搞不清自己要問出什么來。

    有一種人，越接近想要得到的，越害怕不是真的。

    怕被騙，反而拼命去驗證自己就是被騙了，這樣才不會失望至極。

    他又問：“喜歡我完美是吧？”

    小職員舌頭像打了結(jié)，好多話，不會說?！班??！?/br>
    果然是，果然是吧，沒有人會喜歡不完美的?？偛糜植亮艘幌潞梗褚粋€精致的紙質(zhì)藝術(shù)品，在汗水下不堪一擊。

    小職員看著他流汗，貼心地靠近他?！袄掀拧峡偅鸁崃?？外套我?guī)湍弥俊彼f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動手了，虎口滑過老總昂貴的西裝外套時，他聽到這個戰(zhàn)無不勝的公司總裁，輕輕嘆了嘆氣。

    那樣輕，可是在小職員的心里，劃下了一大道。

    總裁把衣服脫給他，里面是戴著臂箍的白襯衫和馬甲，鑲碎鉆的領(lǐng)帶夾閃著光，放在別人身上俗氣，在他身上應(yīng)景，仿佛他本就是寶石一顆，混在了人堆兒里。

    他瞥了一眼小職員，又下樓梯回去了，可小職員從那一瞥里，看出了總裁一點恨，不知道恨什么。

    他也跟著回去了，繼續(xù)和經(jīng)紀(jì)人談合同。可那位明星明顯不在狀態(tài)，低著頭喝花茶，仿佛很累的樣子。同桌時不時給他續(xù)上茶水，明星說不好意思想去一下洗手間，同桌也說去洗手間，桌面一下少了兩個人。

    這樣的場合，本就不是正經(jīng)談生意的地方，充其量算是聊聊天，混個臉熟。好在小職員的前期工作準(zhǔn)備充分，所有經(jīng)紀(jì)人想到的問題，他都有應(yīng)對細(xì)節(jié)。

    不止細(xì)節(jié)，每一個可能出差錯的地方，都認(rèn)真列舉了a、b兩種方案。只是談著談著，小職員總是去看總裁的臉色，透露出一些不專心來。

    再聊了一會兒，經(jīng)紀(jì)人干脆不說正事了，喝著咖啡，品著桌面上暗潮洶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