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故意在炫耀，半真半假地說著。對于男性來說，好像這件事挺有成就感的，和互相喜歡的人在床上親密，怎么想都覺得自己現(xiàn)在高人一等了。

    不是強迫，也不是半推半就，是兩個人心靈和身體合拍，是自己能用身體，帶給另外一個人快樂，再順帶著自己也快樂。少年都不敢仔細回憶昨晚，生怕一個回憶細致想到細節(jié)，在考場外噴出鼻血。

    就是這種虛無縹緲的虛榮感，讓他認為自己已經(jīng)贏了同桌了，在戀愛體驗這方面，自己更勝一籌。

    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也是想要刺激刺激同桌。沒想到同桌義正言辭地看過來，仿佛自己說了什么違背校規(guī)校訓或八榮八恥的話。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這樣的行為會影響成績?！蓖烙挚粗ｉT的方向，連臉都不偏，“還有，我父母說，沒有婚姻事實就不要喊老公老婆，只有結(jié)了婚才能改口?！?/br>
    “他跟我談戀愛，肯定是我老婆啊?！鄙倌旰苡憛捖犓@副腔調(diào)，一板一眼的，考試成績不一定能超過自己，但是超級穩(wěn)定。就是因為同桌成績穩(wěn)定，又有各種競賽的大獎，又沒有處分，才會被推薦保送。總之就是，看著各種不順眼。

    “沒結(jié)婚之前，叫老婆就是不負責任?！笨赏缆牪怀錾倌暝捓锏撵乓霸蹅儸F(xiàn)在還是學生，應該以學業(yè)為重，將來先立業(yè)，再成家，才能擔負起……”

    “成家立業(yè)，就是先找著老婆了再考大學的意思?！鄙倌陸械寐犃?，什么沒結(jié)婚之前叫老婆就是不負責任，這句話，深深刺進了少年的心。自己是沒法在這個國家里給男人一個婚禮的，沒法給他法律上的身份，沒法把他們的關(guān)系從無血緣，變成家人。

    這點，是自己沒法辦到的，無論多努力。少年才剛過18歲，卻突然懂了什么叫終生遺憾。

    不一會兒，學校里的鈴聲打響了，校門打開開始放考生進入。少年在這種遺憾的心情下進入考場，心里想的卻是，賺了錢先不買房，先給男人買一件婚紗。法律不允許他們結(jié)婚，可法律沒規(guī)定兩個男性不能辦婚禮。

    他得給他補上，讓男人親眼看著長大了的自己，能給他承諾。

    “請各位考生……”監(jiān)考老師拿著密封好的試卷進來了。少年暫時把大腦清空，聚精會神地迎接第一門考試，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走神。所以等三模拿了第一名，就帶男人去婚紗店。

    隨著他抬筆，考試開始，隨著他落筆，作文最后一個字敲定，少年安心等待收卷，考得不錯。

    收卷后，他馬不停蹄地回了男人這里，剛一開門，眼前做夢似的，穿著圍裙的人站在桌邊，端著一碗湯。

    “回來了？”男人騰出一只手，揉著酸得發(fā)脹的后腰，“肚子餓了吧？快去洗手?！?/br>
    “我手又不臟。”少年頂了一句，但跑去洗手間的速度比風還快，等跑回餐桌之后，他立刻抓住了男人的手。

    抓住了手腕，再摸手指，卻什么都沒說，兩個剛發(fā)生過關(guān)系的人，都有些局促。

    “不疼了吧？”少年幾秒后才問，“要是疼得厲害，我去買藥？”

    “你別瞎說，什么疼不疼的……”男人在他濕淋淋的手里掐了一把，“先吃飯，吃完飯去睡個午覺，下午還考數(shù)學呢?！?/br>
    “真不疼了？”少年好擔心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考試，我成績好。你怎么……眼睛紅了？”

    “啊？”男人慌忙地擦擦眼睛，“哦，剛才炒菜的時候被煙熏著了。我……我忘了拿你的冰可樂，還在冰箱里呢，我去拿……”

    “我自己去，你坐著休息。”少年把人按在椅子上，后悔臨上學之前沒有囑咐他中午不用做飯，兩個人可以吃外賣的。他跑去冰箱開門，冰箱門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冰箱貼，全都是男人這些年攢起來的，和老混蛋分手那晚，他沒拿走什么名貴的東西，卻把這些不值錢的小東西一股腦兒帶了出來。

    他三十多歲了，可是還有這個童心，這些都是他的寶貝，他的回憶。少年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冰箱門，生怕碰碎了哪個，賠償不回來。

    吃完午飯，少年抱著男人休息，眼睛閉起來，聞著男人新洗過的頭發(fā)?！澳阋抢劬投嗨瘯?，我下午考完數(shù)學就回來?！?/br>
    “嗯?！蹦腥俗屔倌瓯е?，在少年懷抱里，眼睛不敢睜開。

    “晚上別做飯，我可以叫外賣?！鄙倌昀^續(xù)說，抱著一個未來的美夢，“以后我要是賺的錢不夠，我可以先……買個一居室，讓你跟我住嗎？”

    “嗯。”男人閉著眼點頭，“一居室，夠了?！?/br>
    “那就行，等我將來再買了大房子，一居室專門空出來，放你喜歡收集的小玩意兒。”少年要把這個夢說完，“放黑膠唱片，放你的禮服，放你的……獎杯。還有你喜歡收集的東西，你不想扔，就一樣都不扔了。等我買了大房子，你愿意……”

    “愿意什么？”男人睜開了通紅的眼。

    “沒什么?！鄙倌暧X得這樣求婚太草率，“等以后再說。”

    男人終于揉了揉眼睛，用那副好嗓子，悶著情緒答應?！昂??！?/br>
    到了下午考試前，少年又在家門口和男人吻別了，一共耗時半小時，等他沖下樓，嘴唇都是麻的。他摸著發(fā)麻的下嘴唇騎車，往學校門口沖，結(jié)果剛沖到學校門口，又不巧地撞上了同桌。

    這一下，把同桌給撞急了。

    “你是故意的吧？”同桌的筆袋和三模準考證都掉了，撞一次可能是偶然，撞兩次他覺得這是故意。

    “誰是故意的了？你有病吧？”兩個人脾氣不對付，少年的嗓音也大了一些。誰知道剛剛說完這一句，教導主任從校門的傳達室出來了。

    “干什么？又是你們兩個！”教導主任心中警鈴大作，“還想在學校門口打架！”

    “老師，不關(guān)我的事。”同桌立刻解釋，“是他……”

    “我倆就是打算打架，還約好了考完試打一架呢?！鄙倌陞s這么說，反正自己已經(jīng)是請家長常用戶了，這回直接拖同桌下水。

    “好啊，還考完試打一架？”教導主任想起他們兩個從一模開始就不斷動手的事實，“去，你們兩個到校門口手拉手，面壁半小時，讓全校高三考生看看，再打架是怎么處理！不和好，不到半小時，不許松開手，否則取消三?？荚囐Y格！”

    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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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玩兒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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