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噩夢游戲Ⅱ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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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樂人莫名其妙。 洗干凈身上的妖魔血液后他就來到了這里,聽到了阿婭和小女王之間的談話,不得不說阿婭給了他很大的觸動。 這個出身貧寒的部落少女心中,竟然藏著這樣一個偉大的夢想。 “周寧?”阿婭感覺到了什么,回過頭,遠遠地看到了站在立柱后的齊樂人,距離太遠,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臉,可是只是一個站立的身影,就讓阿婭的呼吸凝滯了。 她突然感到血氣涌上了臉,一會兒慶幸這里光線昏暗,一會兒慶幸自己的膚色黑,齊樂人應(yīng)當(dāng)看不見。她撇過臉,看著露臺外的風(fēng)景,不敢再多看那人一眼。 心跳加快,少女的憧憬在這靜悄悄的夜里無聲無息地萌芽著。 她覺得喉嚨發(fā)干,澀得她說不出話來,耳朵卻專注地聽著那人走上前來的聲音,心慌意亂,難以言表。 “怎么站在這里?”齊樂人問道。 “我……看……看風(fēng)景?!卑I說道。 齊樂人笑了笑,走到了阿婭的身邊,和她一起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即便那是一片無法看穿的迷霧。 “你……嗯……看過教典嗎?”阿婭怯怯地問道。 “看過,怎么了?”齊樂人有些意外,沒想到阿婭竟然會問這種問題。 “那你能教我認字嗎?好多教典上的字我都不認識。”阿婭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挎包,取出了包里的教典,拿在手上。 她還是不敢看齊樂人的臉,生怕看到拒絕。 齊樂人側(cè)過臉,看著阿婭手上翻開的教典,這本古舊的教典上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有數(shù)不清的感觸。 “沒想到你有這個?!饼R樂人感慨地說。 阿婭低下頭,小聲說道:“是別人送給我的?!?/br> 齊樂人點起了提燈,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捧起教典抬頭問阿婭:“你想從哪里學(xué)起?” 阿婭心跳如雷,頭上仿佛壓了成千上萬斤的重量,壓得她不敢抬頭。 她張開了嘴,又閉上,想要抬頭,卻又不敢,直到他問了第二次,她才從慌亂中匆忙抬起臉。 借著提燈柔和的光芒,她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臉。 一張年輕俊秀的臉龐,那褐色的眼睛里倒映著她的身影,溫柔得如同一個醒不來的夢。 可是這一瞬間,阿婭卻突然忘記了呼吸。 “齊……樂人?!卑I喃喃著,眼淚倏然從眼眶里落下,“你不叫周寧,你叫齊樂人,對不對?” 齊樂人震驚的眼神給了她答案。 那茫茫戈壁上的狂風(fēng),卷走了夾在教典中的那一張畫像,那時候的她為了旅人不曾說出的故事和她心頭不敢說出來的憧憬一路追趕,可最終也沒有找到那張遺失的畫像,只能跌倒在地上失聲痛哭——就像現(xiàn)在的她一樣。 現(xiàn)在,畫像上的那個人就坐在她眼前,可她隱隱約約地知道,這個人不會屬于她了。 再一次的,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梗在了她的心臟里,那么鋒利,那么疼,硌得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在這一刻,她不怨恨任何人,她只是討厭她自己,為什么總是那么輕易地喜歡上陌生人,而陌生人的心中卻早已有了別人,她甚至連愛慕的心情都不敢表露。 她唯有任由眼淚撲簌簌地落下,盡情宣泄著一個少女滿心的傷悲,為了一段無人知曉、朝生暮死的愛情。 第八十一章 女王的傳承(二十) 齊樂人感到迷茫,深深的迷茫,還有困惑。 阿婭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他的臉這么有辨識度嗎?不可能啊,阿婭到底是什么時候知道他的?她在地下蟻城的這段時間里,作為一個圣火貞女是必須蒙上眼罩的……那就是她還在部落里的時候了? 瓦倫丁部落,寧舟在信里提起過這個部落,難道…… 齊樂人腦中靈光一閃,激動地問道:“你見過寧舟?”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這本教典,是……是他……送給我的。”阿婭哽咽著點頭,“他說他很早就能背下來了,如果……如果它能對我有幫助,那它就是有價值的。” 齊樂人不知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的確是他會做的事。那你喜歡它嗎?” 齊樂人的本意是想問問阿婭喜不喜歡這本書,可是聽在阿婭耳中,卻讓她如遭雷擊一般僵硬了身體,她又是心酸,又是膽怯地顫聲道:“我不敢……他……他喜歡你?!?/br> 愣了幾拍才意識到阿婭在說什么的齊樂人,立刻紅了臉,拿手抵在嘴邊干咳了幾聲,心中卻好似打翻了一罐蜂蜜一般,甜得他齁住了。 “里面夾了一張寫了你名字的畫像,后來被風(fēng)吹走了,我找了好久,沒有找回來,對不起……”阿婭說著,淚意又再次襲來,“我把書還給你吧,謝謝他,謝謝他給了我承擔(dān)責(zé)任的勇氣?!?/br> “既然他已經(jīng)送給你了,你就拿著吧,至于感謝,我會轉(zhuǎn)達給他的?!饼R樂人說道。 “他找到你了嗎?”阿婭問道。 齊樂人笑了:“是我找到了他。” 就是這樣溫柔的笑容,和那雙滿溢著愛意的眼睛,讓阿婭熱淚盈眶,仿佛在這一瞬間,她心口的疼痛也被忘卻了,她懷抱著教典,歡喜地說道:“那太好了,你們一定、一定不要再分開了。” 看著阿婭帶著眼淚的真摯笑容,齊樂人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是喜歡寧舟的,不,也許算不上是喜歡,只是一個少女懵懂的憧憬。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她,畢竟他算是造成她失戀的“罪魁禍?zhǔn)住薄?/br> “好。我們一定不會再分開了?!饼R樂人柔聲說道。 阿婭一邊哭,一邊又笑,兩種矛盾的情緒在她的靈魂中激蕩,讓她久久無法平靜。最后哭累了的她靠在窗臺邊,呆呆地看著齊樂人翻著教典,小聲地念給她聽。 昏黃的燈光中,時間突然變得緩慢而輕柔,齊樂人的聲音溫柔和煦,仿佛連硌在心頭,扎得她不??奁臇|西都漸漸被融化。 阿婭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喜歡過的兩個人怎么能都對她那么好呢? 可她又能為他們做些什么呢? 如果成為龍蟻女王的話…… 阿婭的腦中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就在昏沉的睡意中陷入了沉睡。 齊樂人靜靜地看著阿婭的睡顏,自己卻毫無睡意。 外面的世界依舊在重重的迷霧之中,不知道方向在何處,他突然很想念寧舟——不,應(yīng)該說他一直都在思念寧舟,哪怕只是片刻的分離,都讓他那顆躁動的心無法平靜。他渴望著,渴望著再一次見到寧舟,這種漫長又隱忍的思念,早已沉淀在了他的心中,明明是刺痛的,卻又是甜蜜的。 如果說在心意相通之前,他還可以忍耐,可是在兩人已經(jīng)心意相通之后,他卻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去忍受這份灼熱的煎熬。他想早一點,早一點把戒指送出去…… 等到回到黃昏之鄉(xiāng),他就去買一個最漂亮的戒指,然后在寧舟生日的那一天向他求婚。 齊樂人不由暢想著那一幕,撫摸著自己的無名指,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寧舟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這個念頭在齊樂人的腦中閃過。任務(wù)進行到現(xiàn)在,龍蟻女王的候選人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這里,但是寧舟……他恐怕不能被列入候選人的范圍吧,畢竟他已經(jīng)尋找到了自己的本源力量,還是龍蟻女王曾經(jīng)效忠過的毀滅。 希望他一切安好。 齊樂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為阿婭蓋上了毯子,自己靠在提燈旁,安靜地等待新的一天的到來。 地下河谷深處的黑洞正在逐漸擴大,將奔流的河水和懸崖峭壁上的碎石都一一吞噬。 站在觀景臺的龍蟻女王的侍女長面露焦慮之色,她垂下眼,從一旁繞到了寧舟的身邊:“陛下……” 寧舟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侍女長噎住了,不敢再提那個稱呼:“龍蟻女王的領(lǐng)域已經(jīng)快要……” 一旁的幻術(shù)師撇了撇嘴:“還有多久?” “按照這個情況發(fā)展下去,最多再兩個小時,如果您出手的話,也許……”侍女長憂心忡忡,卻被寧舟冷淡地打斷了:“知道了?!?/br> 侍女長還想再說什么,可是這位未來的毀滅魔王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讓她不敢再開口,默默地退下了。 “兩個小時,那家伙出得來嗎?”幻術(shù)師嘀咕道。 寧舟沒有回答,他正看著那越來越膨脹的黑洞,那是正在崩潰的秩序本源。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隨著龍蟻女王的隕落,秩序本源也將失去控制,最終崩塌成一個黑洞??删退闶撬鍪帧瓕幹坶]上了眼。 他出手,就意味著要調(diào)用更多毀滅的力量,接近領(lǐng)域級的毀滅力量。 可是如果他不去做…… 他不得不去做。 “熬過了這一次,這個領(lǐng)域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被眯g(shù)師突然道。 寧舟瞥了他一眼。 幻術(shù)師自顧自說道:“你恐怕還不清楚地下蟻城的情況。龍蟻女王的領(lǐng)域本該在第一任龍蟻女王死后就崩潰消失,但是她用了一種極其殘忍的方法,強行將領(lǐng)域傳承了下去,這種傳承方法極度痛苦,強行將每一位繼任的女王從一個普通人類或者惡魔提升至領(lǐng)域級……不,應(yīng)該說,她們根本不擁有地下蟻城這個領(lǐng)域,只不過是在代行第一任龍蟻女王的領(lǐng)域罷了。在這種非人的透支下,她們的壽命都短得出奇,而且死的時候都痛苦不堪?!?/br> 幻術(shù)師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猜,妖魔是從哪里來的?” “……” “正是從龍蟻女王的內(nèi)心里,這種無窮無盡的痛苦不斷產(chǎn)生她內(nèi)心的妖魔,塞滿了每一位女王的陵墓,每個月這群妖魔都會從薄弱的結(jié)界中逃逸出來,給地下蟻城帶來死亡和災(zāi)難。隨著死去的女王越來越多,妖魔的數(shù)量也在不斷增加,總有一天,這個領(lǐng)域會不復(fù)存在?!?/br> 幻術(shù)師看著黑洞,喃喃道:“一間老舊的屋子,無論怎么去修補,它總有坍塌的一天。也只有教廷的領(lǐng)域可以……” “教廷的領(lǐng)域也是一樣隱患重重?!睂幹壅f道。 幻術(shù)師驚訝地看著他:“不是說教廷的領(lǐng)域可以完美傳承嗎?歷任教皇的領(lǐng)域都傳承得很完美。先知還特地和教皇做過交流……” 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事情,幻術(shù)師立刻閉上了嘴。 “先知他……”寧舟詫異地看著幻術(shù)師。 從寧舟很小的時候起,他就認識這位長輩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仿佛被時光眷顧著,容顏分毫未改,就連寧舟也以為他能夠逃脫時間的刑罰,長久地守護著這片人類的凈土。 “先知他也有這樣的想法,等他……就找人繼續(xù)維持黃昏之鄉(xiāng)?!被眯g(shù)師說著,松開的手掌攥緊成拳。 “他想讓你繼承黃昏之鄉(xiāng)?”寧舟了然道。 幻術(shù)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或者司凜,可是我不愿意。他是教了我很多年,可是……他其實并不懂我,又或者,他不想懂?!?/br> 幻術(shù)師酸澀地笑了起來,又是惆悵又是欣慰地低語道:“在他心中,對這個世界的愛已經(jīng)凌駕于對個人的愛了吧,他已經(jīng)超脫了,可我們都沒有。他那樣的愛,我永遠也學(xué)不會?!?/br> 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先知時的場景。 那一年,剛剛進入噩夢游戲不過半年的他成為了審判所的一員,在經(jīng)過一番莫名其妙的考驗后,他跟隨著執(zhí)行官進入了地下的冰雪世界中,同行的還有和他一同加入審判所的司凜——未來審判所的代理執(zhí)行長。 穿過漫長的走廊,他們來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教堂之中,前方高聳的穹頂下除了一排又一排的座位,就是一尊十幾米高的圣天使像,卻又不像是普通的圣天使。他的羽翼仿佛是金屬制成,渾身上下的服飾風(fēng)格都略帶著一種蒸汽朋克的風(fēng)格,卻完美地和他臉上悲憫圣潔的表情融合在了一起。 就在他們踏入宮殿的那一瞬間,圣天使像發(fā)出了微弱的光芒,一個人影從天使像中飛了出來,展開潔白的羽翼,輕盈地落在他面前。 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天使,從天堂降落在人間。 他笑著對領(lǐng)路人說:“這就是你們給我找的學(xué)生?真是年輕又可愛?!?/br> 那時候,他還不曾終年躺在冰冷的寒池中。 那時候,他還不曾失去胸前那塊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