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別玩火 第20節(jié)
越朝歌瞇起眼,說:“你把黑袍掛到外頭的欄桿上,越皺越隨意越好。匕首給本宮,本宮要在你衣服上化幾個口子?!?/br> 她補(bǔ)充道:“我們消失了一夜,蘭汀必然傳回宮里,越蒿肯定疑心,我們要有避開他耳目的合理動機(jī)?!?/br> 越蕭聞言,回身問道:“你很怕他?” 越朝歌一愣,笑道:“這是交易。就像你和岳若柳一樣,他用財富和特權(quán)來買,我必須有適當(dāng)?shù)臇|西換給他。利益最大化,不在于怕?!?/br> 越蕭沉默,把黑袍脫下來搭在手里,往外一揚(yáng),精準(zhǔn)地扔到了欄桿上,姿態(tài)凌亂,像是主人嫌它礙事,急于做什么事情脫下的。 他邁開長腿走回房里,低頭看著只到他胸口的越朝歌。 “嗯。我配合你?!?/br> 這就給了越朝歌“肆意胡來”的理由。她舉著匕首,在他胸口輕輕劃了一刀。衣帛應(yīng)聲而裂,隱約可見越朝歌先前在他身上黥的“王”字。 越朝歌抬眼看越蕭的反應(yīng),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垂著眼皮任她上下其手。 越朝歌把匕首擱回桌上,兩只小手從割裂的那個衣服口子里探了進(jìn)去。她踮起腳尖,張開肘臂用盡全力,想把那個口子人工撕裂得更開些。 她太用力了,還踮著腳尖,以至于力氣用完的時候,她一頭撞進(jìn)了他懷里。好巧不巧,軟軟的唇碰到了軟軟的皮膚—— 她不偏不倚地吻在了那個“王”字上…… 她發(fā)髻散落并未梳起,他衣衫不整長身玉立。 連瀾率兵趕來的時候,入眼就是這樣一幕。 越蕭眼疾手快,攬上越朝歌的腰,護(hù)住她的頭,一個側(cè)身,把連瀾視線嚴(yán)嚴(yán)實實擋個干凈。 “出去!” 他語氣不善。 連瀾被驚回了神,遲疑地拱手,轉(zhuǎn)身走出去,關(guān)上了門。 蘭汀隨后趕來,她先看到欄桿上那件七歪八扭的黑袍,轉(zhuǎn)向連瀾。 發(fā)現(xiàn)連瀾心不在焉,她問:“你手抖什么?” 連瀾沒有理會他,眼前全是長公主依偎在暗淵懷里,溫柔親吻他的那一幕。 半晌,他回過神來,見蘭汀面色陰沉,苦澀道:“都在里頭,放心吧?!?/br> 屋里,越朝歌自己撤離,唇和膚分開了些許。 她不自在地退開兩步,轉(zhuǎn)過身,以此掩住她guntang發(fā)紅的臉。她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道:“為何讓他出去?” 越蕭垂眼看著被匕首割開的衣帛和若隱若現(xiàn)的赤.裸.皮膚。他也不知道。他就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尷尬的模樣,也不想看著她吞下尷尬、佯裝放蕩的模樣,最不想的,就是不想讓別人對她產(chǎn)生遐想,意念描摹她動情的模樣。 越蕭不知道自己這是什么心情,只知道他這么做他很舒服,似乎沖破了某種克制。尤其是看見連瀾的臉色時,他近乎有一種想把越朝歌摁在懷里的沖動。 越朝歌見他又成了悶罐,道:“收拾一下,回府吧。” “碧禾,”她揚(yáng)聲傳喚,“進(jìn)來給本宮梳頭。” 外頭悄無聲息,半晌,連瀾回稟道:“回稟長公主,碧禾姑娘還在路上,尚未趕來?!?/br> 話音剛落,碧禾便氣喘吁吁地?fù)荛_蘭?。骸爸髯?,奴婢來了,奴婢進(jìn)來了?” 說著,她還特特斜了蘭汀一眼。 得了越朝歌一聲“進(jìn)來”,碧禾推開門走進(jìn)去。 屋里還殘留著些奇怪的香氣,燭臺上蠟炬燃燒殆盡,兩人一立一坐,一個衣衫半開,一個面色緋紅。 這種場景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偏偏這時候,暗淵見她進(jìn)來,沉沉道:“你昨晚流了很多汗,衣裳裙襦都濕了,見你太累了我就沒喊你起來,眼下不洗個澡再回府么?” 碧禾目瞪口呆。 流了很多汗…… 太累了沒喊起來…… 她猛然閉了閉眼,揮散腦海里的桃色畫面。 第18章 梁信 “所以長公主更喜歡暗淵公子嗎?…… 越朝歌向來只在凝泉殿沐浴,醉春堂只能提供木桶,木桶還不一定干凈,故而她拖著粘膩的身子,撐回了郢陶府。 她才回到府里,便一頭扎進(jìn)凝泉殿。 蘭汀得此空檔,立刻回到皇宮,覲見越蒿。 越蒿正在批奏折,察知她回來,頭也不抬道:“你怎么這個時間入宮?” 蘭汀垂頭稟道:“昨夜長公主和暗淵沒有回府,在醉春樓逗留了一夜?!?/br> “醉春樓?”越蒿筆一頓,“什么地方?” 蘭汀道:“是一處尋歡作樂的地方。長公主和暗淵在后院的小樓里,屬下趕到的時候,屋里還殘留有淡淡的合歡藥味道,暗淵長袍脫扔在外面,衣裳破碎,衣衫不整,臉色不大好看,長公主頭發(fā)也沒有梳,瞧著倒是很開心?!?/br> 越蒿道:“你的意思是,小朝歌在醉春樓那種野地方要了他?” 蘭汀欲言又止,道:“屬下……屬下不知。” “不知?”越蒿徹底擱下筆,“不是讓你時時刻刻跟著他,你怎么會不知?” 蘭汀抿了抿唇:“屬下,跟丟了。他似乎有意甩開屬下?!?/br> 一片寂靜席卷了整座殿宇,金獸爐里的煙霧裊裊而起,氣氛開始壓抑。 越蒿看著奏折上的朱筆御批,啟唇問道:“有意?” 他的聲音里滲透著危險,仿佛一條緊繃的絲弦,下一刻就要繃斷開。 蘭汀承受著這滅頂?shù)膲毫?,垂著頭,補(bǔ)充道:“今辰他去了城外,祭了岳家死去的岳若柳,期間伏虎崗守陵人給他送了水喝,然后他就回到樊樓,和長公主一起用了晚膳。晚膳后,兩人就上街了,屬下……屬下就是在他們上街的時候跟丟的?!?/br> 辦事不力。 越蒿深深看了她一眼。 自打許多年前救了她的命,她便成了他最忠誠的狗,事情沒做成,也從來不會找借口,想來說的都是實情。 “昨夜是十五,沒有宵禁,街上人多,跟丟不怪你。你下去吧,朕今晚出宮去趟郢陶府,瞧瞧小朝歌受驚了沒有,順便——若是小朝歌還不讓他受受皮rou之痛,朕有的是法子把他弄回來?!?/br> 蘭汀垂頭稱是,起身的時候,她悄無聲息地瞄了上位者一眼。 她不知道主子為什么這么恨暗淵,非要暗淵日日見血才肯放過。這原也不是她該過問的事情,可眼下主子似乎為了把暗淵鎖回暗室,要打破他和長公主這么些年維持的平衡了。暗淵這個人身上,究竟有什么力量?眼看著就要讓苦苦經(jīng)營的關(guān)系分崩離析? 她垂下眼,埋頭告退,消失在空曠的殿宇之中。 殿外,岳貴妃聽見了所有對話。 她全身發(fā)軟,輕輕靠在門上,拎著食盒的手止不住顫抖—— 她讓若柳找去刺殺越朝歌的那個人,竟然是陛下一直牢牢握在手心里的暗淵?所以陛下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她動用了他的人,才殺了岳家闔府上下,警告于她嗎?還是,陛下只是在為越朝歌鳴不平? 她一邊想,一邊后怕,又一邊難以抑制地升起對越朝歌的怨恨。憑什么同為女子,越朝歌就享有富貴和尊崇,還有那么多男人圍著她轉(zhuǎn),陛下甚至都、都不舍得動她! 岳貴妃噙著眼淚,抬手把原本就立得很高的衣領(lǐng)再度拉高了些,掩住衣裳下斑駁的傷痕。她直起身,望天眨了眨眼,抬手擦了擦,這才提著食盒入內(nèi)。 她把食盒放在一邊,忍著全身的酸疼,艱難下跪:“臣妾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多可笑,她們夫妾七載,她見丈夫一面,還要行全了禮數(shù)。 越蒿沒叫她起來,冷冰冰道:“你來得正好,你們岳家祖陵,伏虎崗的守陵人,是前兵部尚書霍起升?” 當(dāng)年陛下剛登基,她也才入宮。那時霍起升還是兵部尚書,統(tǒng)管大驪四境兵事,那日他不知得了什么魔障,好好上著早朝,偏提及了先帝,就此觸怒龍顏。陛下當(dāng)時是放了他一碼,可沒多久,他卻得了個販賣軍糧的罪名,霍家抄家滅族。陛下看在霍起升當(dāng)年跟著先帝南征北戰(zhàn)的份上,留了他一命,卻讓他去守死對頭,也就是岳家的祖陵。 這么多年過去,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人。 陛下今日又提起,難道是岳家祖陵出了什么事嗎? 岳貴妃不知道越蒿問及霍起升的用意,但在他面前,她再不敢賣弄城府,只埋首實話實說道:“正是霍起升?!?/br> 越蒿得到了答案,他其實也差點忘記了這號人。 霍起升是他父親的忠犬,他父親最疼愛越蕭,無論他做得多好,他父親都視而不見?;羝鹕彩牵瑥膩矶际歉呖丛绞捯谎?,把他視作無物,當(dāng)年非要在朝堂之上說他矯詔篡位,殺兄弒父。 霍起升此時若是認(rèn)出越蕭…… 也無妨。想來應(yīng)該也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一個無兵無權(quán)的啞巴,一個不見天日的刺客,綁在一起也不足為懼。但若是讓那啞巴看越蕭受虐,不知又會帶來何等快慰? 越蒿瞇起眸子,唇角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他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長長舒了一口氣。 越朝歌回府以后,一頭鉆進(jìn)凝泉殿里洗了個痛快。 她仰靠在池邊,手里把玩著她母后贈她的及笄禮,若有所思。 碧禾圍著淺綠齊胸裹身裙,和她一同泡在水里,幫她舀水,從肩窩處濯下。 她心里犯嘀咕,暗淵公子看著那樣生猛的一個人折騰了一夜,怎么長公主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他是不敢嗎? 這似乎和那些小札書里寫的不符…… 碧禾這姑娘面子皮雖薄,可也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平日里越朝歌不常使喚她,她便總淘些書來看。原意是想像長公主一樣多讀些正經(jīng)書冊的,可那些她看了就會打瞌睡,不知何時,便看起了外頭流傳的手札,久而久之,便什么都懂了。 她眼下打量著越朝歌白皙如瓷的皮膚,聯(lián)想到了昨晚可能發(fā)生的事,臉紅得像街頭賣雜耍的猴屁股。好在溫池水霧氤氳,熱得很,臉紅一些也不為過,這才沒露出破綻。 “碧禾,你說,若是有人送你一樣?xùn)|西,你覺得很不喜歡,很不自在,可又沒有理由推脫,也不好直說,那你怎么辦?” 越朝歌自己劃拉了些水到手臂上,邊洗邊問碧禾。 碧禾八卦極了,湊過來道:“暗淵公子送長公主東西了?” 越朝歌聽言,悠悠一眼瞧過來,金釵輕輕一點:“你這小妮子,成日天腦子里在想什么?” 碧禾開心極了,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情,歪著頭道:“不然——就是梁公子?” 越朝歌干脆把金釵放在邊上,拘了捧水潑向她腦門:“說正經(jīng)的,快想?!?/br> 碧禾往后堪堪避過水花,奈何腳下一個滑溜,偏偏整個人直直坐進(jìn)了水里,惹得越朝歌笑出聲。 她從水里冒出頭,抹去臉上的水珠子道:“若是有人送我那樣的東西,那我就也送他一個那樣的東西,要難受一起難受著。長公主覺得我說得可對?” 越朝歌點點頭,“倒是有幾分道理?!?/br> 只是—— 越蒿送了他一個蘭汀,她難道也要送越蒿一個自己人嗎?日后要做的事,宮里也的確需要一個人照應(yīng)??稍捷锏摹芭d致”有些特殊,嬌柔些的姑娘大多抵不住,護(hù)衛(wèi)他又多得是,如此一來,叫誰去便成了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