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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打開食盒:那點心都是早晨正院剩的,奴婢看都沒怎么動,就全拿來了。還有昨天晚上剩下的些葷菜,奴婢也撿著那干凈的拿了些,您看這只烤雞根本就沒人吃過,只是冷了些,不如熱的時候味道好罷了。林mama看奴婢拿的全是剩菜,也就沒說什么。 寶蘭心里卻是一陣難過。沈宜織好歹也是沈家的二小姐,平日里的飲食份例就是最差的,如今更要吃其它院子的剩菜悄悄轉(zhuǎn)過頭去拭了一下眼角,強笑道:沒出息的,拿了只雞就歡喜成這樣? 青棗兒笑道:蘭jiejie,我再嘴饞也不至如此。我提著食盒剛出大廚房沒兩步呢,三小姐院子里的寶杏jiejie就去了,說三小姐早上沒好生吃飯,要喝牛乳紅棗羹。林mama回說廚房里正在給柳姨娘準備飯食,這馬上就要用中飯了,三小姐喝了牛乳,中飯又不好生用,難道下午還要再來要點心嗎? 沈宜織忍不住笑了:三小姐豈肯善罷甘休呢?林mama說是沈府的老人,其實這些年早就被白姨娘用銀錢買轉(zhuǎn)過去了,這次這般頂撞沈宜春,估計也是白姨娘的授意。 可不是呢!青棗兒眉飛色舞,奴婢偷偷的躲在一邊看著,寶杏回去之后,沒一刻三小姐就帶著院子里的丫鬟嬤嬤們過去了。奴婢在外邊聽著,大廚房里稀里嘩啦不知砸了多少東西。只怕今兒府里的中飯都不能按時吃了呢。 寶蘭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食盒。這些菜雖然是剩下的,但現(xiàn)在看來,說不定今日能按時吃上午飯的就只有西小院了。這,這是湊巧呢,還是姑娘算計好了的? 青棗兒卻興奮地看著沈宜織:姑娘姑娘,您是算好了三小姐會去砸大廚房的吧? 沈宜織失笑:你家姑娘哪里有那么料事如神,又不是仙人。只不過覺得今日廚房里必然先顧著柳姨娘,到時候如果做出的飯食不敷分配,肯定是克扣咱們的,所以未雨綢繆罷了。 好吧,其實她是覺得,今天柳姨娘給了王氏一記響亮的耳光,依著沈宜春那個無風(fēng)還要三尺浪的脾氣,肯定要去鬧點事出來。何況還有個煽風(fēng)點火的白姨娘呢? 沈宜織敢肯定,林mama今兒這么強硬,一定是白姨娘安排的。這樣鬧起來,柳姨娘的飯食一定要耽擱了,懷孕的人第一大,沈宜春肯定要挨罰,至少是報了她今天早晨掌摑沈宜紅的仇。另外嘛,鬧成這樣沈老爺肯定也很頭疼,柳姨娘沒準還要哭鬧一下,如果這時候白姨娘出來做賢惠狀,沈老爺沒準就奔著那能讓他省心的地方去了。好一個白姨娘,這是一舉兩得啊。 把那飯菜放在炭盆上溫一溫,咱們趕緊吃了吧,其余的收起來。搞不好,今天晚上還得指著這些呢。沈宜織又拿起針來,只但愿明天早晨太太不要再鬧才好,否則請安又要挨凍! 不過,沈宜織這次好像挺走運的,因為王氏病了,所以之后兩天都不用再請安了。 當(dāng)然,王氏究竟是真病還是假病有待研究,反正沈府這次是鬧了個雞飛狗跳就是了,并且沈老爺在悍妻和愛妾之間受了一日的夾板氣之后,果然去白姨娘房里歇著了。 第七章 青棗兒回來報告的時候沈宜織又在繡花,自打病好了,她每天至少要花三個時辰來繡花,繡得腰酸背痛眼睛發(fā)花。當(dāng)她知道從前的沈宜織每天也是繡花繡花再繡花的時候,不由得目瞪口呆:就,沒有別的事可做?比如說本想說讀書寫字,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真正的沈宜織識字嗎? 寶蘭倒沒在意,接口苦笑:姑娘說寫字嗎?那筆墨都是要錢的。太太連閨學(xué)都只許姑娘讀了兩年,現(xiàn)在不上學(xué)了,哪里還有筆墨呢? 哦,就是說沈宜織還是可以認得幾個字的,不是全文盲。 沈宜織不知不覺地放下了針,撐著下巴環(huán)顧房間:寶蘭,我們有月例銀子嗎? 寶蘭嘆口氣:本來每個月有二兩銀子的,姑娘這一病,太太全扣下了,說給姑娘吃藥。 青棗兒憤憤地接口:姑娘吃的那些草藥,哪里用得到二兩銀子,到外頭去抓藥,幾錢銀子也就夠了。 寶蘭連忙喝止她:小聲些!被人聽見你不要命了!旋即嘆口氣,從前也是常??鄣?,那時候姑娘繡了帕子還能悄悄出去換幾個錢貼補,現(xiàn)在 沈宜織默然低頭看看繡得歪歪扭扭的葉片,也不禁跟著長長嘆了口氣。一個女人要在古代謀生何其難也。 寶蘭,有女郎中嗎?想來想去,她也只有這一樣能拿得出手。指望現(xiàn)在重新開始學(xué)刺繡不太實際,何況那需要時間。沈宜織這身體已經(jīng)十四歲了,沈家肯養(yǎng)她多久? 寶蘭想了半天,搖搖頭:倒是聽說宮里有醫(yī)女,專給各宮貴人看些不方便的地方;還有些庵里的姑子也是懂些草藥的。 沈宜織頹了。無論宮里還是庵里,她都不想去。 對了,大小姐今年多大了,什么時候出嫁呢? 寶蘭不知道這話題怎么這么快又跳到了沈宜秋頭上:大小姐十七了,親事一直還沒說成呢。老爺太太都想把大小姐嫁到做官人家去,但是聽說連找了幾家,人家都嫌咱們是做買賣的人家。要么就是做填房,太太不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