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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藕,小蓮藕!沈宜紅走到門口,叫了幾聲撥來伺候她的那個十二歲的小丫鬟,你,你把繡花繃子給我拿出來,再拿些花線和零碎緞子不,不要緞子,要綢子。緞子,諧音斷子,可不能用。 小丫鬟本是在外頭做粗活的,眨巴著兩只眼睛:小沈姨娘,花線和碎綢子在哪里? 沈宜紅氣得要命,想了想回身抓了一把銅錢,又取了一小塊碎銀子:銅錢給你買糖吃。若是我屋里沒有這些,就拿這銀子去針線房討些來,要喜慶的大紅色,我要給少奶奶繡東西呢。 小蓮藕見了銅錢便歡喜起來,拿著錢就忙忙地去了。沈宜紅咬著嘴唇站在門口看著她跑走,暗下了決心。韓姨娘聽著是貴妾,可是如今不得寵了,風(fēng)光也就沒了。為著個秋晴的事,這一天里受了多少排揎,還要被罰抄佛經(jīng)??墒巧倌棠叹筒煌?,即如二少奶奶那樣顯然不得丈夫?qū)檺鄣?,在后宅里也能隨意處置通房,可見正室就是正室,即使不得寵,也比姨娘要威風(fēng)得多。她如今自己不得寵,總要找個靠山才能過得安穩(wěn)。韓姨娘這靠山怕是自己都不穩(wěn)當(dāng)了,那她也就得換一個了。 小蓮藕的速度倒快,沒一會就拿著花線和零碎綢子回來了。侯府的零碎綢子也都是大塊的,質(zhì)量更是好的。針線房的人本不肯把大紅色的綢子給姨娘用,后來拿了銀子,又聽說她是要給少奶奶繡東西,也就給了。 沈宜紅聽小蓮藕絮絮地說完,就將她打發(fā)了出去。她想用這大紅綢子給孟玉樓做個肚兜,上頭繡上百子圖。綢子是稠子的諧音,再繡上百子圖,就是祈求多子之意。雖然她女紅不是頂好的,但有這求子的寓意,想來孟玉樓也會喜歡的。 沈宜紅在屋里忙著繡肚兜的時候,沈宜紅在跟紅絹說話:總覺得今兒大少奶奶那些藥其實是藥三分毒,與其藥補,不如食補。再說藥這東西,用得不好也傷身的。 紅絹說到這事也嘆了口氣:其實少爺也想讓少奶奶別再用藥了,可是孟玉樓即使嘴上答應(yīng),暗里也仍舊用著。 若是有機會,我想給少奶奶把把脈。雖然沒有什么輔助儀器,但沈宜織對自己的診脈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只要別是什么輸卵管粘連之類的必須手術(shù)解決的問題,她還是可以想想辦法的。 紅絹嗤笑:少奶奶怎么肯?防姨娘們像防賊一般,怎么會讓你把脈! 沈宜織無話可說了。紅絹瞅她一眼:有些話你莫亂講,這子嗣的事是忌諱,從前伺候少爺?shù)募t綢,就是因為嘴快說了一句少爺子嗣艱難是當(dāng)初一場大病傷了身,就被打了一頓賣出去了。 少爺當(dāng)初的大病?沈宜織疑惑,少爺從前生過重病? 那時候少爺才七八歲呢。紅絹壓低了聲音,少爺一出生,前頭夫人就過世了,都說少爺命硬,所以是送到老家由老太爺撫養(yǎng)的,到了六歲上才接回來。那時候如今的夫人娶進(jìn)門好幾年了,二少爺都出生了。結(jié)果少爺回來沒兩年就生了一場大病,險些過不去!當(dāng)時用了不少虎狼藥才救回來,身子自然是傷了的這事是府上最忌諱的,你千萬莫要在外頭說起。 是,我記住了。不過,一場病而已,怎就忌諱到這般程度?說起來,若知道少爺子嗣的事是從這上頭起,就該好生看病才是,怎的反而不許提呢? 紅絹悄聲道:你怎知道,那次少爺大病,伺候的丫鬟都說是看見了前頭的夫人,說是夫人恨少爺一出生就克死了她,來討命的。 胡說!沈宜織忍不住反駁,自來若是生產(chǎn)艱難,母親都想著保住孩子,哪里有反而來索命的道理呢?怕是有人裝神弄鬼罷! 紅絹臉上露了笑容:你是個明白人,這事可不就是有人裝神弄鬼么?可恨當(dāng)時傳得沸沸揚揚,后來侯爺下狠勁發(fā)賣了一些人,才把這事壓了下去。如今快二十年了,也就無人提起。 沈宜織這時候才覺得郁大少爺真是不容易,沒娘的孩子本來就不好過了,敢情他還是頂著克母的名聲長大的。這年頭人對鬼神啊命啊之類又相信甚深,沒準(zhǔn)在背后怎么說他呢。就是侯爺本人,雖然壓住了這件事,誰知道他心里信不信呢? 可憐的大少爺沈宜織心里暗暗地想,要不然,以后還是對他再好一點吧 第六十七章 敬了茶,就等于府里正式承認(rèn)了沈氏姐妹的姨娘身份,接下來,沈宜織倒是過了幾天安靜的日子。孟玉樓不讓姨娘們天天去請安,郁大少爺最近似乎又很忙經(jīng)常睡在外院書房,所以歲月靜好。就連二房里,自從二少奶奶孫氏抽了秋晴一頓嘴巴而侯夫人裝作不知道之后,也很是安靜了幾天。 到了第五天,該去請安了。沈宜織照樣一大早的就梳洗好了過去。天氣已經(jīng)暖和了,沐浴著清晨的陽光散步到嘉禧居去,也挺愜意的。 今兒韓姨娘沒來,佛經(jīng)還沒抄完呢。據(jù)說一百遍是抄出來了,但其中有些字跡比較潦草的,不能供到佛前,所以又要重新抄起。 喲,小沈meimei今兒落單了呢。香蘋掩著嘴笑,轉(zhuǎn)眼看看沈宜織,兩位meimei是姐妹,怎么平日里都不一起來呢。我若有姐妹一起伺候少爺,還不得形影不離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