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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板子還是打下人的。侯爺的規(guī)矩是寬以待下,嚴以律子,若是打起兒子來,那比打下人又要嚴厲了。侯府里,責罰女婢由婆子們執(zhí)板,責罰男子就由有力的仆役執(zhí)板了,這會子趕上侯爺發(fā)怒,估計至少打四十板子,半條命都要去了! 這下子,孟玉樓顧不上折騰姨娘通房們,姨娘們也顧不上怨恨了,大家一起起身就往前院趕。還沒到呢,就聽見仆役大聲報數:九,十,十一伴隨著的就是竹板落在rou上的響聲。 孟玉樓面如白紙,卻不敢再往前走了。侯府的規(guī)矩森嚴,女眷輕易不得去前院,就是少奶奶們都不能逾了規(guī)矩的。 喲,大嫂在這里站著做什么呢?孫氏的聲音從后頭傳來,,一臉的幸災樂禍。自打秋晴進了她的院子,她算是恨極了侯夫人和大房。孟玉樓既是大少奶奶,又是侯夫人的外甥女兒,自然就是雙重的恨了。 孟玉樓看她嗑著瓜子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心里也是恨得牙癢,淡淡道:弟妹可又叫錯了,昨兒爹都說了,大哥要回來,咱們這稱呼也得變變了。 孫氏撇了撇嘴。她娘家消息靈通,已經知道了一點兒消息,二房郁匡老爺為什么回來?自來放外任的官,只要成績還過得去,就沒有只放一任的道理,至少是兩任六年??墒怯艨锞椭蛔隽巳旯倬鸵貋砹?,說的好聽是卸任,其實是他在吏部的考績是個差,任上出了水患,堤壩都沖垮了些。算他運氣好沒淹死人,但官也做不下去了,這才帶著妻兒老小又要回京來。 這二房打小就沒啥出息,侯府當初就是全仗著平北侯在邊關出生入死才保住了侯府的榮華富貴,二房受著已故太夫人的溺愛,啥也不干只管享福。到后頭太夫人去世了,二房只能依附大房過日子,郁二老爺漸漸的覺著不舒服了,就想著叫平北侯幫他謀個官職。 要說平北侯只有這一個兄弟,雖然不成器,但也總盼著他好。一來對得起地下的爹娘,二來也算有個膀臂,于是也是盡力為他幫忙。郁二老爺勉強讀書考出個舉人來,進士是萬考不上了,就在六部里謀了個小官做。 他做小官的時候還算妥貼,同僚們看在平北侯的份上也沒人難為他。結果前些年平北侯在西北一場大勝,風光回京,皇帝要封賞他。平北侯就提了提還有個弟弟,皇帝一高興,就許了郁匡一個四品官。兩年之后有了缺,郁匡就帶著妻兒一起去外任上當知府了。誰知道爛泥糊不上壁,這知府當了三年,看來是又沒戲了。 孫氏只覺得這二房老爺真是甩不掉的拖累。平北侯府能有如今的富貴,那是侯爺拼死打下來的,他沒出一點兒力,將來分家產卻要分掉一半去。不由得她又想到自己的丈夫。侯府的功勛田和祖產都是大房繼承,其余財產侯爺和二老爺均分。分到大房的這一份財產,功勛田和祖產照樣是未來的侯爺繼承,其余財產再對半分 這么一算,孫氏就覺得自己必須要趕緊生出嫡子來,好讓郁清明成為世子。否則這財產扣掉了功勛田和祖產,對半分再對半分,到了郁清明這里還剩多少啊?侯夫人娘家也不是什么強勢的,否則怎會送女兒來做填房。就是有嫁妝留給郁清明,那也不多。 孫氏越算越覺得財產所剩無幾,不覺起了危機感,一時竟顧不上跟孟玉樓斗嘴了。孟玉樓自然也沒心思跟她吵鬧,只緊攥著手絹兒聽著前頭計數:三十九,四十!總算后頭不計數了。 平北侯的聲音接著響了起來:孽障,你可知罪了! 沈宜織一直站在后頭,也是提心吊膽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平北侯的聲音,中氣十足。平北侯的年紀應該已經有五十了,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不小,居然還這么有精神頭。接著就聽郁清和的聲音低不可聞地說了句什么,平北侯便道:抬回后頭,去請大夫! 第八十章 郁清和被兩個小廝用一條長藤凳抬了進來。孟玉樓還沒動呢,紅綾已經哭出聲來,一頭扎了過去:少爺!她剛才比孟玉樓還要急,只是通房丫鬟更沒有到前院去的資格,去了按侯府規(guī)矩就是二十板子,她再急也只能等在后頭。 沈宜織瞥了一眼,也有些心驚。郁清和的外衣已經被剝掉,褲子上滲出一片血跡,看來這四十板子是實打實的,也不知道腰上的傷處有沒有被打得裂開來。她還沒想完呢,已經被人推到了后頭,一群女人全圍了上去,除了靈芝之外,其他人都是不要命似的往上擠,擠得兩個小廝的藤凳都要抬不穩(wěn),急忙吆喝:奶奶和姨娘們讓一讓,容小的們將爺送到房里去。 孟玉樓擦著眼淚:都讓開,把爺抬到正院去。 不必了。郁清和忽然微微抬起頭,別弄臟了正房,抬爺去卉院。伸手無力地拉了拉孟玉樓的手,你事太多,再照顧爺就太累了。 孟玉樓帕子捂在臉上,不知是哭好還是不哭好。郁清和說得雖體貼,卻不能抹煞他傷了都不歇在她屋里的事實??墒撬f的也是事實,她雖不是當家奶奶,嘉和居里每日卻也有不少事的,更不必說還要去侍奉侯夫人,讓姨娘來照顧郁清和倒是更妥當。 卉院里沈姨娘還要繡屏風呢,不然,爺到我院子里,讓小沈姨娘來伺候?匆忙之間,孟玉樓只想到這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