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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織忍不住嗤地一笑:我才不會隨便嫁給什么人呢。 郁清和心里歡喜,握著她手笑道:那你就是只愿嫁給我了?想起去年除夕,不由得道,你可知道,去年這時候我忽覺這偷入內室的行徑不好張揚,遂把后半句話咽了進去。 沈宜織卻知道他想說什么,撇了撇嘴道:去年有人大半夜地潛進我房里,我還當是賊,嚇得僵了半日。 郁清和不由得有幾分尷尬:你都知道? 沈宜織嗤地笑了一聲:你這時該在侯府里守歲才是,跑出來做什么? 我想來見見你。 沈宜織低了頭輕聲嘟噥:沒一個月我就嫁進去了,想什么時候見不成,偏要這時候跑來。路上這樣大的雪,萬一馬滑跌了可怎么辦? 郁清和聽她雖是埋怨,語氣中卻滿是關切,不由得展臂將她緊緊摟住,覷著那兩片花瓣般的嘴唇一開一合,低頭埋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正月二十八,平北侯世子大婚。 平北侯府大宴賓客。雖然是娶繼室,但當初郁清和初婚時還不是世子,又是大病之中娶妻沖喜,因此總有那么幾分凄清;相比之下,這次一則有侯府世子的規(guī)制,二則有著太后賜婚的榮耀,故而其隆重更勝初次娶妻,也叫京城里不少身為繼室填房的夫人們看得眼紅。 侯夫人從清早起來就忙得團團轉,不但要忙,還要端起笑臉對著流水般上門的賓客,只笑得她臉都僵了。跟著幫忙的二夫人張氏,還有下頭兩個兒媳侄媳冷氏和孫氏,也跟她一樣僵著張臉,弄得有些心細的女客忍不住私下里議論,侯府這是怎么回事,莫非真像外頭傳說的,這位世子自幼失母,繼母對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慈愛,以至于繼子得了太后指婚,她心中不忿? 侯夫人也隱約聽見兩句議論,真是有苦說不出。她也想做出一副慈愛賢淑的樣子,歡天喜地招呼眾人,但一想到嫁進來的居然是那個沈宜織,她就覺得自己臉頰上的肌rou要不聽使喚地抽搐。本來么,郁清和娶了個商戶女子她應該高興,可是這個商戶女子卻是太后指婚的,就連平北侯都特地告誡過她,一定要記得這個事實,那她日后還如何與這個繼兒媳相處? 更重要的是,這個沈宜織可不是盞省油的燈,當初若不是她離府,孟玉樓那邊說不得就會順順當當生下孩子來。且到了難產(chǎn)之時,眼看著就會一尸兩命,這個商戶女卻硬生生地又給把孩子接生下來了。萬幸生的是個女孩,否則就會是長房長孫,這身份非同小可!沈宜織還是個妾的時候就給她招了這么多麻煩,這如今成了正經(jīng)的世子夫人,她如何能拿捏得住呢? 侯夫人心里不能遏止地總想著這些事,直到大門外鞭炮聲炸響起來,她才把這些念頭強行按了下去。 郁清和穿著深紅吉服,手里牽著一段紅綢,紅綢那邊的新娘身穿大紅繡金線牡丹嫁衣,頭上蓋著鴛鴦戲水的蓋頭,雖看不見容貌,卻能見那袖中露出的執(zhí)著紅綢的手指瑩白修長,宛如一段玉雕的,不由得引起賓客們小聲議論。 平北侯和侯夫人端坐上方,等著新人行禮。平北侯看著下頭,心里又是欣慰又有幾分傷感。上一回郁清和娶妻的時候還是病倒床上,拜堂都是郁清風代拜的,這次長子娶的卻是自己的心儀之人,如此一來,自己勉強也算對得起地下的亡妻了。 一拜天地司儀高唱贊詞,沈宜織感覺到身邊的喜娘輕輕推著她的手肘,就順勢拜了下去。若說不緊張,那是假的。郁清和雖然已經(jīng)是二婚了,她可還是兩輩子加起來頭一次成親呢。早就緊張得快跟木偶似的了,更何況頭上還戴著死沉死沉的鳳冠,若是不挺直了脖子,頭皮都要被鳳冠墜下來,真讓人擔心三個頭磕過會不會變成禿子。 好容易拜過堂,司儀高唱送入洞房,沈宜織這才松了口氣。寶蘭和喜娘一左一右攙著她進了郁清和的院子,直往嘉禧居走去。這里的路沈宜織比喜娘都熟悉得多,可是進嘉禧居的臥房,她還是頭一次。 眼睛在蓋頭下面只能看見那水磨對縫的青磚,沈宜織由人攙扶著在床邊坐了下來,便聽有人笑著起哄叫郁清和快點挑蓋頭。一桿紅色的喜秤從蓋頭下面伸了進來,向上輕輕一撩,沈宜織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抬起眼睛,郁清和手握喜秤站在她面前,眼睛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歡喜和激動。沈宜織看著他,不由得抿起嘴輕輕笑了。 頓時喜房里一陣哄笑,有些來鬧房的年輕人笑著叫道:新娘子笑了,新娘子笑了!還有些人在嘖嘖贊賞,說新娘子長得端莊美貌。沈宜織有幾分汗顏臉上的白粉擦得有一寸厚,誰能看得出來是不是美貌啊?端莊倒是真的,頭上頂著幾斤重的鳳冠,想不端都不行。 喜娘端過合巹酒來,兩只小杯子用一根紅線系在一起,夫妻兩人各執(zhí)一只,共同飲酒。杯中米酒甜香四溢,沈宜織將杯子湊到唇邊,忽然覺得郁清和的手在寬大的袖子下面握住了自己的手,手心灼熱,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像一團火溫暖著自己被風吹涼的手。沈宜織不由自主地也回握住了他,然后夫妻二人同時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喝過合巹酒,新郎就得到外頭席上去敬酒了,郁清和低聲道:你卸了這些累贅好生歇著,不愛說話只管請她們都出去,我盡早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