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頁
這事兒最后還是被壓下去了,據(jù)說是沒有傳到外頭去,但平北侯卻在侯夫人屋里狠狠發(fā)了一通脾氣,最后甚至警告侯夫人,倘若她管不好家里事,可以把管家之權(quán)讓出來! 侯夫人蔫了。煽動何孟氏當(dāng)然是她示意丫鬟去做的,事后那丫鬟只說是自己多嘴說了句閑話,把侯夫人撇得一干二凈??上в行┦缕鋵?shí)是用不著人證的,平北侯根本不聽那丫鬟多說,直接叫拖到角門上打個半死,叫來人牙子就賣出去了。那個丫鬟是侯夫人正院里的二等丫鬟,也算個心腹,本來還想要提上來做一等丫鬟,以備過幾年香梅怡蘭到了年紀(jì)配出去嫁人之后好用的,就這么生生被平北侯提腳賣了。當(dāng)然侯府不缺下人,可是要培養(yǎng)一個心腹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侯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想要干脆病一場,又舍不得那管家之權(quán),只得咬牙忍了。 受罰的還不只是那個二等丫鬟,平北侯這次是真怒了,不光把侯夫人院子里的人處置了七八個,還把郁清明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丫鬟掃蕩了一圈,總共有十幾個挨了板子或是被攆到莊子上去的。 嘉禧居那邊兒也是一場好鬧。那兩個安排紅絹從東側(cè)門出去的婆子被沈宜織打了二十板子,直接送到了郁清明院子里,而且還是當(dāng)著郁清明的面送進(jìn)來的。那時候郁清明剛挨了平北侯一頓臭罵,孟玉亭又珠淚漣漣地表示她跟一個丫鬟同日同門出嫁,日后在侯府里那臉面大概也就跟丫鬟差不多了,郁清明得了新寵正是情熱的時候,這兩邊來的氣兒總到一起,看見送過來兩個婆子,那氣還不正好撒在他們身上?也想不到看看究竟是誰的人,拿了身契立刻叫了人牙子來,把兩個婆子也一古腦賣到西北邊去了。 挨罰的當(dāng)然不只這兩個婆子,郁清和聽說沈宜織動了胎氣,立刻沖了回來,進(jìn)屋看了一會兒,便一腦門子官司地又沖了出來,點(diǎn)著名的把幾個丫鬟婆子拎了出來,責(zé)罵他們不好好照看著,怎么就讓別房姨娘的親眷們跑來驚了少夫人的胎氣,不問青紅皂白每人打二十板子,直接攆到莊子上去了。至于說世子爺為什么單單揪出這幾個人的錯來那誰敢在他的氣頭上去問呢?任由那幾個丫鬟婆子一連聲地喊冤,說今天不是自己當(dāng)值,也是半點(diǎn)沒用。幾板子下去,誰還能說出什么分辯的話來,還不光顧著叫疼了! 這一場大鬧讓張氏婆媳兩個好好看了一場戲,唯一遺憾的就是這管家權(quán)最后侯夫人還是沒有放手,讓張氏婆媳一邊高興一邊又拍著大腿直嘆氣。 孫氏心里則又是痛快又是生氣。痛快的是郁清明因?yàn)槊嫌裢さ氖聝航K于挨了平北侯一場狠罵,直接把人拘到祠堂去跪了一夜,然后罰在外書房讀書三個月。平北侯明說了,三個月之后要是做的文章還沒個進(jìn)步,就把他干脆送到外頭軍營里去,他平北侯的兒子,萬不能文不成武不就。 郁清明這一被拘在外書房讀書,孟玉亭再有千般柔情萬般蜜意也無處施展了,只能每天老老實(shí)實(shí)來給孫氏請安。孫氏可不管,每天從早晨起來就讓她伺候著,一直到吃了晚飯才許回去。也幸得孟玉亭家道破敗,一直跟著叔叔嬸嬸住,免不了也要做些活計(jì),還算有點(diǎn)兒體力,這才站了下來。算一算,竟是除了進(jìn)門那日之外,一連三個月硬生生沒看見郁清明的面兒。 這些事兒,青棗兒都一一地打聽來了說給沈宜織聽,給她解悶兒。 如今這侯府里過得最舒心的就數(shù)沈宜織了。借著何孟氏鬧的那么一場,郁清和雷厲風(fēng)行,將不老實(shí)的那幾個人來了個滾湯燙耗子一鍋端。因?yàn)榍邦^有平北侯的大掃蕩在那里做樣子,嘉禧居里處置這幾個人,雖然頗有些是侯夫人院子里賞過來的,侯夫人也沒敢出來說什么話。然后沈宜織又按紅綾的名單挑了幾個人填補(bǔ)了位置,如今這嘉禧居里才算安生了。再加上紅絹終于算是出了門子,眼前看的人除了韓姨娘和香蘋之外,也沒有什么不順眼的了,就是那兩個,也被郁清和的怒火嚇怕了,好長一段時間都老老實(shí)實(shí)的。 沒有了煩心的人,沈宜織得以安心養(yǎng)胎,趁機(jī)把身子再補(bǔ)一補(bǔ),每天就是研究怎樣吃得舒服,怎樣做孕期運(yùn)動,然后就是逗著郁柔,教她認(rèn)幾個字,小日子過得,真叫一個滋潤。就這么著,一直到了過年。 過年是大事,侯夫人這個管家主母自不必說,連沈宜織這個世子夫人也有一堆事要干的。不過有平北侯那一番警告,侯夫人沒敢扔太多事來,只是把必須長媳做的事兒交了過來,有周嬤嬤在,這些規(guī)矩統(tǒng)統(tǒng)沒難得住沈宜織。 除夕夜里,侯府一家都在正廳上吃團(tuán)圓飯,連姨娘們也得以出來露個臉。當(dāng)然她們沒有資格在大桌上吃,而是站一站之后就到旁邊小桌上去吃。 沈宜織忙活完之后,又去屋里換了一身衣裳,韓姨娘和香蘋就已經(jīng)在外屋等著了。韓姨娘平日里愛青碧之色,這過年的時候也圖個喜慶,穿了一身水紅色小襖配灑金線的石青色裙子。香蘋更愛個鮮艷,穿了件玫紅的長褙子,下頭是蛋青色挑線裙,頭上還金燦燦戴了一枝累絲金簪。只是兩個人雖然打扮得喜慶,臉上可都沒多少歡喜之色少夫人懷孕已經(jīng)半年了,世子爺硬是沒進(jìn)過她們兩個的屋子! 兩個人坐在那里,彼此對看,都抱著一肚子的悶氣。默默坐了片刻,便聽里頭環(huán)佩聲響,兩人一抬頭,沈宜織穿著件真紅色散繡金銀線的小襖,下頭一條水墨山水緙絲面子的綿裙,肩上還搭一件白狐皮的小披肩,看著又鮮艷又雅致。鴉翅似的頭發(fā)挽著個富貴的牡丹髻,正中心插一枝鑲珠金華勝,四周錯落別著六朵翡翠珠花,耳朵上倒戴了一對鑲大塊硬紅寶石的耳墜子,手腕上白玉包金鐲子,腰上還佩了一對兒相襯的白玉比目魚佩。真紅的衣裳在燭光下襯得她面色紅潤眉眼流光,尤其是腹部高*起,看得韓姨娘暗中攥緊了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