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然：“……對。”

    “我想想?！奔救撅L(fēng)無意識地舔了下唇，“雖然你之前就跟我說過不是很想復(fù)制我的演法，但我覺得，我可能給你演一遍，你會比較好理解一些，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跟你說戲就能解決的片段了?！?/br>
    “行?！逼钅饺贿@才明白過來這根本不是什么好不好意思，能不能做到的事兒，從根本問題上來說，他對角色的了解明顯要遜于季染風(fēng)一籌。

    季染風(fēng)垂下眼去，靜了幾秒。再抬起頭來時，就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一樣，眼神瞬間被稚氣感給占據(jù)了，眉梢眼角都變得無比靈動，就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般，青澀與悸動糅雜的非常好，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依戀與愛慕。

    祁慕然瞬間就被擊中了。

    季染風(fēng)的手掌覆上他的，很輕的壓在上面，掌心有微微的潮，看樣子很緊張，隨著他的接近，祁慕然甚至能看見他顫抖的睫毛，像是被雨打濕了翅膀的蝶，慢慢地朝自己飛過來。

    季染風(fēng)連鼻尖都沁出一點薄薄的汗來，臉頰更是泛了顏色，整張面孔都在這個瞬間變得無比生動，無論是誰，哪怕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少年的愛意。

    季染風(fēng)傾身上前，眸子低垂，視線緩緩滑落，定在祁慕然的嘴唇上。

    喉結(jié)滾動。

    季染風(fēng)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像是做好了最后的準備一樣，慢慢低下頭去。

    祁慕然跟隨著本能閉上了眼睛。

    “我演完了?！奔救撅L(fēng)的聲音響起，平靜無波道，“怎么樣？有點啟發(fā)嗎？”

    祁慕然的心臟在一瞬間墜下去，仿若在深淵邊緣失足的人。

    這不是在教演戲。

    是季染風(fēng)在教他，教祁慕然，怎么把他的感情，由依賴轉(zhuǎn)為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季老師：謝邀，真的只是在認真教學(xué)

    第30章 入戲

    季染風(fēng)的表演挑不出任何毛病。

    祁慕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似乎可以調(diào)動身體每一個可以給觀眾傳遞信息的部位，利用這些東西豐滿畫面與情感，一個鏡頭里，季染風(fēng)能用到的東西太多太多，不僅是道具，就連光線都會被他利用到極致。

    他是位極其優(yōu)秀的演員，一直都是。

    短短幾分鐘，季染風(fēng)將他這個角色的感情展現(xiàn)到淋漓盡致。

    真到祁慕然都覺得，面前這個人真的很喜歡自己。

    可時間一到，季染風(fēng)撤后退回到原來的位置，眼里那點光熄下去，他又變成他自己，變成嚴厲的季老師，一刻也不給祁慕然喘息的機會，“可以嗎？你來一遍？”

    祁慕然愣愣地看著他，像是還沒有緩過神來，“啊？”

    “再來一遍啊，”季染風(fēng)盯著他，“剛剛沒看清楚？”

    “……看清楚了?！逼钅饺宦Я艘幌伦齑剑Z氣有點猶豫，“那我，我試一下？”

    “走一遍?！奔救撅L(fēng)隨便撥弄了下自己的頭發(fā)，“我看出來了，這真是你的弱項，現(xiàn)在還早，多來兩遍，免得明天到片場ng?！?/br>
    “好的?！逼钅饺淮寡刍顒酉录绨颍澳俏蚁葘W(xué)著你的演法試一遍?！?/br>
    季染風(fēng)嗯了聲，身體放松靠在椅背上，朝祁慕然勾了勾手指，語氣很平淡，卻帶著幾分莫名的惑意，“來?！?/br>
    祁慕然深吸一口氣，學(xué)著季染風(fēng)剛剛那樣，朝對方傾身靠近了一些，從第一根手指開始，指尖往下，落在青筋微微顯出的手背上。

    季染風(fēng)的體溫要比自己稍微高一點，相觸上去，總有些假灼痛感，刺手的讓他想要立馬把手給挪開，可季染風(fēng)還盯著他，祁慕然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演下去。

    先摸手，再靠過去準備親他，這里有特寫鏡頭，眼神很重要，所有的情感都包含在里面。祁慕然的眼睫一抖，目光不自覺往下撇，想要避開季染風(fēng)的眼睛，可就在那一瞬間，他又意識到自己是在跟季染風(fēng)對戲，便強迫自己與他對視。

    季染風(fēng)沒有幫他搭戲，因為的確不需要。

    這雙眼睛的弧度流暢，眼皮微垂時，線條如同桃花花瓣的沿線，有種雌雄莫辯的美。

    可這雙眼睛里沒有感情。

    眸光平穩(wěn)，焦點聚在自己臉上，有的只有對他演技的評判。

    在祁慕然還沒有湊近季染風(fēng)之前，他就喊停了，“差一點?！?/br>
    “對不起?！逼钅饺徽{(diào)整了一下狀態(tài)，深吸一口氣，“我重來?！?/br>
    “肢體語言還行，眼神不到位。”季染風(fēng)拍拍他的手肘，“再來一遍，可以緊張，但別太過，靠近的幾秒把呼吸屏住，這樣看上去效果更好，但別太夸張。”

    祁慕然深呼吸，感覺自己額頭上都沁出汗來了，熟悉的味道總在鼻尖亂飄，撩撥的他心跳有些亂。

    “不用緊張?！奔救撅L(fēng)抬手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不明白就問我，我教你。”

    再教下去小命都要沒了。

    祁慕然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都麻了，或許是之前被季染風(fēng)那個眼神震到的后遺癥，他現(xiàn)在怎么看他都覺得心靜不下來。

    他真的很想問問對方，是怎么心如止水地演出深愛另一人的模樣的。

    再來。再來。

    季染風(fēng)把劇本攤開放在他面前，“來，多琢磨一下?！?/br>
    祁慕然仰起腦袋靠在椅背上，挫敗地嘆了口氣，“真難啊?！?/br>
    “說句實話，剛剛演的那遍其實進步很多了，但導(dǎo)演的要求會高一點，我也是，所以……”季染風(fēng)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你……”

    “我懂，我懂，”祁慕然打斷他，“這是我身為演員應(yīng)該做的。”他甚至跟季染風(fēng)客套的來了句，“是我打擾你了?！?/br>
    季染風(fēng)笑了一下，沒接他的話，站起身道，“你先看劇本，我去洗漱。”

    “好?！逼钅饺稽c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椅子里，季染風(fēng)順手將藍牙音響打開，點開他的某個歌單隨機播放。

    音樂聲緩緩流瀉，充斥在整間屋子里，祁慕然捧著劇本，將那些早就看過無數(shù)遍的文字靜下心來又好好讀了一遍。

    手上的劇本是季染風(fēng)的，上面有許多批注，龍飛鳳舞地擠在打印體的字里行間，搭配筆記，更能理解到人物當下的情感與心態(tài)。

    浴室水聲嘩嘩，與音樂聲交織在一起，不知道為什么，祁慕然這會兒倒覺得心靜了，那些字在眼前一行行飄過去，看得他心情復(fù)雜。

    出戲太難了。

    明明他還不是那個真正爆發(fā)情感的人，只是看了一場季染風(fēng)的演繹，就這么心神不定，而如果他全身心的投入進去，那估計……

    祁慕然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一場舊夢里。

    哪怕是季染風(fēng)為他編織的夢。

    可剛剛季染風(fēng)那個眼神……沒人可以真正拒絕。

    祁慕然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吐出一口氣來。他把劇本放在旁邊，解鎖手機看了兩眼，徐悅剛好給他發(fā)微信。

    八卦人：哥，你看熱搜了嗎？哈哈哈哈太絕了！

    祁慕然不在線：？懶得看，你簡略跟我說下。

    八卦人語音轉(zhuǎn)文字：就是那程靜嘛，方姐托了朋友問到說你在劇組耍大牌的假料是她找人傳的，我還以為今晚公關(guān)會忙著辟謠呢，結(jié)果剛剛再看熱搜，是程靜的緋聞！

    八卦人語音轉(zhuǎn)文字：對象不是什么演員愛豆什么的，是個四十多歲的老板，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的，太強了，虧她之前還在賣清純小白花人設(shè)呢，該！誰讓她亂搞你。

    祁慕然不在線：這個形容……

    八卦人：哈哈哈哈，是不是解氣了？

    祁慕然不在線：謝謝你告訴我這件我并不知情的事情。

    八卦人：？

    八卦人：……

    八卦人：你別搞我啊，不是季老師托朋友把程靜的爆料給方姐的嗎。

    八卦人：時間跟你去找他對的上啊。

    祁慕然在看見季老師那幾個字的時候就瞬間坐直了，扭頭看向浴室的方向。

    霧玻璃擋著，人影綽綽，只有水聲纏綿不斷。

    祁慕然不在線：他干嘛幫我？

    八卦人：……您是在問我嗎。

    八卦人：我還以為是你跟他抱怨了，他才出手的……

    祁慕然不在線：？你把我形容的像是一個為了報復(fù)對手而去抱大佬小腿的小白臉。

    八卦人：別這樣，哥。

    祁慕然懶得理她，微博這片戰(zhàn)場只不過一天沒來視察，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他先給方姐發(fā)了信息，再登上小號，細細把來龍去脈給了解了一下。

    還沒到夜貓子休息的時間微博上依舊很熱鬧。

    【笑吐了，程靜空降熱搜，給廣大無聊的人民群眾送瓜吃?！?/br>
    【別說，這照片和視頻拍的都挺有技術(shù)含量的，至少她和老男人的臉一清二楚?！?/br>
    【給孩子留點筍吧，山上的大熊貓都快沒有口糧了。】

    【今天真是精彩，白天某頂流爆耍大牌瓜的時候我還吃的津津有味，卻沒想到真正好吃的瓜還在后頭呢。】

    【視頻鏈接，真行，程靜在昨天的采訪里還說自己是單身?！?/br>
    【你懂啥，做小三又不是正經(jīng)談戀愛，人家當然是單身啦。】

    看著這些言論，再回想錄節(jié)目那天對方滿臉不忿的模樣，祁慕然忽然覺得很諷刺。

    這人的業(yè)務(wù)能力幾斤幾兩他是知道的，資源這么好，原本還以為是粉絲爭氣，卻沒想到真正爭氣的還是她自己。

    方姐剛好回信息來，說實話，她也以為是祁慕然跟季染風(fēng)訴苦的原因，對方才會伸出援手給出這些料，言語間便沒有再跟祁慕然遮掩，順便跟他提了一下公關(guān)那邊的工作進度，現(xiàn)在網(wǎng)上關(guān)于耍大牌不敬業(yè)的言論差不多都沒了。

    祁慕然沒挑破這個善意的誤會，隨便聊了幾句之后，問了問關(guān)于巡回演唱會的事情。

    方姐說，快了，已經(jīng)在報備了。

    等劇殺青，工作室就可以開始宣傳。

    看見前半句的時候，祁慕然是開心的。

    但后半句緊跟其后，那兩個字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耳邊敲響了第一下鐘聲。

    等劇殺青，等劇殺青。

    從酒店一箱箱把自己的物品寄回去，離開住了幾個月的房間。

    重新回到他那個冰冷，沒有人氣，燈光晦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