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薛令蓁以往在家中過年，雖真正算起來，一同過年的只有她們母女姐妹一起，但珍珠姨姨會準(zhǔn)備許多好吃的，雪桐和琥珀姨姨是個十分活潑手巧的，帶著薛令蓁去做好多剪紙玩，謝嬤嬤雖然年紀(jì)大了，府中上下也不必她動手，可仍會給宋氏、薛令芳和薛令蓁三個人做一身新衣，圖個好意頭。而幾日后，薛令蓁則又回到靈云山上，同謝瓊學(xué)習(xí)，直到元宵節(jié)才會回家一聚。

    時隔小半個月，京城早在十幾日開始，就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下雪，薛令蓁終于在二十六日收到了謝瓊的來信，隨即來的，還有一封羽衣閣的轉(zhuǎn)讓契書以及一幅謝瓊為薛令蓁所畫的畫像。

    薛令蓁坐在榻上，今日難得放了一天假，宮里面上下忙得不可開交，熱鬧得很，薛令蓁卻是愈發(fā)不想出去，又見天氣寒冷，就沒了心情，只待在自己的云容殿內(nèi)，燒了地暖的宮殿，看著話本，豈不是美哉。秦?zé)钭远掌鹨卜牌鹆诵￠L假，不用再批改奏折，直到正月初一才會開始處理政務(wù)。秦?zé)顜еc秦?zé)熑セǚ客媪税肴?，順便就將謝瓊的來信交給了薛令蓁。羅六娘與薛令蓁不同，她簡單只是個伴讀，這種年節(jié)是可以回家過的。

    她緩緩拆開了信，信上內(nèi)容與以往幾年的新年問候信差不多，只不過末尾謝瓊寫道她這一生無兒無女，兄長血親只一味苦心算計，反倒是薛令蓁這個弟子，與她雖無血緣卻勝似親女，她有心將羽衣閣留予她，可又擔(dān)心薛令蓁年小，不通庶務(wù)，羽衣閣的那些人跟隨她多年，也要替他們著想。

    因此謝瓊只先將那枚私印交給了薛令蓁，這些時間來，她將羽衣閣的賬本全交給了薛令蓁，就是為了看看薛令蓁能否打理好羽衣閣，還好薛令蓁未曾讓她失望，也沒有被謝家人給騙過去，這才放心將羽衣閣交給了薛令蓁。

    她已經(jīng)將所有該教授給薛令蓁的東西教給了她，此番將羽衣閣托付給薛令蓁后，便要游走天下，畫天下的青山綠水，順便叮囑薛令蓁且要好好保養(yǎng)，若等她回來了，她沒有長成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可是要罰她將她所收藏的所有古詩典籍抄寫十遍。

    先生。薛令蓁本是心生感動，可一看到最后的一句話，不禁破涕為笑，她轉(zhuǎn)而又打開了那幅畫，只見畫的正是自己那日為先生慶生辰時的場景，想起在靈云山的歲月，不覺心里更是有些酸澀，呆坐了一會兒，才覺得臉上濕濕的，是有淚水滴落到了信紙上，連忙用帕子擦去了眼淚。

    雪松從門外走進(jìn)來，手里拿著東宮連枝姑姑今日送來的請?zhí)恼f這吳太子妃娘娘著實(shí)是個好人，念著郡主剛剛?cè)雽m，必是想念家人，有些不適應(yīng)，這便把郡主請到了東宮過年節(jié)，有太孫殿下與煙郡主陪著，想來自然心情好了許多。

    郡主這是怎么了?快過年了，流淚可不好。雪松問道。

    薛令蓁睜著雙眼，眸子里沁著淚珠兒，要掉不掉的，潤著黑珍珠似的眼珠，撅了撅唇，難得有她稚氣如此的時候，嗓子還有些糯糯的，雪松，我突然很想先生，阿娘、二jiejie還有舅舅，表哥他們了。

    雪槿也走了過來，見狀安慰道：那郡主跟貴妃娘娘或者太孫殿下說一聲，過幾日回家一趟。娘娘隨著這幾日忙了些，可太孫殿下心疼你，自然會辦成的。

    薛令蓁抱緊了靠枕，抿了抿唇，搖頭道：我這才入宮幾日，就要回家，阿娘和二jiejie他們還指不定要擔(dān)心我呢。

    雪松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是這樣。她拿起手里的帖子，笑道：今日連枝姑姑送來了請?zhí)廊翘熳尶ぶ髂|宮，和太子妃娘娘、太孫殿下他們一起守年夜。

    薛令蓁拿著帖子看了看，臉上才帶著些笑意。

    入夜了，問竹軒的書房里，屋內(nèi)依舊點(diǎn)著燭火，雪槿垂首站在一旁，燭火搖曳中，無意間將她的身影拉長許多，屋內(nèi)通了地暖，溫暖如春，外邊卻依舊寒風(fēng)陣陣。

    雪槿道：今日下午郡主讀了信，哭了一次，說是想念謝先生與親人了。

    因還在孝期，秦?zé)畲┲厣拈L袍，斜靠在身后的一張木榻上，長發(fā)用玉簪挽起，濕氣未干，清朗的眉眼間帶著些鮮少的溫柔之色。

    聽到此處，秦?zé)畈唤櫫税櫭?，忽而自嘲似地笑了笑。也是，他自以為安排得處處妥帖，命人妥善照顧，可她又并非自己這般，她有親人師長，各個待她都極好，自然是要心生牽掛的。

    他款款一笑，對雪槿道：你回去繼續(xù)服侍蓁蓁，一切如常，若再發(fā)生什么事情，再來告訴我便是。

    雪槿低頭應(yīng)下，轉(zhuǎn)身回了昌德宮，她腳步極輕，就像貓踮著腳一般，薛令蓁香甜地睡在拔步床上，她在這云容殿內(nèi)住得久了，似乎這個宮殿都被染上一縷若有若無的與她身上如出一轍的花木清香。

    十二月三十日除夕的那天，薛令蓁隨著吳貴妃娘娘一起與宮內(nèi)的眾人用了宴席，三對王爺王妃，還有楚王府的人，幾個出嫁的公主與駙馬也入了宮。早早排練好的歌舞雜耍在大殿上一一呈現(xiàn)，熱鬧非凡。其中康王妃顯得格外喜氣洋洋的，與康王的感情好了一些，讓皇帝頗感欣慰?？低蹂乱庾R地摸了摸小腹，祥瑞送子，名不虛傳。感激之下，她送給薛令蓁的年禮也要比送給其他公主郡主的要厚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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