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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胡說,為什么是這兩點。首先,薛姨媽寵兒子到了極點,要是薛蟠死不松口就這么拖下去,她總是要讓步的,畢竟,還得指著這個獨苗苗給薛家傳宗接代;其次,薛蟠從前都是不務正業(yè)的形象,說是要改,要賺錢養(yǎng)家,薛姨媽信了多少不好說,若是同威爾遜先生的生意能成,刷新自己的形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將兩家緊緊綁在一起。有共同的利益做基礎,再來電情感誘導,妥協(xié)是遲早的事。 薛蟠是個直腸子人,有什么說什么,因為這,從前闖了不少禍,不過,他并不是蠢到?jīng)]腦子,否則也不可能想到找威爾遜先生合作,借鑒西洋元素,打造一批有新意又能戴出去的首飾。他是想得到問題的,被賈赦這么點撥,過后,立刻就頓悟了。 姨伯父實乃神人,要不是您,別說成大事抱得美人歸,指不定我還在外頭鬼混,從前不覺得,現(xiàn)在想想真是沒什么意思。同安娜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過去這幾個月,薛蟠真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天天出去喝花酒到現(xiàn)在,只惦記著法蘭西美嬌娘,想干出大事來讓未來岳父贊同,讓母親點頭放安娜進門。 薛姨媽身在局中看不明白,賈赦卻清楚得很,有很多人少年時都聽混賬的,出身越好越會作踐自己,這呆子就是個中典型。若非招惹到安娜,若非威爾遜先生同九爺頗有交情他不敢隨便得罪,若非早早看穿了夏金桂的真面目他的命道或許就不是這樣。可以說,安娜是薛蟠命中的貴人,因為遇到她,兩人擦出火花,才迫使薛蟠做出改變。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 卻不是每個浪子都有這個機會的。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能逆天改命,迎來幸福人生。 說到這兒正好走到寧府門口,賈赦擺擺手,就想打發(fā)薛蟠走人,這呆子又拋出一句:對了,姨伯父您跟我走一趟唄,我母親這陣子找了不少算命先生,想給寶釵看命,說得倒是不少,卻是一個人一個樣,也不知誰真誰假。 也不知今兒個是什么日子,事情都送做堆了,在君子別院的時候四爺八爺前后腳來,眼看就要說事,卻被十四阿哥打斷了,鬧了一場時候直接回宮找萬歲爺告狀。這事還沒個結(jié)果,賴大又過來找他,說母親做了噩夢,已經(jīng)不好了。回去之后發(fā)現(xiàn),那壓根算不得噩夢,就是少了人關心她,心里孤獨,潛意識里覺得自己遭人嫌,有點生無可戀。 便宜娘那身體康健得很,再活個三五年鐵定是不成問題的。好不容易將史太君安撫好了,聽她念完,出門又被賈蓉喚住,說仙山鏡子和文昌塔已經(jīng)準備好了,讓他回去看看行不行。被人忽悠成這樣,父子倆真是能人,從名字就能聽出,仙山鏡子背后鐵定是有山有水的,他那是八卦形,照妖鏡,這也罷,這玩意兒因為工藝失傳,極少有賣的與之相比,文昌塔要好求得多,只是在材質(zhì)以及層數(shù)方面有許多限制能將文昌塔搞成北方多聞天王的舍利塔,也真有本事。 就這樣,事兒還沒完,瞧出寧國府三個月內(nèi)要發(fā)喪,被賈珍求著幫忙化解就算了,還沒出來又迎來薛呆子,開導他不算,這還的去開導薛姨媽,以前在北宋汴京擺攤的時候,整日等不到人上門,這倒好,忙得行程都排不過來。 賈赦揉了揉額角,還沒說什么,薛蟠就開了口:自己出來做了事才知道討生活有多艱辛,姨伯父您放心,我不是那種白算不給錢的人。自meimei進宮以后,我母親情緒一直不穩(wěn),您也知道十一格格是怎樣的氣性,出身不高,脾氣卻不小,惹到就是一頓鞭子,標準的滿洲姑奶奶做派我那妹子嘴的確甜,會說話會做事的,還是怕萬一。他說著頓了頓,她進宮有五個月時間,到如今連個消息也沒傳回來,我們在內(nèi)務府雖然有熟人,手卻伸不到格格身邊,還是請您幫忙算上一算。 母親擔心女兒,兄長關懷meimei,這種心情賈赦理解。他同史太君以及賈政雖然沒什么感情,上輩子在玄門的時候同師兄弟還是很和睦的,至少再被選為傳人之前,大家伙兒真像是一家人,闖了禍有人分擔,修行上遇到障礙也有人主動幫忙點撥。 人都是受利益驅(qū)使,會變的,他脫穎而出之后,師兄弟見面就客氣了不少,感情也逐漸疏遠,雖如此美好的回憶還是存在。 兄弟之間因為家產(chǎn)之類的問題還可能起爭執(zhí),薛蟠和薛寶釵卻不會,本來,這呆子就是個極品,就算是從前不知事在外頭鬼魂的時候也一樣,嫖過的姑娘很多,金陵城里人人都覺得薛大爺是個人渣,即便如此,他對母親是真孝順,對meimei也極好。人嘛,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不能因為他的劣根性就否決人性中真善美的部分。 就算是方外之人,也會有感動的時候,人家曉之以情動之以財,走一趟也無關緊要,畢竟,薛寶釵的命格他從前看過的,就算有變故,也不會差太多。兩人就從偏門進,直接到梨香院里頭,薛蟠在前頭開道,他進去,就有奴才吆喝道:大爺回來了! 只是這樣薛姨媽不會親自迎出來,見到薛蟠身后的賈赦,那奴才又補了一句:賈天師也來了! 不多時,薛姨媽就親自迎出來,聽說人是薛蟠帶回來的,她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因為自己總念叨寶釵,所以蟠兒才想著請這位能窺天道的玄門大通大智者上門來看一看,京城里傳言,只要是他說的話,就一定準,說要升官那就妥妥的升,說要死人保準活不過當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