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無沉吟回我：“他本可成仙，但自言尚有一段塵緣未了，故而我留他一些時(shí)間，他在下界了自己塵緣?！?/br>
    “……”我沒忍住憋了下，“我不是他們那些人，不需要你講話打禪機(jī)，讓我猜其中意思，有話直講，不想講我便回小周天誰睡去了?！?/br>
    吟無嘴角掀了個(gè)輕微弧度：“笨?！?/br>
    我冷笑一聲，道了聲我走了，若他有要緊事再尋人來通知我。

    話音才落，只看浮塵虛影中一條巨蛇在空中騰飛，地上來往凡人抬頭或驚聲大叫者皆有。

    我眉頭皺起來。

    只見尋若這只大妖，張開大嘴一口吞下溫稟綁在桿上的無頭尸身，又游移下去，張開血盆大口準(zhǔn)備吞了溫稟的頭顱。

    我電光石火間，突然想起溫稟和蛇妖立下魂契的事情，我轉(zhuǎn)身捏住吟無手腕，嚴(yán)肅問：“溫稟那半魂你可融回來了，他與這蛇妖立了魂契，他身死魂魄即給蛇妖，你可知道？”

    吟無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聲音竟然變輕，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神情：“我知道?！?/br>
    吟無此人性格差勁，看這天下所有人都蠢笨不已，平時(shí)整日眼睛都睜不開的困倦不已的模樣，偶爾興趣起了便隨機(jī)挑幾個(gè)神仙逗弄一番，平日里正經(jīng)話幾乎沒有，偶爾要講一些天機(jī)也模棱兩可打禪機(jī)，讓別人去猜，猜對猜錯(cuò)都不關(guān)他的事情。

    很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會兒表情溫柔下來，竟讓我頗覺不自在。

    我咳了一聲，錯(cuò)開自己的眼：“既已經(jīng)知曉，想必他魂魄已與你相融回來……”我頓了頓，重新轉(zhuǎn)眼盯著吟無眼睛，沒忍住又偏了話題，“既已融合，你告訴我，他為何對我執(zhí)念如此深？我待他確實(shí)不錯(cuò)，但也斷不能讓他一心想與我行師徒不/倫事，我雖常教他要做快樂事，但也不是沒有教過他禮義廉恥，他很聰明，一學(xué)就通?！蔽宜伎?，“我應(yīng)當(dāng)也沒有給過他任何誤會。”

    吟無沉默地聽我講完，又笑了下，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腦袋：“你在質(zhì)問我，你心里有答案?！?/br>
    我偏頭躲開他手掌：“你既什么都不想講，我便……”

    我剛要說我回小周天了。

    吟無收回手掌，捂住口鼻，縱使如此，他口鼻中涌出的血，也從指縫中沁了出來。

    我一驚，眼睛瞥到浮塵虛影中，蛇妖已經(jīng)吞掉溫稟頭顱，他搖曳著蛇身，蜿蜒著往天上飛了一會兒，后又直直沖往了地面，像是想下往修羅殿。

    我立刻到吟無面前，伸手去捉他手腕，急道：“怎么回事？我之前就想問你，被你打岔了！為何眼睛看不見，為何瘦了這么多，為何頻頻吐血？”

    吟無一滴血可使萬物長，如今隨隨便便就嘔出一大灘，肯定哪里有問題。

    吟無抬起左袖遮了下臉，再放下時(shí)手心和臉上血跡已然被術(shù)法清干，我盯著他臉看。

    吟無輕咳了一聲：“我確實(shí)還有一句話，要跟你說，也只能跟你說?！?/br>
    我道：“你說。”

    吟無沉吟了一會兒：“元寶，親我一下?！?/br>
    【??作者有話說】

    這章又有什么不能通過的?。?！

    第37章

    “……”我擰眉，“你如今是溫稟還是吟無？”

    他笑吟吟回看我：“你想我如今是誰？”

    我沒忍住面色一凜：“我在和你講正事?！?/br>
    吟無哎呀了一聲：“怎么溫稟親得，我親不得？”

    我臉色一沉，自己都能感覺自己如今臉色多黑。

    吟無覷我?guī)籽?，一會兒手腕上抬，手掌便出現(xiàn)一帶著薄光卷軸，我伸手去拿：“是什么？”

    他也沒攔著，只對我道：“我從前跟你講過，我們一生雖足夠漫長，但也不是沒有結(jié)束的時(shí)候?！?/br>
    我拿著卷軸的手微微一頓，抬目望他。

    “我既能窺天道，便也能知天意?！币鳠o表情正經(jīng)，望向我的目光又帶絲古怪的溫柔。

    吟無沖我眨了下眼：“我壽元將盡了。”

    我頓了頓，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自己手中卷軸，道了聲我知道了。

    吟無壽命漫長，我尚未生出時(shí)，他便已活了很長歲月，他見過凡人、妖怪窮盡一生妄圖登仙，也見過神仙剮去一身仙骨，只求為人一世。

    別說凡人壽數(shù)，就是我的壽命，在他眼中也不過滄海一粟。

    我倒不覺得傷心，生生死死于我而言，就是起點(diǎn)和終點(diǎn)，人該出發(fā)便也該結(jié)束。

    我起先覺得吟無瞞我諸多事情，他又與往常不同頻頻吐血受苦，我便難受，總覺得哪里出出了問題。

    如今他講到這里，我心里便有如塵埃落了地，我不擔(dān)心他一路終將走到終點(diǎn)，我只擔(dān)心他莫名受苦或去自討苦吃。

    吟無噓著眼睛端詳了我一會兒，大概是見我平靜表情沒有絲毫作假，又笑著哎了一聲：“五百年前，死魂海有異動，我未曾早早發(fā)現(xiàn)，便知這日子該來?！?/br>
    我晃了晃手中卷軸，薄光便跟隨我手中動作化虛影晃動：“那這是什么？”我想了想又道，“我倒覺得你偷懶歇息片刻也不是不可以?！?/br>
    吟無搖頭，說只有我整天想著偷懶的事情。

    我剛想辯解，說萬物自有其生存法則，順其自然才是大道，別的不說，它死魂海莫名吞掉那么多神仙魂魄，也定然有其原因。

    話還沒說出口，吟無又講了個(gè)讓我驚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