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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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疼嗎?”之前聽別人說,貓的爪子帶毒,被抓傷可能會死掉,寧知非害怕起來,后悔把貓抱來給燕淮。 燕淮伸手彈了下寧知非的額頭:“跟你現(xiàn)在的感覺差不多。” “那確實(shí)不怎么疼?!睂幹俏嬷X門說道。 晚上回到侯府,馮清越就動了鞭子。 這次寧知非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馮清越上次抽手心算是“輕罰”了。 因?yàn)檫@次他直接讓自己脫了外袍,手指粗的鞭子直接往背上抽。 鞭子每落下一次,寧知非就難以抑制地渾身顫抖。 馮清越邊打邊問:“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自己說!” “徒,徒兒不該讓少爺受傷……”鞭子還在不斷下落,寧知非疼得講不出話,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他這次沒流眼淚,強(qiáng)忍著,因?yàn)橐庾R到后續(xù)受罰會成為家常便飯,總不能來一次哭一次,要長大的。 “侯府給你飯吃,就是要你拿命護(hù)著少爺,只有你死了,少爺才能受傷?!瘪T清越說話時,手里的鞭子似乎打得更重,“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少爺都必須毫發(fā)無損,如果少爺受了傷,你身上就得有比少爺多一倍的傷痕,懂了嗎?” “懂了師父……懂了……”寧知非聞到了血腥氣味,想來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皮開rou綻。 馮清越終于收了手,蹲身用手指撫摸著寧知非后背的傷口。 “你不要有怨氣,師父這也是為了你,你總得獨(dú)當(dāng)一面的。晚上好好想想師父的話,今晚就不罰你扎馬步了。” 馮清越這時候還很英俊,說話的時候有難得的親和力,寧知非看著他,張了張嘴,但也只能說出一句“謝謝師父”。 寧知非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年復(fù)一年,馮清越不斷傷害自己,抹殺自己的人格,讓自己完完全全成為燕淮的附屬,但一開口,卻只能對他講出感謝的話。 他也曾將師父的教誨奉為圭臬,認(rèn)為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只是自己太不成器,總在犯錯。 直到……直到燕淮給了他真正的愛,寧知非才逐漸發(fā)覺似乎哪里不對。 “我的那些教導(dǎo),全都不記得了嗎?” 馮清越幾句話,就將寧知非重新帶回了幾十年來的噩夢中,他身上難以抑制地發(fā)抖,仿佛后背再次變得鮮血淋漓。 “我……我是侯爺?shù)墓罚贰荒苁枪??!?/br> 燕淮瞪大雙目,迅速擋在師徒二人之間,說道:“馮叔,知非是人,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他什么都沒做錯?!?/br> 馮清越冷笑問道:“少爺,你在說什么胡話?我調(diào)教出來的徒弟,難道你用起來不順手嗎?” 燕淮哽住一瞬,而后堅(jiān)定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把知非當(dāng)成工具,或者別的什么。他從前是我的手足,同伴,家人,后來是我的伴侶,戀人。 “我沒有哪怕一刻,因?yàn)樗鸟Z順感到高興,我愛上的,也不是他的小心謹(jǐn)慎。他不是我的狗,從來不是!在我身邊,知非想做什么,都可以?!?/br> “竟然有人,會把自己的狗當(dāng)做家人……”馮清越又短促地笑了一聲,這次不同于剛剛那種冷笑,而是多了幾分自嘲。 他是孤兒,襁褓中被師父收養(yǎng),長在侯府,從記事起就被教導(dǎo)如何成為老侯爺最合格的狗。 他也沒有辜負(fù)師父的囑托,成了老侯爺形影不離的侍衛(wèi)、死士。 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也遇到過能輕易牽動自己情緒的人,但很快了斷,主動與對方割袍斷義。 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也可以是人。 原來他也不是生來,就必須匍匐在主人腳下的。 但他也只是突然恍惚了一瞬,而后又對此嗤之以鼻。狗就是狗,怎么做人,笑話而已。 馮清越似乎看見了燕淮怒氣沖沖地拽著寧知非離開,似乎還看見寧知非回頭看向自己,動了動嘴唇。 他沒聽清寧知非說了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無非是些恩斷義絕的話。 無所謂了,馮清越想,這條路已經(jīng)堅(jiān)守了一輩子,臨到頭也沒有回頭的必要。 他走到門口,關(guān)上了院門,只是在想,永遠(yuǎn)不要再見到寧知非。他是自己教壞的失敗品,地下見了師父,也沒臉說出這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 上了馬車以后,燕淮臉上已看不出表情,冷著一張臉,反反復(fù)復(fù)揉搓著寧知非的手。 “我不知道他曾對你說過那樣的話、做過許多不好的事,如果我知道,我不會帶你來見他?!?/br> 馮清越對寧知非的管束,永遠(yuǎn)只在陰暗的角落里,見不得光,他也不會允許寧知非將那些事帶到光下,燕淮無從知曉。 后來寧知非逐漸長大,他和燕淮的接觸越發(fā)親密,馮清越也不再體罰,但兒時的恐懼已經(jīng)產(chǎn)生,他總有無數(shù)手段讓寧知非乖乖聽話。 寧知非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沖燕淮搖頭:“我同侯爺來見他,只是想聽他親口說出是他出爾反爾騙了我,根本沒有好好對待阿姊。但我沒有想到,想聽到一句實(shí)話,有那么難?!?/br> 至于馮清越的悔過和歉意,更是不可能的奢求,直到現(xiàn)在他也并不覺得有錯。 回去路上,寧知非有些累,依然靠在燕淮肩膀上,沉沉睡了過去。 燕淮摸了摸寧知非落下的碎發(fā),側(cè)著臉略低下頭親吻寧知非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