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明 第2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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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再混下去我成叛軍頭領(lǐng)了 報信的人出了水口山寨堡,直往北奔。 駱安通過望遠鏡看見了:“還要多久?” “他們趕到,恐怕還要三十余分鐘。” 錦衣衛(wèi)之內(nèi),大家已經(jīng)開始根據(jù)新的皇明鐘,用上了新的時間單位。 駱安放下望遠鏡,深吸一口氣之后就舉手往前一指:“慢慢逼近!” 寨堡之內(nèi),詹華璧眼神一凝。 區(qū)區(qū)百余騎錦衣校尉,開始沿著湘水往東而來了。 速度不快,但他們正在過來。 “都督,讓末將帶兄弟們沖出去,殺散他們,報仇!” 詹華璧聞言只轉(zhuǎn)頭瞥了一眼但昭年。 “想雪恥是好事,守好寨便是?!?/br> 那邊人人騎馬,這不是非常明顯地想把寨內(nèi)守軍釣出去遛嗎? 詹華璧這下知道但昭年真實的水平是什么樣了。 往日常德那邊沒什么戰(zhàn)事看不出來,一路到衡州府也都是泰山壓頂之勢、只是欺凌弱小而已。 現(xiàn)在才明確:這家伙除了忠心些,真是不堪一用。 長寧縣城內(nèi)千又五百衛(wèi)所兵,數(shù)千民壯,不到一個時辰就能把城丟了。 說罷吩咐道:“你的人,守到西面外寨墻缺口處,護著民夫。就算不能在常寧大軍到來前把外寨墻修好,也多布一些拒馬?!?/br> “……末將領(lǐng)命?!?/br> 但昭年帶著他沒睡好但吃飽了的兄弟們?nèi)チ恕?/br> 正對著那百余錦衣衛(wèi)的這一面,民夫們固然抖著手和腿仍舊敲打木頭、搬運石塊,但昭年的人同樣精神緊繃,時不時會有點小碎步挪來挪去。 詹華璧看得腦殼疼:這就是想雪恥?還請戰(zhàn)? 隨后他眼神一凝,在那隊錦衣衛(wèi)的身后,又出現(xiàn)了百余騎,正加快趕來。 是原先湘水對岸的那一隊。 不是去常寧引大軍過來,而是去湘水上游渡河與之匯合了? 眼見但昭年的麾下和西面的民夫們已經(jīng)頗有退縮之意,詹華璧大喊呵斥道:“三百騎而已,難道敢攻來?加緊修筑!” 水口山寨堡的布置本來也不差,但畢竟只是按照遲滯敵軍速度、消耗敵軍兵力的標(biāo)準(zhǔn)在七月底才開始修筑的。 現(xiàn)在常寧縣丟得那么快,水口山寨堡的壓力陡增,詹華璧只望能再這里守上十天半月,超過七日便足以將南面大軍拖在這,等到回援郴州、耒陽的援軍和衡陽南來的援軍。 可他話音剛落,三百錦衣衛(wèi)真的提速往這邊沖鋒了。 三百騎不算多,但相隔已經(jīng)不算遠,而這三百騎不愧是駱安帶來的精銳中之精銳。 沉悶的馬蹄聲重重敲打著守軍忐忑的心靈,隨后,只見三百騎漸漸散開,排成了三層,猶如三條鐵線一般勒過來。 竟有了隱隱要包圍水口寨北面的氣勢。 詹華璧給氣笑了,沉聲河道:“弓手準(zhǔn)備!” 只待他們進入箭矢的攻擊范圍,就能先來一輪拋射。 三百人攻打有寨墻保護的近兩千人,聞所未聞! “唏律律——” 距離已經(jīng)拉近到三百步,詹華璧只見他們在比較快速度的沖鋒中又很快停了下來。 以這三百騎分散的幅度,如此同步的停止沖鋒又顯露出cao練之嚴(yán)格。 可這有什么意義?再怎么展示本事,也不可能就此震懾住寨內(nèi)守軍。 ……三百步。 詹華璧目測了一下,按下了讓寨墻上的三門碗口銃轟一輪以壯士氣的想法。 很難形成有效殺傷,徒耗彈藥罷了。 但下一刻,他卻見到遠處一陣摸索,而后最前面一排的錦衣衛(wèi)互相靠近了一些,形成了一個半圓形對著寨西面。 隨后,第二排的錦衣衛(wèi)又策馬往前靠近了第一排,擺著古怪的姿勢。 三百步還是有點遠的,詹華璧不算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還是看見第一排的人兩兩一組,抬起了一根桿子橫在兩馬之間。第二排的有些錦衣衛(wèi)則從馬側(cè)拿了什么玩意,架在了那根桿子上。而第二排也是兩兩一組,另一人在那低頭忙活。 詹華璧陡然頭皮一麻:“先放一炮!” 必定又是讓長沙衛(wèi)吃虧的新火器! 三百步,弓箭射不過去,營中火銃也射不過去,只有碗口銃或能形成一些威懾。 但這邊還沒接到命令準(zhǔn)備完開火,在遠處,數(shù)十聲轟爆差不多是凝聚在一起響了起來的。 扇形彈雨直撲寨墻西面。 但昭年和他的麾下們似乎下意識地往后退,往一些拒馬和已經(jīng)修筑到一半的寨墻后面躲。 一聲停后,相隔很快,又是一輪彈雨射過來。 與此同時,水口寨這邊也響起三聲,碗口銃發(fā)射了。 但昭年麾下和民夫們渾身瑟瑟發(fā)抖,已經(jīng)有民夫哭著喊道:“將軍發(fā)發(fā)慈悲,讓我們先進寨吧!” 詹華璧怒不可遏。 碗口銃果然沒有建功,但對方那什么新火器雖然可以前后排交替發(fā)射,但顯然也不能在三百步外就屠戮守軍啊。 眼皮子底下,這幫慫貨除了瑟瑟發(fā)抖,可有一人受傷陣亡? 但是太難看了,尤其是在寨內(nèi)其余守軍的目睹之下。 有這樣的垃圾戰(zhàn)友,士氣都能跌一大截。 詹華璧感覺自己聽了但昭年請戰(zhàn),就派他戴罪立功去押陣保護民夫修筑寨墻就是個錯誤。 碗口銃的射速要慢很多,就在這當(dāng)口,三百錦衣衛(wèi)暫停發(fā)射,往前又逼近了二十步。 這一次,寨墻上終于響起了叮呤咣啷被彈丸砸中的聲音,也終于有人負傷,開始在下面哀嚎起來。 詹華璧臉色鐵青,難道就要被這三百錦衣衛(wèi)先行消耗一輪碗口銃和寨中火銃的彈丸? “放他們進來,等敵軍進入一百五十步!”詹華璧咬牙切齒地下令了。 他倒要看看,就憑這三百錦衣衛(wèi),究竟想如何攻下水口山寨堡! 然而錦衣衛(wèi)就只停留在了二百步之外,而且后隊還有五十余騎下了馬。 其余人也不再放那種新火銃,而是差不多十余騎一組,分散成了十?dāng)?shù)團。 接下來,才響起了更大的炮響聲。 詹華璧能看得清楚些了:是一種有個鐵架子、直接放在地上就能開火的新炮。 虎蹲炮再現(xiàn)衡陽城南,開花彈丸有一些能越過寨墻轟進來了。 剛回到寨內(nèi)的但昭年趕回到詹華璧身邊,驚魂未定一般說道:“都督,昨天在常寧縣就聽到這種炮響,著實厲害……” 詹華璧轉(zhuǎn)身就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隨后只吩咐:“放他們到一百五十步以內(nèi)!一百步都行!架好盾牌便可!” 可是虎蹲炮強就強在方便轉(zhuǎn)移陣地,吸收了葡萄牙人新火炮理念的子母炮,射速也更高。 詹華璧就眼見這三百錦衣衛(wèi)分成十?dāng)?shù)組,靈活地打兩炮就挪動一下位置,像是戲弄他們一般。 但昭年捂著臉,靜靜地躲在自己親兵架起的盾牌下。 他看了看詹華璧,只覺得他左右為難,一根弦越繃越緊。 錦衣衛(wèi)就留在兩百步外,時不時地放上一輪,就在那里蹭,不進來。 這兩百步,成為了雙方武器在這個時間點一道很難逾越、造成更大殺傷效果的距離。 可對于水口山寨堡內(nèi)的守軍而言,被消耗太多的火藥和彈丸,是很rou疼的。 但對錦衣衛(wèi)來說,正不斷打擊著寨內(nèi)守軍的士氣。 常寧大軍還沒到呢。 就這樣對峙了近兩刻鐘之后,遠處,終于出現(xiàn)了常寧方向軍隊的影子。 寨堡內(nèi)一陣sao動。 詹華璧有點后悔,也許之前還真該率親兵出營,直接與那百余錦衣衛(wèi)做上一場的。 只是,這衡陽城南面確實已經(jīng)不容有失了。 氣氛越來越壓抑,常寧方向的大軍在漸漸逼過來與那三百錦衣衛(wèi)匯合。 詹華璧瞇眼眺望了一陣之后,又開口鼓舞士氣道:“只有千人,不必慌張!” 大戰(zhàn)在即,慌張也沒用,只是大家都很緊張。 就在他們眼皮底下,遠處的常寧千人兵力終于與三百錦衣衛(wèi)匯合,然后他們又分開成了更多的戰(zhàn)團。 “都督,恐怕這千人帶了更多那種炮來……”但昭年適時開了口,“如果只逼近到一百五十步之外,恐怕……” 詹華璧猛地抽刀往他走去:“你再亂我軍心?” 七八個親兵簇擁著詹華璧,直往但昭年逼去,詹華璧是真被自己這個老部下惹毛了。 但昭年仿佛被嚇破了膽,直往自己麾下的人堆里躲:“末將知錯了,末將知錯了……” “給老子好好……” 詹華璧還沒喝罵結(jié)束,但昭年那邊最外圍的“壯勇營”百戶金義華忽然破口大罵:“但哥說的都是真話,你打他大耳刮子?” 愕然之中,詹華璧忽然發(fā)覺這似乎不是衡州府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