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 第50節(jié)
蕭淮一路都在想著他離開不過兩日,不至于如此??烧娴人邕M承恩殿大門,看著那相談甚歡的二人時,牙齒還是忍不住磨了磨。 “殿下是在做什么呢?” 他大步上前,徑直走到宋晏儲身后,宣誓主權(quán)一般將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同時目光微微下垂,緩緩落在下方的阮明姝身上。 一個女的。 蕭淮又將視線放回笑得眉眼彎彎的宋晏儲身上,心里莫名地涌出一股躁意。 感情還是男女不忌。 第54章 “從今日起……你便宿在…… 乍然見到蕭淮,宋晏儲也是不由一愣,她坐直身子,扭頭問道:“怎么這個時辰回來了?”這些日子他忙著西山之事,每日最早也得亥時才能回來,更多的是到了亥時都回不來。宋晏儲又早已習(xí)慣有他在的床榻,是以這幾日蕭淮沒歇息好,宋晏儲也只能等到他回來了才能睡上一個好覺。 明明宋晏儲只不過是再隨意不過地問一句,然蕭淮看著神色驚訝的宋晏儲,又看著下方那容色清麗不俗的小娘子,心里卻是忍不住呵呵一聲。 感情他是不該回來那么早,打擾到他們了? 蕭淮今日回來的這般早,除卻西山事宜處理得差不多了之外,更主要的還是前兩日夜間抱著宋晏儲總覺得她瘦了許多,那原本就纖細(xì)無比的腰此時更是弱不經(jīng)風(fēng),仿佛讓人一折就斷。 他想到平日里宋晏儲吃飯跟只貓兒似的,這才著急處理完事務(wù),就為了早些回來,好陪她用個晚膳。誰曾想,誰曾想,迎接他的,是這么個驚喜。 蕭淮臉色的難看rou眼可見,宋晏儲疑惑:“誰招惹你了?還是有人不聽話?” “并無?!笔捇春呛切χ粗谴鬼领o的阮明姝,笑意不達(dá)眼底。他道:“殿下,這位小娘子是……” 宋晏儲動作一頓,看著一眨不眨盯著阮明姝的蕭淮,眸色微微暗了暗,她道:“這位是禮部侍郎之女,阮大娘子?!?/br> 阮大娘子……幾個字在他唇舌間無聲回轉(zhuǎn),蕭淮扯了扯唇,道:“殿下無需在乎臣,客人重要?!?/br> 宋晏儲雖說隱隱感覺蕭淮的態(tài)度有些古怪,但與阮明姝的事情還未商議完,因此也就暫時未想其他,把目光重新聚集在了阮明姝身上。 蕭淮本是客氣之詞,可見宋晏儲當(dāng)真轉(zhuǎn)頭,同那個阮大娘子有說有笑起來,眉宇間不由浮上一層陰翳之色。 鐵礦的發(fā)現(xiàn)本就是一件喜事,再加上這位阮大娘子眼界頗為開闊,似乎不僅僅是局限于內(nèi)宅之中,言語來往之間也是頗有分寸,足夠讓人心中舒暢,宋晏儲自然更是心情不錯。眉眼處微微彎起,彰顯著自己的好心情。 可蕭淮一回來之后,宋晏儲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先是阮明姝明顯拘謹(jǐn)了許多,就是她身后,蕭淮扶著椅背的地方,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危險感;時不時對上他的目光,更是能明顯感覺到帶著絲絲涼意。 宋晏儲皺眉,回頭望去,蕭淮剛將目光從阮明姝身上收了回來,見狀輕輕笑著,神色無異:“殿下?” 宋晏儲心中莫名,再次轉(zhuǎn)過頭去,卻沒見蕭淮眉間的陰翳更深了幾分。 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浮在心頭,宋晏儲也沒了興致,又同阮明姝隨意說了兩句,便送客道:“大娘子既帶誠意來,孤也不會讓大娘子失望。” 阮明姝何其聰慧,聞言便站起身,欠身行了一禮,極知分寸道:“有勞殿下上心,臣女便先退下?!?/br> 宋晏儲微微頷首,示意一旁的陳玉:“陳玉,去送送大娘子。” 陳玉立刻小跑上前,笑著道:“大娘子請——” 阮明姝提步跟了上去,卻在跨過門檻時不由回頭看了一眼。 不是在看太子,而是在看太子身后那人。 那人容貌俊朗異常,站在宋晏儲身后顯得極為親近,一手還放肆地搭在宋晏儲的椅背上。 不知是不是阮明姝的錯覺,總覺得那個姿勢,像是在宣誓主權(quán)。 阮明姝抿了抿唇,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卻在目光轉(zhuǎn)動件突兀地對上了蕭淮的目光。 那目光有如寒潭深淵,平靜中又帶著深沉的涼意,讓人心悸不已。 阮明姝身子不由僵了僵,極力克制住自己,禮貌性地沖他點了點頭。 隨即,她不動神色地轉(zhuǎn)身離去,直到走出大殿,冰冷的氣體狠狠地砸在臉上,阮明姝緊繃的身子這才算是放松下來。 ——滿滿的都是敵意。 走在皇城的宮道上,阮明姝睫毛輕顫,眼瞼微斂,壓下心頭那股異樣的感覺。 · 人走了之后,宋晏儲再次回頭,卻見蕭淮神色平靜,目光卻是一毫不差地落在阮明姝離去的方向。 那個夢又在腦海中浮現(xiàn),宋晏儲唇角繃成了一條直線,不經(jīng)意地開口問道:“阮大娘子秀外慧中,才情學(xué)識皆是不錯,蕭將軍怎么看?” 蕭淮叩著椅背的手瞬間緊了緊,眉宇間的陰沉之色更加濃厚了幾分。 怎么看? 這什么意思?莫非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人納進東宮了? 蕭淮勉強扯了扯唇角,語氣卻不是那么好,他道:“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豈有外人評價之理?傳出去,怕是對名聲不好?!?/br> 蕭淮只是不想在宋晏儲口中聽到那個名字。宋晏儲聽他這話,卻是想起方才他眼都不眨地看著人家,又想起他之前說的占有欲很強,不喜旁人觸碰他的東西。只以為他是看中了阮明姝,不喜自己評頭論足,一時之間,唇角更加緊繃。 蕭淮見宋晏儲不再多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宋晏儲見狀,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眼底不由涼了涼。 二人心中有事,皆未在言語,一直到用晚膳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氛圍還是有些詭異。饒是陳玉在宋晏儲面前得臉,這個時候也不敢多說什么。 蕭淮本是想陪宋晏儲吃飯,讓她能夠多用一些,身上也不至于就二兩rou,晚上抱著也硌手??烧娴搅孙堊郎?,宋晏儲只用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蕭淮心里壓著事,也未在意。 陳玉看得心里直著急,難得來了一個能讓殿下多用些吃得的人,今兒個這是怎么了,他一直在旁邊看著,兩人也沒鬧什么矛盾呀? 可二人之間氛圍正凝重,陳玉也不敢斗膽上前勸,只能憂心忡忡的看著蕭淮,希望他能勸勸宋晏儲。 蕭淮自是沒注意到。 到了夜間,寢殿內(nèi)水聲嘩嘩作響。宋晏儲如瀑青絲散落肩頭,昏黃的燭光襯得那張精致的臉宛如妖媚惑人。 蕭淮走進殿內(nèi),習(xí)慣性的便拿起帕子為她擦腳,宋晏儲卻是往后縮了縮。 蕭淮訝然抬頭,就見宋晏儲垂眸看著他,面色平靜,眸中卻帶著莫名的神情。 似有打量,似有糾結(jié),也似有無奈。 蕭淮心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只見她唇瓣輕啟,帶著些許無力與釋然般道: “從今日起……你便宿在偏殿吧?!?/br> 第55章 癸水 蕭淮拿著帕子的手一頓。 他慢慢抬眸,漆黑的眸子中似含著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他道:“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宋晏儲一手撐在床榻上,雙腳踩在水中,不自覺的輕微晃動。朦朧的燭光映在水波輕晃的水面上,折射出一層層流離的光圈。 她斂眉道:“以往便罷了,如今你既已領(lǐng)了職,又怎好一直同我宿在一起?若是為外人知道了,難免不會說三道四,對你產(chǎn)生什么影響?!?/br> 究竟是怕對他產(chǎn)生影響,還是擔(dān)心這件事被那位阮小娘子知道了會誤會? 蕭淮心中冷笑,眉眼處是掩飾不住的煩躁沉郁。 從回來到現(xiàn)在蕭淮一直都在忍著,等她開口解釋,哪怕只是隨口說上一句,也是無妨。結(jié)果她是連一句話都不愿意多說,巴不得早早地給那阮大娘子騰出位置。 是了,她是大晏儲君,日后娶妻納妾三宮六院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蕭淮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昏黃的燈光下依稀可見青筋凸起。 宋晏儲又道:“偏殿我已經(jīng)讓人收拾好了,你日后便宿在那里……” 如此迫不及待。 蕭淮閉了閉眼,心底冷笑一聲。 蕭淮曾也是家人捧在手心、嬌生慣養(yǎng)的小郎君,脾氣差、性子作,更是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 宋晏儲如今都說出這種話了,他又怎么可能繼續(xù)死纏爛打,不要臉面? 蕭淮氣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猛地站起身來,手中帕子揚手一摔,神色冰冷沉肅??聪蛩侮虄Φ哪抗庖彩且酝鶑奈从羞^的,如寒潭一般的沉靜幽寂,不帶絲毫情緒。 宋晏儲捏著被褥的手不由緊了緊。 蕭淮轉(zhuǎn)過頭,大步朝著殿外走去,卻不想一個沒注意,“砰”地撞上了端著藥碗走來的宮女,那宮女大驚,慌亂之下藥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還濺得蕭淮身上到處都是。 那宮女立刻匍匐在地,忙聲求饒道:“蕭大人恕罪!蕭大人恕罪!” 蕭淮看著濕了一大塊的衣角,臉上難看,只覺得今兒個是哪哪都不順利??煽粗巧l(fā)抖的小宮女,知道這事怪不了她,也不好把氣撒在人家身上,只能繃著張臭臉,大步離去,也因此忽略了鼻尖縈繞著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小宮女怯怯抬頭,看向殿內(nèi)。宋晏儲看著蕭淮離去的方向,并未察覺,陳玉見狀連忙給她使了個眼色。那小宮女心領(lǐng)神會,連忙爬起來退了下去,重新熬煮一碗藥。 寬闊的大殿內(nèi)一時無聲,宮女太監(jiān)都退到了殿外,陳玉更是一聲不敢吭。 大殿之內(nèi),燭火微晃,溫暖的燭光也難掩清寂,唯有些許的水聲在嘩嘩作響。 終究還是陳玉湊了上前:“殿下,”他看著水盆,猶豫開口:“水該涼了……” 陳玉這一提醒,宋晏儲才恍然回神,她看著水面,揉了揉腦袋。 倒也不是她多么無情,只是蕭淮今日的反應(yīng)給她提了個醒,蕭淮日后早晚會成婚,到時候又豈能和她同床共枕?更別說阮明姝既已經(jīng)出現(xiàn),蕭淮對她又那么特殊,在明知道他們二人會走到一起的情況下,宋晏儲還真無法安下心讓蕭淮接著替她暖床。 這萬一若是被阮明姝誤會了,壞了這樁姻緣,可不就成了她的罪過? 在冷靜地權(quán)衡過利弊之后,宋晏儲原本有些紛亂的思緒也清晰起來,通身氣息也慢慢沉靜下來。 陳玉見狀才算松了一口氣,又輕聲提醒了一句:“殿下?” 宋晏儲慢慢抬眸,腳腕微微動了動,水聲嘩嘩,她這個時候才察覺到原來水已經(jīng)快涼了。她皺了皺眉,抬起雙足,伸入被褥間。被褥間久違地被放入了湯婆子,熱度逼人,宋晏儲卻并未多言。 不多時,方才那個宮女又怯怯地端了一碗藥進來,宋晏儲接過,仰頭飲盡。 時辰已是不早,陳玉替她熄了燈,就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宋晏儲睜著眼看著漆黑的上方,一時無眠。 若真要算來,這似乎是入冬以來,頭一回床榻上真切地沒有人暖床。 總歸是要習(xí)慣的,宋晏儲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眠。 殿外一片漆黑,連月光都悄無聲息地失去了蹤影。 饒是宋晏儲說服自己要適應(yīng),可還是等到將近子時才有了睡意。 翌日一早,殿外天氣陰沉,殿內(nèi)宋晏儲的臉色也不好看。 不僅僅是因為昨夜未睡好,被褥間一片冰涼;更主要的還是小腹處一墜一墜的痛,似有一把刀在內(nèi)里割來割去,鈍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