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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對師尊大逆不道呢 第120節(jié)

    只是明修詣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他將聲音放輕,把劍收起來,緩緩朝著睢相逢伸出手,輕聲喊他:“二師兄?”

    睢相逢被困在金丹期很長時(shí)間了,沒有可能被人cao控還因禍得福突破至元嬰期了,有可能是宮梧桐最不想看到的事發(fā)生了。

    睢相逢許是入魔了。

    一旁的越既望和景澈完全不敢說話,連呼吸都屏住了。

    睢相逢歪著腦袋,雙眸漆黑無神地看了他們好久,才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輕輕地說:“是修詣啊?!?/br>
    明修詣神色變了變,但還是盡量保持溫和:“嗯,是我,師尊讓我?guī)慊厝?。?/br>
    睢相逢聽到“師尊”這兩個字,古井無波的眸子瞬間掀起一陣波瀾,他體內(nèi)似乎有兩個意識在爭斗似的,讓他頭痛欲裂地抱住了腦袋,嘴里語無倫次地念叨著。

    “師尊,對,要回去見師尊?!?/br>
    “不對,我不要見師尊?!?/br>
    “佛骨,我把師尊佛骨弄丟了,我得找回來……”

    “佛骨……不能入魔,師尊會打斷腿?!?/br>
    “嗚,師尊……”

    他的眼眸時(shí)黑時(shí)紅,像是卡在魔修和道修的中間點(diǎn),神智在來回撕扯,痛苦不已。

    第117章 冰生枝蔓

    明修詣再也看不下去了,也不再干等著妄圖讓睢相逢自己一個人熬過去,他猛地拿出玉鉤劍,頭也不回地對越既望和景澈道:“攔住它!”

    話音剛落,他已如離弦的箭沖向了睢相逢。

    景澈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明修詣所說的“它”是誰,越既望已經(jīng)面無表情cao控著劍,讓漫天劍意盈滿頭頂,密密麻麻。

    在明修詣即將沖到睢相逢面前時(shí),那一直在睢相逢身邊翩然起舞的蝴蝶瞬間飛向明修詣,看起來似乎是想將他一起吞了。

    越既望反應(yīng)極快,無數(shù)劍意鋪天蓋地朝著那只蝴蝶飛去,完全不顧會不會傷到明修詣和睢相逢。

    景澈差點(diǎn)被越既望給莽得翻白眼,手下不停,瞬間結(jié)印護(hù)住渾身破綻都不知躲閃的睢相逢。

    鏘鏘漫天聲響,蝴蝶被阻礙了身形,在半空凝了一瞬。

    明修詣就是趁這個空當(dāng),驟然沖到睢相逢面前,化神境威壓宛如溫暖的泉水,將神智錯亂的睢相逢徹底包裹其中。

    “靜心?!?/br>
    險(xiǎn)些陷入心魔的睢相逢茫然了一瞬,明修詣的指尖點(diǎn)在睢相逢眉心,指腹被他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涌出,下筆如游龍飛快在睢相逢臉上畫了個繁瑣至極的法陣。

    ——那是當(dāng)年宮梧桐被人cao控時(shí),讓明修詣在小腿上照著畫的破解傀儡的陣法。

    明修詣一氣呵成將那繁瑣至極的陣法畫完,沒有半點(diǎn)停頓。

    直到那陣法起了作用,明修詣自己都驚住了,沒想到如此久遠(yuǎn)且只畫過一次的陣法,自己竟然記得那么清楚。

    陣法瞬間起了作用,將睢相逢識海深處好似被無數(shù)鎖鏈捆住的禁錮法陣瞬間擊碎,睢相逢眼眸空茫了一瞬,而后直接昏了過去。

    那只正在和越既望廝斗的蝴蝶也像是蔫了似的,撲扇著翅膀穿過凌厲劍意,落在睢相逢唇間,化為一個血符,融在了他舌尖上。

    明修詣一把將睢相逢接住,察覺到他體內(nèi)那不斷涌動的魔息逐漸消散,大大松了一口氣。

    越既望和景澈收了劍沖了過來,七嘴八舌道:“怎么樣了他?”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能和我們說一說嗎?!”

    “相逢他怎么身上全是血?剛才他說佛骨丟了,是怎么回事?”

    明修詣將睢相逢背起來,無奈道:“我也不太清楚,先回去見師尊吧。”

    明修詣從睢相逢逃出來到找到他應(yīng)該沒相隔太久,但在禁地附近,他卻感覺不到任何人存在的氣息,那佛骨更是沒留下絲毫痕跡,想來奪佛骨之人早有準(zhǔn)備。

    明修詣面如沉水,一邊思緒翻飛一邊背著睢相逢飛快回去。

    只是等將睢相逢交給越既望送回房間,他急匆匆回到宮梧桐的住處,只瞧見全是血痕的房間和一件血衣,宮梧桐已不見蹤影。

    明修詣的心瞬間沉了下來,腳步踉蹌了一下,雙眼發(fā)黑險(xiǎn)些一頭栽下去。

    方才尋找睢相逢太過緊急,直到現(xiàn)在明修詣的心神驟然松懈下來,才回想起之前宮梧桐渾身是血臉色慘白的模樣,只覺得好像一顆心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半,疼得他呼吸一次,心臟便抽痛一次,渾身都在劇烈發(fā)著抖。

    宮梧桐受了重傷,連站都站不穩(wěn),自己卻丟下了他,讓他獨(dú)自留在這里自生自滅。

    明修詣隱約感覺到喉間似乎有股血腥氣,無窮無盡的懊惱和悔恨襲上心頭,險(xiǎn)些將他的神智吞沒,不知不覺間寒意已經(jīng)從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散發(fā)出去,將地面上還未干的血跡都結(jié)成了艷紅的冰花。

    明修詣渾渾噩噩間,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冰?

    寒冰靈種。

    明修詣極其聰明,有時(shí)候別人的算計(jì)和城府他其實(sh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他性情溫和,從來不愿意將人往壞處想,導(dǎo)致這些年吃了不少小虧。

    直到現(xiàn)在,他盯著那凝著宮梧桐血的霜花,冷靜地回想起這一系列事的來龍去脈。

    很快,他催動寒冰靈種,強(qiáng)行將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回到他丹田的靈種逼了出來。

    寒冰靈種宛如一片雪花沒有重量地飄在空中,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瞧見這一屋子的慘狀,沒有絲毫異樣,反而挑眉朝著明修詣道:“怎么了?宮梧桐死了?你終于要入魔了?”

    明修詣身上的弟子契還在,宮梧桐自然不可能有事,明修詣清楚地知道這一點(diǎn),所以時(shí)刻保持著理智。

    他冷淡看著寒冰靈種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淡淡道:“是什么給了你信心,讓你覺得我不會殺你?”

    “殺我?”寒冰靈種笑著說,“蠢貨,你以為自己現(xiàn)在的修為是靠你自己才獲得的嗎,沒有我,你還是那個遇事只會咩咩哭的小崽子?!?/br>
    寒冰靈種有些記小仇,一直記著被睢相逢罵蠢貨的事,現(xiàn)在找準(zhǔn)機(jī)會便罵他師弟出出氣。

    明修詣漠然看他,眸子里全是前所未有的冷意。

    他看著寒冰靈種臉上鮮活的神情,恍惚中意識到,是自己的溫和縱容了他的肆無忌憚。

    明修詣不懂,為何他對這個世界所有的溫和都被當(dāng)成是能隨意欺辱的怯懦,想要和平處之的期望被當(dāng)成是可被任意cao控的無能?

    是不是只有他足夠強(qiáng)勢殘忍,才能讓那些覺得他脾氣好到毫無底線的人忌憚他,畏懼他,才能不再想著動他摯愛之人?

    若是當(dāng)初從寒冰靈種第一次蠱惑自己入魔時(shí),自己就能將他打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生出這種念頭來,是不是宮梧桐就不會遭這一回罪了?

    明修詣突然就醒悟了。

    他一抬手,將寒冰靈種招到他的身邊,眸子冷淡看著他。

    寒冰靈種看出來了明修詣眼中的殺意但并不在意,甚至毫不抗拒地飄了過來,在他看來,就算明修詣再怨恨他,也不可能將他徹底毀去。

    明修詣需要他來修煉,就算不入魔也能借著他順利入大乘期,再退一萬步來講,宮梧桐現(xiàn)在未死還處于重傷期,明修詣也需要寒冰靈種的力量來讓宮梧桐進(jìn)入沉睡來休息療傷。

    于情于理,明修詣都不會動他。

    寒冰靈種如此堅(jiān)信著,看著明修詣全是靈力的手伸過來,依然覺得他只是像上次那樣只敢口頭上說說來威脅自己。

    直到一股暴烈的能力匯入他的眉心,撕心裂肺的痛楚遍布全身,寒冰靈種才后知后覺,愕然張大了眸子。

    明修詣的確沒有想要碎掉寒冰靈種,但他碎掉的,卻是寒冰靈種那借由他的靈力而生出的神智。

    明修詣面如沉水,沒有給寒冰靈種任何悔恨、求饒或謾罵的機(jī)會,只在一瞬間就將擁有他身體和面容的寒冰靈種變成了一具毫無神智的傀儡。

    他不再單純依靠寒冰靈種,甚至強(qiáng)行忍著撕裂丹田的痛苦,將木系靈力也扎根在丹田,同那寒冰靈種的靈力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

    冰上開出了嫩綠的葉。

    這時(shí),越既望的大嗓門在外面喊:“之之!快過來!師尊在相逢這里呀!”

    緊閉的房門輕輕被打開,明修詣邁步而出,眸中藤蔓和霜花交纏的影子一閃而逝,他走下臺階到越既望身邊,溫聲道:“好,我知道了?!?/br>
    越既望歪頭看著明修詣,總覺得他小師弟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但具體哪里不一樣他卻說不上來。

    明明那渾身氣勢好像因?yàn)槟鞠奠`力扎根丹田更加溫和了,卻隱隱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強(qiáng)勢來。

    越既望想不通,也沒多想,拉著明修詣就跑了。

    宮梧桐嫌棄自己的房間里全是血腥味,讓花不逐把自己抱到明修詣他們?nèi)说淖√幍戎?/br>
    因?yàn)樗诤狭撕齼?nèi)丹,不到半天整個妖族都知道小圣尊短暫變成妖修了,全都在外面踮著腳尖想要看一看小圣尊的尊榮。

    直到塵無暇和宮確聽聞消息趕來,他們才一溜煙散了。

    明修詣過去的時(shí)候,住處的院子里人并不多。

    宮確見宮梧桐無事,強(qiáng)行給他用了控夢讓他好好休息,便起身和花不逐一起收拾妖族爛攤子,順便去尋一尋那一直找不到蹤跡的李南枝。

    云林境和秋卻蟬站在一旁默默無言,宮禾和塵無暇坐在一旁下棋,明修詣走上前行了禮,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宮梧桐。

    他師尊一直都很鬧騰,無論在哪里都會讓人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明修詣和越既望對視了一眼,眸子里寫滿了“師尊呢?”

    越既望偷偷摸摸指了指塵無暇的懷里,然后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那氣勢駭人的師祖。

    明修詣卻是無所畏懼,抬眸看向塵無暇。

    塵無暇一襲白衣坐在椅子上,手指捏著白棋,慢條斯理地用指腹摩挲著,另外一只空著的手正在漫不經(jīng)心撫著窩在自己懷里的小白團(tuán)子。

    明修詣眉頭一皺,好一會才發(fā)現(xiàn)那幾乎和塵無暇衣衫融在一起的白團(tuán)子竟是一只狐貍。

    塵無暇察覺到了明修詣打量的視線,一邊思考棋下在何處,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明之之。”

    他只是剛叫出一個名字,在院子的所有人都悚然一驚,駭然看著塵無暇。

    塵無暇性子古怪,這世間好像只有劍才值得他上心,一些沒用的事往往不會往腦子里記,云林境和秋卻蟬自小跟著塵無暇長大,這么多年了被叫對名字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沒想到他師尊第一次叫明修詣的名字,竟然叫對了。

    云林境和秋卻蟬一時(shí)間羨慕得不得了,卻又不敢多說什么。

    明修詣這個名字一般被人以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說出來比較多,還從未有人這么正經(jīng)地叫過,他愣了一下,才行禮:“師祖?!?/br>
    塵無暇將棋落下一子:“回了九方宗,你去桃花林隨我一起學(xué)劍吧?!?/br>
    明修詣一怔。

    云林境和秋卻蟬更是愣了好一會,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明修詣猶豫一瞬,道:“可我?guī)熥稹?/br>
    見他竟然還想拒絕,周圍羨慕不已的其他人恨不得直接捂住他的嘴。

    能得劍尊親手傳授劍招,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雖然宮梧桐劍意也還不錯,但和塵無暇相比,終歸只是小打小鬧。

    “你師尊現(xiàn)在這個模樣能教你什么?”塵無暇摸了摸睡得正熟的宮梧桐的腦袋,心不在焉道,“教你怎么舔毛才能舔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