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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陸靜姝,對他是有愛意的,可是當(dāng)她經(jīng)歷了這些后,便徹底的沒有了。及至后來重生再次見到了他,沒有避開入宮的命運,對他卻只剩下了恨。 眼前的景象還在不停的變化著,章延看著陸靜姝怎么樣步步為營,令他解開對陸家的懷疑,他又是怎么樣對她從此死心塌地,可是她已經(jīng)不想要了。 不停變幻的場景,最終定格在了七夕的那一夜。章延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那一天夜里,他帶著陸靜姝出宮,可卻遇到了那樣的事情。 章延看到一支箭飛向了他和陸靜姝的方向,他知道這就是差點要了陸靜姝的命的那一箭,而陸靜姝在注意到的那一刻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撲向了他。 她臉上的神情是驚恐,她眼底卻是什么情緒都沒有。當(dāng)他下意識伸手推開她的時候,陸靜姝的眼里沒有驚詫,反而只有譏誚,仿佛是對于他這樣的行為,不怎么感到奇怪般。 陸靜姝眼里的這一抹譏誚,恰似利刃般,深深的扎進了章延的心里。如若他此時不是在夢里,章延想他大約是很失態(tài),失態(tài)到站都站不住。 他以為陸靜姝是這一次之后因為對他失望而心死,卻并非如此,更早之前,或者該說前一世的時候,陸靜姝便已經(jīng)對他死心了。 章延覺得自己大約是真正的體會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而曾經(jīng)陸靜姝必定比他此時要更加的痛,心痛身也痛。她得知失去了親人最是脆弱無助的時候,他唯一的舉動不過是賜給他一碗小產(chǎn)的湯藥,什么話,什么解釋都沒有,甚至連看都沒有去看她一眼。 他過去做下了那樣的事情,如今便只能不停的償還,經(jīng)歷陸靜姝經(jīng)歷過的痛,體味她體味過的苦。 哪怕看著陸靜姝后來做的這么多、說的這么多,不過都是在逢場作戲,不過都是她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與他做戲而已。哪怕這一切諷刺至極,章延卻也同樣沒有辦法去責(zé)怪陸靜姝半句。 說到底,他又究竟都做過了些什么事情? 章延想要知道他和陸靜姝的上輩子都還發(fā)生過一些什么,想要去探究更多的事情,然而,夢境開始消散。章延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都逐漸消失,然后徹底的重新歸于了黑暗和寂靜。 · “陛下?” 章延睜開眼睛,沒有看到陸靜姝,只看到了夏川。他輕舒一口氣,便聽到了夏川探詢的這么一句話。 他瞬間回憶起剛才的夢境,夢里的種種恍恍惚惚讓他感覺不到真實,可是,他已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了。 夏川見章延竟莫名發(fā)起了愣,而章延又未曾應(yīng)他的話,令夏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干脆再次喊了章延一句。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章延回過神,發(fā)覺自己身上都黏黏的,才知自己在那個夢境里竟然是出了這么多的虛汗。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佯作鎮(zhèn)定,問夏川。 夏川恍若不知章延的異樣,只恭敬的回答,“陛下從上午之后,又一直睡了兩個多時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臨近傍晚了,約莫是酉時三刻?!?/br> 章延躺在床榻上,沒有辦法坐起來也不怎么能夠動彈,他輕點了了一下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吩咐夏川,“在營地到底不夠方便和安全,明天便拔營回行宮去,你待會將這事情通知下去。” 夏川沒有應(yīng)章延的話,道,“御醫(yī)說陛下暫時不宜挪動,陛下不若先多呆幾天,再行……”夏川的話還沒有說完,章延已經(jīng)打斷了他,“就按朕的吩咐去辦?!睉B(tài)度很堅決。 營地離行宮不到半日的路程,在行宮絕對要比在營地安全得多,主要是,相比之下,行宮更利于保護。 章延還沒有蠢到不清楚這次的事情是沖著陸靜姝來的,雖然他不確定這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對方是什么目的,可毫無疑問的是,對方想取陸靜姝的性命。 哪怕知道陸靜姝這么久以來做的許多事情,不過是在利用他,對他并沒有半分的真心,章延依舊沒有辦法怪她或者是怎么樣。 陸靜姝的做法沒有錯,原本就是他虧欠了她這么多,說到底他現(xiàn)在所遭受的一切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怪誰都沒有意義。 他現(xiàn)在很清楚的知道有一個隱藏在暗處,很強大的人對他虎視眈眈。他策劃著一切的事情,比如那一次他的落水,將事情轉(zhuǎn)移到陸家的身上,做得很嚴密,近乎是天衣無縫。 前世的他大約是在這個人的誤導(dǎo)之下,一步一步對陸家失去了最后一絲的耐心,然后……對陸家下了手。他甚至信了裴蟬嫣,寵了裴蟬嫣,可想而知,他那個時候?qū)ε峒摇?/br> 如果前世在陸靜姝身死之時,他已經(jīng)錯到了那樣不堪的地步,章延覺得或者他的結(jié)果,也不會太好。他現(xiàn)在坐著的這個位置,大約是沒有能夠保住。 章延不清楚前世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是毫無疑問的是他錯得很離譜。這一世,他還有機會挽救,因為有了陸靜姝的重生,他暫時沒有走歪太多。 既然是這樣,他便更加沒有怪罪陸靜姝的理由了?;蛘咚抢昧怂芏?,可是與此同時,一樣幫到了他。然而他做下的那么多事情,卻沒有幾件是對陸靜姝好的事情。 章延閉著眼睛,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他和陸靜姝……真的還有可能圓滿嗎?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們的心,似乎都離得太遠了,也許,真的沒有了靠近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