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他把她的臉狠狠甩到一邊。 溫穗皮嫩,下巴浮起指印。 “對不起?!彼皖^,拳頭緊握,壓抑聲音的抖。 一句抱歉,遲到了很多年。時間留下的,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切,再難跨越。 聽到這三個字,高大男人的背脊瞬間垮了不少。 他笑,那笑涼薄到極致,頗為可笑。 “溫穗,現(xiàn)在來道歉,你惡心誰呢?” 說完,他按了電梯,像跟她多待一秒,就會窒息。 電梯門合上前,溫穗伸手擋住了。 她生生把眼淚逼回去,不想讓他以為她在博取同情。 “我不求得你原諒,我只想你能懲罰我,只要……” 她沒說完,門被決然關(guān)上。 最后一眼,是他的冷笑,他說:“你現(xiàn)在配我看你一眼嗎?” “滾?!?/br> 那句沒說完的話,她只能留在心里?;貋砗髲姄蔚男睦矸谰€倒塌,一閉眼,腦海里全是他瘦削的、厭世的、淡薄的臉,她蹲下,一遍遍麻木地垂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好像更直接的疼痛就能掩蓋心底鋪天蓋地的鈍痛。 她哭花了妝,像個孩子。 心里一直重復那句沒說完的話:只要你不要像個傻子一人背負罪孽,給自己判決死刑。 回到B市,日子如流水,很快六月到了,研究生答辯順利結(jié)束,他們穿上畢業(yè)服,在校門口留下最美的合影,青春美好的一個階段,終于畫上句號。 拍完畢業(yè)照那天,四個人在宿舍哭得死去活來,準確來說,是另外三個抱著溫穗狼嚎。 溫穗掉了幾行淚,但做不來她們那樣毫無形象,把宿管阿姨都招惹來了,最后不忍心又轉(zhuǎn)身離去。 小四控訴她沒心沒肺,大姐倒是體諒地揉了揉她腦袋。 “小二啊,有時候感情不用藏得太深,人類之所以高級,就是因為多出來的那些復雜情感,人生一世,連情感都要壓抑,還有什么意思?” 溫穗從C城回來后總習慣發(fā)呆,盯著一個地方,思緒像被人偷了,半天反應不過來。 她們中大姐心思最細膩,加上上次晚宴的種種,她應該猜到些什么。 溫穗點頭。 “又不是見不到了,沒必要哭。” “我跟大姐都去C城,三兒和小四留在B市,兩個城市,一年四季輪流跑兩個地方,見面的機會多著?!?/br> 眾人附和,很快反應過來,目光警惕。 “二姐,你要去C城?”程安好握著她的手,震驚又不舍。 大姐想回家鄉(xiāng)發(fā)展很正常。小四家在B市,繼承家族事業(yè),自然去不了別處。而她,除了溫穗她成績能力最出色,拿到學校的直博資格,因為家里反對不得不放棄,B市一所普通一本院校聘請她去當講師,她就答應了,因為她得賺錢養(yǎng)活自己,還得應付家里無休止的催婚,所以她才那么不舍得離開這些朋友。 她聽說許鋌老師有意繼續(xù)留溫穗做他的門生,沒想到她竟然放棄讀博留校的機會,也放棄了B市,選擇跟大姐去C城。 “嗯,聽大姐說霍氏說得多了,有些感興趣?!?/br> 小四剛想說以她的履歷,去哪家大型藥企不是搶著要她,結(jié)果被大姐一把捂住嘴。 “霍氏好啊,小二,我代表C城人民熱情歡迎你!” 溫穗笑,像背負很久的擔子卸下,如釋重負的笑。 在悲傷沉重的氣氛中,她默默收拾行李。 逃離六年,丟他一人在無邊的黑暗中掙扎反抗,那些灰暗和罪孽像是下一秒就能壓垮那個曾經(jīng)如初雪般純凈的少年。這些天深夜噩夢驚起,總能想到當初離開時他蒼白絕望的笑容。她整夜整夜失眠,鞭撻自己的自私與狠心。 最終,折服。 她自認這一路不欠親人,不欠朋友,虧欠最多的,是曾經(jīng)那個對她掏心掏肺的少年。 這次,她要義無反顧去還債了。 *** 霍氏招聘會。 溫穗和大姐坐在一起候場,霍氏去B大的校招要到九月,她們參加的這次面試,針對全國各大高校畢業(yè)生,簡歷篩選通過后,統(tǒng)一組織面試。 霍氏把十一樓整層騰出面試,樓道也擠得密密麻麻,很多人拿平板或手機認真背著自我介紹和HR可能的提問。 這場面,足見霍氏在醫(yī)藥領(lǐng)域條件和發(fā)展的優(yōu)渥。 旁邊的人見她們兩個一直氣定神閑地坐著,好奇地問:“你們不緊張嗎?” 大姐禮貌一笑。 “還好,緊不緊張都得上?!?/br> “你們想去哪個部門?”那人跟她聊上了。 “我們想進研發(fā)組?!痹捯袈湎?,周圍許多人的目光聚集。 藥企的研發(fā)機構(gòu)不是尋常人都能進的,尤其是霍氏這種地方。企業(yè)中除了高管,就是研發(fā)人員待遇最好,在霍氏更甚,薪酬高不說,工作滿十五年直接送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給你。 “研發(fā)組的人不是HR去各大知名高校招聘時單獨簽約嗎?怎么還來招聘會湊熱鬧了?!?/br> 對面一個打扮靚麗出挑的年輕女人,白色襯衣配包臀裙,身材很好,聽到她們談話頗為不屑地瞥了一眼。 她叫喬粒,她叔叔就是霍氏研發(fā)部的,這次面試她十拿九穩(wěn),言語難免帶著倨傲。 “霍氏只來我們學校秋招,我們?nèi)ツ赍e過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畢業(yè),這幾個月總得吃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