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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越看面前的小美人兒越喜歡。 他的姬妾們大多妖嬈嫵媚,就連meimei也被自己刻意培養(yǎng)成了妖精一般的身段和氣質(zhì)。 端王素來看不上清純可人的姑娘,總覺得那些女人都是假純潔、真.yin.蕩的婊.子,令人作嘔。 唯獨(dú)江離不同。 她笑時極美,甜而嬌軟,清靈如仙,哪怕在黑夜中皮膚亦白皙若瓷、晶瑩如雪,銀灰的瞳孔是一灘死水,深層卻藏著可怖的風(fēng)暴。小巧而玲瓏的下顎慣是倨傲地微微昂起,更顯自信與張狂。 “能與美人相逢,死亦無憾?!?/br> 端王的手悄無聲息地湊向了江離的臉,后者下意識地抬腳要退,卻驟然聽得骨骼碎裂的聲音,旋即便是端王痛苦而隱忍的悶哼聲。 赫敬定冰冷的聲音自江離頭頂響起。 “她所言不錯。” 端王陰森森地笑道:“美人兒將舍妹囚.禁于鎮(zhèn)遠(yuǎn)王府,還寫了封勒索信給本王,本王想著,若是沒有你的授意,她豈能在你府里為所欲為至此?” 只要一提到水清瀾,他便如同換了一個人。 赫敬定的力道愈來愈重,幾乎要將他的手捏得筋斷骨折、血rou模糊才罷休,聞言只冷淡地道:“你一向視孤為眼中釘rou中刺,可相安無事這么久,如今不惜撕破臉……竟只是為了一個女人?!?/br> 他猛地松開了手,端王滿不在乎地垂著已然斷掉的左手,道:“本王若是將江天萬里給你,你仍要堅(jiān)持報(bào)仇么?” 赫敬定扯了扯嘴角,眉宇間盡是哂意,剛毅的輪廓沒有絲毫動搖:“這話你同戰(zhàn)死將士的家人去說,他們同意,孤便同意。” 江離一個趔趄。 倆大男人居然斗嘴,可真行。 “不過是幾條賤命,不足為惜,天下第一錢莊如此豐厚的報(bào)酬,你竟舍得不要?”端王嗤笑。 赫敬定尚未來得及回答,江離便搶先開口:“慢,他暫時不能死?!?/br> 這是老娘的產(chǎn)業(yè),大好的機(jī)會擺在眼前,傻子才不要! 況且,端王再怎么可惡也是將年幼的水清瀾?zhàn)B大成人的哥哥,起碼的親情還是有,若是一聲不吭地便將她兄長給宰了…… 好不容易算得上是朋友的小姑娘也該決裂了。 赫敬定卻顯然誤會了江離的意思。 他只知江離是江氏之后,卻不知其父母為何,自然滿腦子想著“阿離不殺他”,“阿離不愿殺他”,“阿離視他非同一般才不殺他”。 最終成了“阿離喜歡他”。 江離只覺得身旁高大男人的氣息陡然冷厲了許多,沉沉的氣壓也逼得自己險(xiǎn)些喘不上起來,莫名其妙的緊張感彌漫在心頭,她詫異地甩了甩腦袋,權(quán)當(dāng)是自己的錯覺。 “你同一個戀愛腦講那么多做什么?” 江離手中的旱煙.槍曖昧地蹭了蹭赫敬定的胸膛。 “反正他滿心想著女人,只要拿水清瀾作要挾,還愁不會得到比江天萬里更好的收獲么?” 若是平時,赫敬定只會為江離這般小女孩兒的動作而竊喜。 可如今她無論說什么,在赫敬定看來皆是為留著端王一命而做出的借口。 赫敬定面色極冷,一把抓了江離的手,便將滿臉茫然的小姑娘給拉出了營帳,確保她和那sao.氣側(cè)漏的男人離得足夠遠(yuǎn)才稍稍平復(fù)了心情。 帳內(nèi)回蕩著男子輕歌慢誦的笑聲。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下次再見,離姑娘若是能喚本王之名,而非疏離客套的封號,本王興許會透露些別的東西?!?/br> 江離大喜,正欲多聽幾句,卻被赫敬定不知輕重的拉扯痛得猛然甩開,怒氣沖沖道:“你干嘛?!” 赫敬定這才后知后覺傷了她。 戰(zhàn)傀的最大缺點(diǎn)便在于此。 他覺得無關(guān)痛癢,卻會傷人至深。 赫敬定小心翼翼地松了手,帶著歉意與虔誠,輕輕地吻上她溫?zé)岫鴿嵃椎氖直场?/br> 江離一愣。 “你若喜歡他,我也不是不能……” 他喉頭一梗,薄唇毫無血色,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做出了無法更退的讓步,可最終無法將“拱手讓出”四個字說出口。 赫敬定長舒了一口氣,微微粗糙的掌心輕撫著江離的臉頰。 細(xì)膩而溫暖。 和他冰冷的體溫形成了鮮明對比。 江離是江家唯一存活的后人,勢必要傳宗接代,又是鮮活而美麗的生命。 他不過……是死物而已,又是由江離親手制出的傀儡。 服從、效忠才是理應(yīng)對主人做的事,而并非像現(xiàn)在這般反抗、傷害、擁抱、親吻,甚至還產(chǎn)生了擁有并獨(dú)占主人的混賬念頭。 偃師與傀儡,如今是一主多傀,能被主人重視便已是恩賜,豈敢獨(dú)占? “阿離,”赫敬定的嗓音低沉而喑啞,nongnong的疲憊與不甘回蕩在她心上,“或許,我只是你眾多過客中最普通的一個。” 江離心頭一跳,想抬手揉揉他的狗頭。 “可你卻是我此生的唯一,我真的做不到……” 他眼眶中的機(jī)油滴落在腳下,斷斷續(xù)續(xù),一滴接著一滴,和松軟而濕冷的土地融為一體。 傀儡沒有眼淚,只能將自己賴以生存的能源流出體外,若是流干了,體內(nèi)的齒輪便會卡死、生銹,意識仍在,卻不能動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