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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風的家,水清瀾連忙迎上前來,焦急地問道:“如何?” “機油被拿去了一大瓶,足能修好赫臨逍,但后續(xù)卻不夠。” 江離笑瞇瞇地湊到酒壇子面前,賊兮兮地舔了舔嫣紅的唇瓣,農婦羅氏打趣道:“離姑娘還真是嗜酒如命啊?!?/br> “一日不飲,命便沒了半條?!苯x笑著扯淡,水清瀾卻跺著腳,愁云滿面,“你還笑得出來,陛下若是修復了自己,你可怎么辦?。俊?/br> 江離幸福地抱著被羅氏裝滿的酒葫蘆蹭了蹭,道:“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小風,勇氣可嘉,獎勵你的!” 她丟給了小風一只自己做的小玩意,后者如獲至寶地藏到懷里,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 “先囤起來,日后家里需要時再賣?!毙★L小聲地嘀咕著跑去自己的臥房,羅氏愛憐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誠然,這孩子沒起到什么作用,但江離只是找個由頭給他錢而已,在別人家里白吃白喝終究不像話。 大山被她撥去給宋希夷護衛(wèi)彩云間了,如今那里比這兒危險得多。 “你怎么不著急呀?”水清瀾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去,幸虧江離看不見,否則早被她繞暈了,“我還以為你親自去城內的彩云間是為了攔住鎮(zhèn)遠王。” 江離嘿嘿一笑,歪了歪小腦袋:“不錯,最初是這樣想,只是我必然攔不住,還不如順水推舟,將錯就錯。” 水清瀾一愣,跪坐在她面前,問:“你這話是何意?” “正??艿牧岘嚩荚陲B內正中央,以保持身體平衡,這種做法最簡單也最省料?!?/br> 江離似笑非笑地用白嫩的手指指腹揩了揩唇瓣上的酒漬,不緊不慢道:“他改造了自己,將玲瓏移到右腦,勢必要用凝雪膠才能固定□□?!?/br> 水清瀾對傀儡道的造詣并不深,聽得一頭霧水,道:“我只知道凝雪膠是市面上可遇不可求的寶物,一滴堪比一根月華絲呢?!?/br> “說得不錯,”江離笑著解釋:“越貴的東西越嬌氣,只要有那么一丁點雜質混進去……” 她的拇指和小指輕輕地扣在一起,放在自己眼前。 “比如從涵光鐵上剝落的碎屑,混入機油后連我都分辨不出,一旦與凝雪膠混合在一處——” 江離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微微昂了精致小巧的下顎,道:“機油會發(fā)黑、變渾,慢慢腐蝕他的身體,玄鐵會生銹,他的動作也會不便,這樣的赫臨逍殺起來才更簡單嘛~” “你故意將摻了涵光鐵碎屑的機油給鎮(zhèn)遠王,讓他交予陛下?!”水清瀾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地喃喃道:“還好我不是你的仇人……” 否則早被這女人陰死了。 “不必擔心,”江離摸了摸這貨的狗頭,一臉關愛傻子的表情,溫聲道:“對付你用不著這么麻煩,一桿桿戳死便行?!?/br> 水清瀾郁悶不已。 “你最近這段時日別出門,”江離倒在了鋪著席子的地上,長發(fā)如絲綢一般鋪開,甚是好看,“滄浪鎮(zhèn)許是有怪病肆虐,此處離得近,不安全?!?/br> 水清瀾乖巧聽話地點了點頭:“那你呢?” 江離給了她一個不輕不重的腦蹦兒,痛得水清瀾淚汪汪地跑開。 “你管得著我?” 禁城內。 “怪???朕倒是未聽京屬的大臣上報?!焙张R逍的手輕輕按了按自己才修好的頭顱,隨意瞥了一眼機油便飲了下去,“你如何看?” 赫敬定眸中古井無波,如一潭死水,毫無起伏。 “病人體有異味,是西域沙陀羅國獨有的脫骨香?!?/br> 他久居西域與大祁的邊界——瑯城,見多了商戶們呈上的賀禮,卻唯獨對脫骨香印象尤甚。 “脫骨香原為沙陀羅國的歷代祭司專用,二十年前因祭司出逃而流入大祁,香氣濃郁撲鼻,并不為素崇淡雅香料的大祁子民所喜,便逐漸成了苗疆蠱師的煉毒之藥。” 赫臨逍在聽到“西域”時不經意一頓,自言自語道:“沙陀羅……” “此毒會通過脫骨香散發(fā),所有與毒人有過肢體接觸的活人皆會腐爛。請陛下即刻下旨,”赫敬定不卑不亢地凝視著背對著他負手而立的男人,道,“令所有赫氏親王親自處理各自領地內的毒情?!?/br> 他加重了“親自”一詞。 脫骨香會令活人中毒,但他們是傀儡,天生對毒.藥免疫。 赫臨逍本想順勢答應,話到嘴邊卻兀的停下,他思忖了片刻還是搖頭,“封鎖滄浪鎮(zhèn),不得大肆聲張?!?/br> 赫敬定一愣:“陛下?” “敬定,”赫臨逍平視書案后掛著的山水圖,落款上寫著“江天萬里”四字,是江寥和萬里霜共同繪制、賀他登基之喜的禮物,“你可知沙陀羅國之人有何特點?” 赫臨逍回憶了一番,鷹目微瞇,道:“身量不高,皮膚過白,眼珠……” 他沒說完便僵在了原地。 眼珠是銀灰色。 赫臨逍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道:“滄浪鎮(zhèn)的毒況朕全交予你負責,帝姬一定會出現(xiàn),你若再見到,殺了便是?!?/br> “臣領旨?!?/br> 赫敬定坐在輦轎內,本該思索的事是毒情,卻莫名其妙地將思緒移到了幾個時辰前的少女身上。 她皮膚白皙如上好的瓷器,幾乎毫無瑕疵,觸手溫潤柔軟,身量也是小巧玲瓏,只消自己的一只手臂便能輕松地攬住纖細的腰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