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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時,她用的是一種頗為優(yōu)越的語氣。 阿瑤這下是真的愣了。 四月…… 訂婚? 可是段云舟不是說,不會娶孟月柔么? 不是說她的生辰,他會回來么? 阿瑤只覺得自己心口揪成一團,肅肅撲進來的寒風(fēng)吹在臉上,都沒有她的心涼。 孟月柔很滿意她這表情,笑一聲,接著道:“今日我來,便是替我未來夫君料理了你這麻煩,畢竟,一個不得寵愛的妾室,實在沒必要耗費一點心力?!?/br> 阿瑤忽然想到最近幾日府里總是有些亂。 她起先還以為是陵陽城出了什么大事,卻沒想到,只是因為看護院子的人沒有原先那么盡心了。 還有,孟月柔是怎么進來的呢? 段云舟不是說會護住她,讓自己等他的嗎? 從冬到春,她從十六歲等到十七歲。 原來,一直在等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孟月柔冷嗤一聲,她揚了揚下巴,頓時有人揪著阿瑤上前,她的肩背被人死死扼住,絲毫動彈不得。 孟月柔伸手去摸她的臉,冰涼的指尖順著鬢角往下,劃過她鮮嫩的臉頰和飽滿的唇瓣,最后停在阿瑤纖細的脖頸上。 阿瑤整個人都繃地緊緊的,孟月柔的手指每過一處,她便不由自主地顫一顫。 “你這張臉……”孟月柔抬著阿瑤的下巴摩挲了一下,忽地變了臉色,咬牙切齒道,“可真是讓人心煩!” 說著,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銀色的刀刃卷著寒風(fēng)抵在阿瑤臉上的時候,阿瑤竟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松快感。 孟月柔卻以為她嚇傻了,冷笑一聲,道:“放心,不叫你死?!?/br> 只是毀你一張臉罷了。 阿瑤疼得眉心團成一團,從第一刻起就要掙扎,可她叫人狠狠按跪在地上,雙手被強行扭到背后,她絕望地閉上眼睛,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 嬌嫩的皮膚被刀尖輕輕一點便滲出血來,孟月柔往下狠狠一劃! 血水順著頰側(cè)滑下,沒入領(lǐng)口,蜿蜒淌下一道淺紅色的痕跡。 阿瑤的右臉頓時現(xiàn)出一道三寸來長的傷口。 冷汗將額前的發(fā)絲打濕,血水模糊了半張臉,好像凝固的半張血鑄面具。 第27章 沒有一個女人不愛惜容貌。 更遑論一個本就是絕色的女人。 阿瑤自小便是美人胚子,小時候因為模樣可愛,沒少被街坊鄰居塞糖果和糕餅。 后來她長大,又是因為容貌出色才被選進舞樂坊,選進公主府。 可有時候,她自己也分不清有這樣一副皮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憑心而論,她是喜歡并為之得意的。 可這一切,在這條命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阿瑤哆嗦著顫了顫長睫,輕聲對自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阿瑤,至少你還活著。 可臉上的肌膚終究是太嬌嫩,滴滴答答的血珠將她身上的寢衣打濕,阿瑤眼前發(fā)黑,像一灘爛泥一樣往下滑。 孟月柔端詳著她這張面目全非的臉,心里終于算是舒服了一些。 男女之愛始于容貌,她如今將這張臉毀了,就算段云舟真的回來,也必定不會再喜歡只會獻媚的狐貍精。 屋內(nèi)一片沉寂,似乎所有人都被這情緒所感染,沒人敢說話。 就在此時,院中忽然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眼生的婢女一陣風(fēng)似的刮進來,氣喘吁吁地稟報道:“郡主,回郡主,不好了,侯爺?shù)娜擞只貋砹耍 ?/br> 孟月柔一愣,忙問:“怎么回事!” 不是已經(jīng)走了一半嗎,怎么會回來? 那婢女顯然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支吾兩句,又拿眼神去瞟旁邊的阿瑤,卻沒想到她半張臉盡是血,當(dāng)即被唬了一跳。 孟月柔心煩地怒斥一句:“慌什么!還不快叫人頂上,誰也不許放進來!” 婢女被嚇得一激靈,應(yīng)下便往外跑,卻和人迎面撞個正著。 這回來的人是孟月柔的貼身婢女青穗,她快步闖進來,顧不得旁邊的人,對孟月柔耳語了一通。 無非是和段云舟有關(guān)。 再想到這個名字,阿瑤死寂的眸子閃過一絲微弱的光,又很快湮滅下去。 就算他真的回來了又如何? 她的臉已經(jīng)被毀了,一切都再回不去了。 孟月柔眼睛倏地瞪大,她掃一眼跪在自己腳邊的阿瑤,咬了咬牙,道:“叫人過來,把她丟出府去,絕不可讓云舟知道是我做的這事!” - 阿瑤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整個暗下來了。 她是被孟月柔扔出來的,在那之前她其實已經(jīng)疼昏過去了。 意識流散大半,只能模模糊糊聽到一些聲音,卻又不大真切。 但她可以確定的是,段云舟沒有回來。 他的聲音是刻在心臟上的脈搏,隨時便會讓她的心臟跳動。 可他沒有回來…… 即便是這個時候,她還是想見他。 你可真沒出息啊。 阿瑤縮在一處墻角,輕聲對自己說。 一側(cè)臉頰已經(jīng)疼得有些麻木,寒冷的夜風(fēng)吹過,她整個人痛得肩膀一縮,像是要嵌進墻里面似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臉,又在即將碰到的那一刻生生止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