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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荷心中腹誹,陸危這些內侍的諂媚作態(tài),果然無人能及,雖然不可否認,他說的是事實。 “公主可要用膳?” 江央公主分外隨和道:“嗯,傳膳吧。” 對于挽梔等人來說,江央公主好伺候得讓人驚訝。 她們原本都做好了,即將侍奉一位性格古怪的公主的準備,沒想到不僅性情清淡隨和,連素日的飲食也沒有挑剔過。 待江央公主梳妝完,宮人捧著早膳魚貫而入,擺好早膳后又行云流水的自偏門退出,僅有捧荷等人在內服侍。 雖然江央公主說了,簡單一些就好,但宮里,都是該怎樣就怎樣的,今日伊始早膳之繁復多樣,比得上她在寺里一天的膳食了。 而且那是個吃素齋的地方。 可想而知,她不知道,父皇把她送到那里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吃這么多年的素。 盛在蓮花小盞里的芙蓉蛋,較為清爽的雞絲銀耳,香鮮的蕈菌竹蓀,色澤櫻紅的燉櫻桃rou,綿軟的牛乳軟香糕,一壺清甜的杏仁桃花露等等,不一而足,配著公主皇子專用的銀盤烏木箸。 江央公主今日大抵心情不錯,見此仗勢動了動唇角后,還是忍不住多調侃了句:“已經(jīng)好久未見過,這么鋪張的排場了。” 陸危斂著衣袖,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殿下之前幾日方回宮,須得清淡飲食調和,想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過來了,自然該和宮里的規(guī)矩走?!?/br> 江央公主回來后,陸危第一時間,就遣人去清了太醫(yī),為她請平安脈,記錄脈案,又開了調理身體的滋補食膳。 果然是有些體質虛寒,而后陸危也發(fā)現(xiàn),江央公主有些厭食的癥狀, “殿下容色氣度,皆更甚從前?!标懳R幻鏉M心誠摯地說,一面細致貼心的為江央公主布菜。 這些時日,他用最快的時間,將公主的喜好一一都記清楚了。 “噢,看來你知道,本宮原是什么樣子?”江央公主拈著白瓷調羹,慢慢地攪著碗中的百合清粥,并沒有什么食欲。 卻莫名談興甚佳。 陸危遲疑了下:“卑臣……略知一二。” 他當然不可能說,自己為了更多的了解江央公主,曾經(jīng)以五皇子為借口,去詢問過侍奉在棲凰宮的宮人。 尤其是讓五皇子知曉的話,恐怕臉都要黑了的。 要知道,他一直以為自己慧眼識人,卻不料,人家是另有所圖。 江央公主在皇寺里,與世隔絕多年,聽不到外面的消息,就是如此的可笑,她被最寵愛自己的父皇,發(fā)配到了皇覺寺。 在皇覺寺的日子,當然不是那么舒適的。 十多年的高床軟枕,金玉滿堂,一朝變成了青燈古佛,暮鼓晨鐘。 說是宮人簇擁,可實際上,都是父皇派來監(jiān)視她的。 她衣食無憂,又心事重重。 回來后,她顯而易見變得淡然無味,性情寡淡,連對五皇子也是淡淡的笑,淡淡的說,真的像是修行之人了。 于是,宜章才會這么努力的與阿姐要好,想要將失去的這幾年,連同和母后的那一份,也一一修補回來。 “公主,五皇子來了?!?/br> “嗯,讓他進來?!苯牍髦粚σ苏乱粋€人開門接見。 “阿姐,說真的,你不怪我嗎?”宜章知道,是為了保護自己,阿姐才會被送出去那么久。 “怎么會,我是你的jiejie,怎樣都不會責怪宜弟的?!苯牍餮劬澚藦?。 她本就是極好看的人,這一笑,更是天然嬌嫵。 宜章抬頭望著阿姐,也笑了。 他還有阿姐,他們嘲笑他沒有母后,他也不敢去找父皇,可是現(xiàn)在沒關系了,他有阿姐,他一個人的阿姐。 “你看,本宮這字寫的好不好?”江央公主抬臂拿開筆,側首抬眸問他,眉間頗有兩分得意之色。 當初,江央公主一直是和所有的宗室子弟一起入學的,即使是在皇覺寺里,也有著相當豐厚的藏書,學識自然是不差的。 “卑臣……不太識字?!标懳ky得惶惶羞愧的低下頭,聲音澀啞,分外窘迫的說。 連他自己的姓氏,也是后來跟著五殿下,才學會認的,好不為難。 江央公主沒想到是這種回答,澀聲道:“可惜了?!?/br> 陸危在她看來,是相當聰明的人了。 宜章都算不上,宜章小時候就不覺得太聰慧,但是他是嫡皇子,人人都夸他。 江央也不能打擊他。 她從來都沒說過,母后說,赤子之心才是最重要的。 赤子之心是要命的。 江央公主回來后,還是沒有強迫他去接受一切真相,就讓他糊里糊涂的也好。 “你穿著墨綠色的衣裳,倒是很好看,頗有幾分清雅,很像是個讀書人?!弊源酥?,陸危便常常身著青綠常服。 陸危束手斂眉站在案前,將畫上的一切定定的瞧了半晌。 公主方才清越的嗓音,尚且縈繞在耳邊:“秋生露珠風荷外,寒到云窗霧閣中?!?/br> 他有些艱難的試圖記下這兩行字的模樣,一遍一遍的低聲默念。 第6章 扶婉 挑釁 “這是殿下回宮后,第一次出席宮宴,怎可疏忽?!标懳5姆N種跡象來看,他無疑很重視這次的花宴,比江央公主自己還要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