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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的一只手,在笨拙的握住他并不熟悉的毛筆,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的人,然而江央公主的封號,卻一筆一劃,一撇一捺寫得極其端正。 他所有的傾慕,掩藏在心里。 宜章雖然對陸危那么說過話,但心情若好,對一等奴婢也可不分尊卑上下,為人隨和又風趣。 “吼!”他從臺階上跳下來,吼了一聲,故意從后面嚇他。 陸危果然手忙腳亂的差點栽倒,驚聲問道:“五殿下您是何時來的?” “嚇到了吧,讓我看看,”他伸手作勢要去抽陸危手中的紙張,一邊笑嘻嘻地問道:“你這是在寫什么???” “沒、沒什么,不值得一提的東西,五殿下,可要卑臣為您通傳?”陸危驚惶地抬起一只手遮住紙張,仰起頭望著他,是一臉討好的苦笑。 “不看就不看?!币苏曼c了點頭,佯裝負著手要往宮殿里去,就在陸危放松警惕的一霎那,這位狡猾的五皇子猛地折身朝一伸手,就搶走了陸危手里的紙張。 第10章 寫字 傷痕 陸危大步跟上宜章,又不好伸手去搶,只好低聲央求道:“五殿下,你饒了卑臣這一遭吧?!?/br> “停停停,不許進來,我現(xiàn)在要去找阿姐了,你們都在外面?!币苏聦⑺腥硕己戎乖诹说铋T外,獨自一人去找江央公主。 “阿姐,你猜一猜,我方才看見陸危他在做什么?”宜章的手指里夾著一張紙,在她面前得意的舉起來。 “你總是這樣,是不是又去戲弄他了?” “不要管這個,阿姐,你就猜一猜嘛!”宜章玩興大發(fā),苦惱于阿姐的不配合。 江央公主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惹自己和他去鬧,她軒然揚眉道:“你既然不說,那我就不聽了呀,定然是你更想讓我聽?!?/br> 正說著話,趁宜章一個不注意,江央公主就將那張紙,直接抬手搶了過來。 “阿姐,你怎么耍賴???”宜章張牙舞爪地叫囂道。 江央公主抬起臉,挑眉狡黠地笑道:“你哪看出來的,這算得了什么耍賴,是你反應太慢了,我不過是拿來瞧一瞧罷了,方才你不是也這么對陸危的嗎?” 一面說她就一面打開了,那張折疊起的紙張,一看卻有點怔凝,因為上面寫著的,正是她的封號江央。 字跡還有點生澀,筆墨太過用力,但很端正了。 “這是……”江央公主沉吟不決。 宜章一臉的與有榮焉,得意道:“這是陸危寫的,想不到吧,阿姐?” 本意炫耀一下陸危的宜章,卻不知此時,這一張紙,在阿姐的心湖里輕輕飄落,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 等宜章再想拿回去,江央公主卻不打算給他了,反手將紙張往桌上的書卷里隨手一夾,笑道:“好啦,這張紙就歸我了,你別想拿去了?!?/br> “怎么不能給我,陸危是從我的扶蘇殿出來的人啊?!币苏卤话⒔憧雌屏诵乃迹緛硐朐偃ザ憾宏懳5?。 “他現(xiàn)在是我這里的人,這張紙自然要留在我這里,再說了,你總是拿這些取笑別人,以為很好玩嗎?” 江央公主不用想就知道,這個調(diào)皮家伙一定后面會拿這些東西,去和陸危開玩笑的。 她莫名不太希望,陸危受到這樣的戲耍,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弟弟,并沒有什么壞心。 “我不這樣就是了,現(xiàn)在阿姐的心里,一個陸危都比我重要了?!币苏缕桨谉o故的受了一頓教訓,低著頭像是蔫了精神的小老虎,委委屈屈的抱怨道。 江央公主抬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道:“你明知道,我看重他是因為你的緣故,還來講這些無理取鬧?!?/br> 這廂捧荷端著茶點進來,正聽見了公主的這一句,怔了怔,心下突然慚愧起來。 還是她太心胸狹隘了。 陸危分明是代表的五皇子對公主的關切,她卻只看到眼前的一點瑣碎事情,將一切都想得窄了。 “阿姐,我和你開玩笑呢,別當真啊?!币苏氯銎饗蓙恚群芏嗯⒓叶疾诲囟嘧?。 他只是怕別人搶了自己的阿姐,小氣一下也無妨吧。 在五皇子離開不久之后,江央公主突然將他叫進了殿內(nèi),陸危想到下午被五皇子拿走的那張紙,心里不由得忐忑起來。 即使他知道,上面并沒有寫什么唐突冒犯的話語。 況且,他也還不會寫。 江央公主卻沒有和他說話,而是伏案疾書,不知是在寫什么, 在漫長的寂靜中,他和殿下的氣息聲交疊在一起,這股驟然而生的緊張感,并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平息,而是越演越烈。 他在進來的一開始,腦袋里還狂風暴雨般的,想著能為自己解釋開脫的借口,越到最后越是一團混亂,最終成了一團攪不開的漿糊,怎么想也覺得都是漏洞。 “陸危。”江央公主抬起頭不高不低,不溫不火的一聲輕喚。 陸危顫著聲答道:“卑臣在。” 他的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里,生怕自己那些隱秘的心思,被面前的少女發(fā)現(xiàn)。 這大抵就是做賊心虛吧,陸危有些自我嘲諷的想,藏在袖子里的手,也不由得攥緊了。 “陸危,本宮教你讀書識字罷。” “殿下!”陸危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先是錯愕了一陣,隨即反應過來就是不勝惶恐,叩首道:“請公主莫、莫要取笑卑臣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