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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白不由瞠目:“剛才那個,又是地下錢莊的人?” 只遲鈍了片刻,她驟然想起,去年陸永善欠下舉債跑路,一幫壯漢堵住了陸家大門討錢,為首的就是這個陽哥。 可他怎么會恭敬地稱自己……太太? 陸永善沒應(yīng),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又摸摸鼻子。 眼前的小巷黑漆漆的,吞噬了所有天頂透進(jìn)的微光。陸白怔怔望著,仿佛這條看不清盡頭的路,就是自己的人生。 仿佛無論她如何努力,這個無恥的父親,都會像魔鬼一樣把她拽下地獄。 婚姻,自由,和夢想,通通都深陷泥潭。 “陸永善?!彼従忁D(zhuǎn)身,望向自己的父親,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說已經(jīng)把我送給季家了,那咱們以后就少些來往吧?!?/br> 陸永善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驟然間對她怒目而視:“怎么,你還想斷絕關(guān)系,扔下我不管了?” “放心,等你老到走不動路了,我會給你一口飯吃的?!?/br> 陸白勾唇,歪著頭沖他淡淡一笑:“但萬一你被追債的打死了,我就只能替你收尸了?!?/br> 第十五章 傍晚時分,被葉敘送回榕璽公館時,陸白的一側(cè)臉頰還紅腫得可憐。 陳嬸出門迎接,沒料到她如此狼狽,忙回去拿包了冰塊的毛巾給她敷臉。 她動作小心,生怕弄疼陸白:“您這是怎么了?被誰傷成這樣?” 陸白沒答,反倒是站在她身后的葉敘遞了個眼神,示意陳嬸別多話。 他去陸家接人時,里頭正一團(tuán)烏煙瘴氣。老的抹眼淚,小的鬧著要找親爹算賬,反倒是陸白冷靜地安撫他們。 始作俑者陸永善也不知所蹤。 葉敘什么都沒問,也大致猜了個大概,把人接回來了,卻有些頭疼該如何向季扶光匯報。 可臨走時,陸白卻特地追了出來,在花園里攔住了他,溫聲囑咐:“葉敘,季先生忙,這些小事你不必驚動他。” “可是……” “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解決?!?/br> 她紅唇雪膚,受了傷后愈顯弱柳扶風(fēng),讓人心生憐意。可臉上的表情卻很淡然,一雙美眸始終含笑。 太太真是……比她外表看上去要剛強(qiáng)得多。 葉敘只得乖乖說好。 他想走,陸白卻沒放,低頭思慮了片刻,又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梧川有個叫陽哥的人,葉敘你認(rèn)識嗎?” 今天一整日,她都在細(xì)細(xì)思量一個問題。 一個在梧川放高利貸的馬仔,見到她為何會下意識喊“太太”? 所以,他認(rèn)識季扶光? 葉敘卻滿眼懵懂,不解道:“什么陽哥?是有誰找您麻煩了嗎?” “沒有,只是在路邊偶遇的。他是先生的人嗎?” “嗯?我倒從未聽說過?!?/br> 季扶光身邊的人,沒有葉敘不認(rèn)識的。陸白沉吟片刻,又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你回吧?!?/br> 舟車勞頓,她實(shí)在乏了。 腦子也轉(zhuǎn)不動了。 葉敘點(diǎn)點(diǎn)頭,恭敬地道了別,才與司機(jī)一同離開公館。 車子剛啟動,他立刻收斂了滿面笑意,掏出手機(jī)打電話。 “阿陽,你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 聽筒那頭的男人方才還在排擋喝酒,突然遭他劈頭蓋臉的發(fā)難,腦子都轉(zhuǎn)不動了:“怎,怎么了敘哥?” “你還有心思喝酒!太太怎么會知道你?” “啊,這個……” 細(xì)細(xì)盤問之下,葉敘終于弄懂了來龍去脈,毫不客氣地將對方臭罵了一頓。 他難得發(fā)火,司機(jī)都怵得不敢說話。 訓(xùn)完了人,葉敘沒敢耽誤,火速將事情匯報給了季扶光。 此時夜幕深深,季扶光正與幾名南城資方的董事喝茶,接到他的電話,低嗯了幾聲,很快神色微變地離席。 “你是說,陸永善打了陸白?” “是的?!?/br> 葉敘稍稍停頓,又著重道:“還有那件事,我很擔(dān)心太太會起疑心……” 季扶光想了想:“好,我知道了?!?/br> * 陳嬸在廚房煮了一杯rou桂牛奶,小心端著往二樓送去。 時間尚早,陸白進(jìn)了臥房后卻再無聲息。陳嬸心底不安,想去看一看情況。 她輕敲房門:“太太,喝杯牛奶安神吧?!?/br> 沒人回應(yīng)。 猶豫再三,陳嬸還是擅自進(jìn)門,卻發(fā)現(xiàn)陸白根本不在房內(nèi)。衣帽間和浴室也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她慌了,忙將牛奶放上床頭,樓上樓下地尋人。 與此同時,季扶光的電話鬼魂般跟來:“陳嬸,讓太太接電話?!?/br> 茶館的包廂外頭是一處古色古香的庭院,春竹繁茂,小橋流水,看上去頗有一番雅致。 南城夜冷,季扶光穿著長款羊絨風(fēng)衣立在庭院一角,周身披著恬淡月光,宛若一尊俊美的天神雕像。 路過的招待,客人,無論男女,目光都不可控制地流連在他的身上。 只是天神的臉色不太痛快。 他方才給陸白連打了個電話,無一例外都被被她拒接了。 …… 這可真是史無前例的待遇。 婚后異地這么久,季扶光還是頭一次產(chǎn)生這種找不到人的焦躁,墨黑的眼瞳寫滿了不耐,卻又只能耐心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