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認(rèn)識她，但她的?確看起?來很眼熟……

    “你好?！?/br>
    陸白溫糯的?聲音從?他??后?傳來，禮貌地與門內(nèi)的?人打招呼?？蓛扇艘暰€對上之后?，又都稍稍有些怔愣。

    季扶光的?視線在她們??上來回，終于想起?來了。

    他曾在林意?寰的?牌局上見過這個?女人。

    因?yàn)闅赓|(zhì)與陸白有幾分相似，被林意?寰專程請來伺候他，試探他，最后?被他請出包廂的?那個?女人。

    第二十一章

    當(dāng)初不過懶懶瞥了幾眼?, 季扶光早忘了這個女人?的模樣，只記得五官輪廓與陸白是相同類型。

    可如今再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一樣?jì)擅乃扑哪? 陸白看?上去更加純粹, 瞳仁清澈, 沉靜中?蘊(yùn)含著些甜美。

    眼?前的女人?美麗有余，微垂的眸卻帶了苦相，目光也?是混入俗世的復(fù)雜。

    女人?盯著陸白半天沒移開眼?, 直到視線下移，發(fā)現(xiàn)她的手被季扶光緊緊握著, 表情又?添了一絲異樣。

    原來這就?是季扶光的太太……

    她呆愣著擋在門前, 季扶光擰眉，神色猶疑，眼?中?明顯不耐。但他沒有出?聲, 反倒是陸白率先?禮貌地詢問道：“請問喬蕓笙教授在家嗎？”

    “啊, 在的?！?/br>
    女人?忙地將他們請進(jìn)?屋, 剛到門廳,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高個子老人?便迎了上來：“歡迎歡迎?！?/br>
    喬蕓笙如今年過七十，但依舊步履穩(wěn)健, 腰桿筆挺，眉宇間頗有紳士韻味，眼?中?神采奕奕。

    “蒙俞說你是他的伯樂，經(jīng)常提起?你。”他微笑著與季扶光握過手，聲音蒼勁有力，“但我?和季總還一直沒機(jī)會見面?！?/br>
    季扶光禮貌致意：“久仰了, 喬教授?！?/br>
    兩人?寒暄了幾句，老人?便將視線投向了一直躲在后頭, 卻滿眼?尊敬地望著他的陸白：“這位就?是你的夫人?吧？”

    陸白對上他含笑的視線，忙連連鞠躬：“喬教授好，我?是陸白。”

    一直站在邊上的女人?，此刻又?下意識抬眸，小心翼翼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日在華和苑的應(yīng)酬，林意寰叮囑她陪好季扶光，話語中?多多少少提到了這名季太太。

    ……所以，這就?是林大公子口中?，那個“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溫柔刀刀刀致命的”的季太太？

    原來是個如此年輕的小姑娘。

    喬蕓笙與陸白握過手后，特地向他們介紹：“這位我?以前的學(xué)生，褚盈，今天正好過來看?我?，就?和你們碰上了?！?/br>
    季扶光面無表情，視線卻懶懶地向褚盈迫來，她瞬間有些頭皮發(fā)麻，打了招呼后，便喏喏道：“喬老師，既然您今天有貴客，我?改天過來拜訪吧。”

    褚盈也?沒想到世界會這么巧。

    兩個月前，季扶光那句“喬教授若知道他的學(xué)生在這牌局上拉琴，得是作何感想”就?像個勾子，在她心口扎了一個深刻的洞，久久不愈。

    她今日也?算鼓足勇氣，回來拜訪恩師，竟又?與季扶光撞上了。

    更尷尬的是，此情此景，與曾經(jīng)試圖勾搭卻失敗了的金主及他的太太，還有自?己?德高望重的老師共處一室，實(shí)在荒唐又?難堪。

    她拿起?鞋架上的包，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喬蕓笙喊住了：“不急，你難得來看?我?一趟，也?留下來一起?吧?！?/br>
    他笑著對陸白道：“陸小姐，褚盈過去也?算是我?的得意門生，可以一起?聽一聽?！?/br>
    陸白連連點(diǎn)頭：“那謝謝褚小姐了?！?/br>
    褚盈怔愣，下意識畏懼地望向季扶光。對方卻只是扭頭凝視著陸白，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

    軒音是國內(nèi)老牌音樂學(xué)院，歷史悠久，職工樓也?非常老舊。喬教授的太太是學(xué)校的聲樂老師，方才便出?門買菜去了，屋內(nèi)沒有其?他人?。

    客廳里的擺設(shè)都是舊物，干凈但充滿了年代感，可以看?出?老兩口雖榮譽(yù)滿門，但生活還是很樸素。

    喬教授將幾人?引進(jìn)?了琴房。

    琴房做了隔音措施，不大，但收拾得很利落，窗前擺著一個譜架。喬蕓笙臉上露出?專業(yè)的神色，微微思索，問陸白：“練過巴赫的無伴奏嗎？”

    陸白蹲在地上取出?琴，緊張道：“最近都在練習(xí)《恰空》。”

    她早前看?過喬蕓笙的專訪，他曾提過，極欣賞巴赫《恰空》中?的細(xì)膩與滄桑。這首世界聞名的舞曲并不好練，但陸白很是喜歡。

    “恰空就?像人?的一生，開頭是啼哭，然后人?生坎坷，戲劇變化，喜悅，歡愉，勝利——轉(zhuǎn)調(diào)之后，衰老，悲傷?！?/br>
    這是日本著名吉他演奏家，福田進(jìn)?一對恰空的理解。

    對陸白而言，古典音樂的魅力，便是在這短短譜曲之間，已經(jīng)感受到了生命點(diǎn)滴又?深刻的悲喜。

    世間浮華，都好似一瞬。

    喬教授點(diǎn)點(diǎn)頭，讓她開始。

    陸白喘了口氣，將琴架上左側(cè)下顎，調(diào)了調(diào)音。但不知為何，她心跳咯噔咯噔停不下來，又?回首默默望了季扶光一眼?。

    男人?雙手插兜，高高地站在她的左后方。他與她視線相交，偏著頭，好心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陸白轉(zhuǎn)回神，看?了眼?曲譜，閉目凝神，抬手起?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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