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9. 第五道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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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jié)的力量是強大的,初夏陽光燦爛的早晨,就偏偏有本事叫人無可救藥地樂觀起來。夏天是最好的季節(jié),城市有一張肆意的面容,哪怕世界將要毀滅,毀滅那天也一定不會選在夏天。 木川唯在夏天總是神采奕奕,她不會像很多人撐著遮陽傘涂抹防曬霜恨不得把自己藏進陰影里一輩子,而是安然地享受高溫的炙烤。包裹在身上的溫度層同樣允許少女的任性,她不會感到炎熱或寒冷,但能看見光。 木川對夏天總是有太多妥協(xié)和期待,一度寬容到哪怕甩開飛坦,被暗中纏繞的惡意覬覦都自顧自找店面看手作師傅,滿心歡喜地希望對方能擁有高超的技術(shù)。 而巷子深處首飾店的老板坐在方凳上,鉆機旁的繡墊前擺著一塊紅絲絨布料,幾條玫瑰紫的珍珠手鐲鏈接處鍍了銀,他用右手握著凝膠筆,把膠水填裝進鏤空的洞里,手邊堆著金光閃閃的鉆石。直到視線被黑影遮住,老人才慢吞吞抬起頭,摘下老花鏡看了一眼來人。 “歡迎光臨,需要修理首飾嗎?” 老人腳邊的白貓也跟著懶洋洋地叫了一聲,它臥在收音機旁,隨著舒緩的老歌昏昏欲睡。黑發(fā)少女?dāng)傞_右手掌心,露出碎裂成尖銳紋理橫截面的暗紅色晶體,周圍還散落著好幾片零碎粉末狀部件,店主堪堪一瞥,立即擺手示意:“恢復(fù)不了,碎得太徹底,別說我家,放眼巴托奇亞這條街,找不出一個能修的?!?/br> “用膠水也不行嗎?” “要是紅寶石或鉆石說不定還有救,你這明顯是普通的石榴石,修復(fù)的價格比它本身的價值都高,不劃算?!?/br> “這樣啊?!蔽ü媚镏匦掳阉槠b進pvc自封袋內(nèi),倒也不氣餒,目光掃過老人手中的凝膠筆,“那您家有膠水和打磨工具賣嗎?我想自己試試。” “喏——后面架子第三排左手邊就有,在金絲銹針下面。” 說罷,老人便戴上老花鏡,繼續(xù)低著頭工作了。木川繞過他四四方方的工作桌,避開布滿灰塵的花邊與枕罩,順著貨架往里走,竹筐里居然還有幾盒孩子玩的擦炮。她走近店主所說的第三排架子,往左踮起腳,伸長手臂去拿—— 在網(wǎng)格狀的書籍和陳舊的座鐘與水壺的罅隙之間,露出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于是木川唯垂下視線,看清對面地上锃亮的男式皮鞋。這雙皮鞋繞過角落的古舊樂譜,繞過破敗的竹筐與銀邊畫框,踩著清脆的聲響,走到她面前。 正是黑眼睛的主人。 堆在角落里的珊瑚珍珠擺飾輕輕搖晃,上方蓋著的黑絨布滑落,落到皮鞋的右邊,對方動了動腳,彎下腰撿起絨布,不厭其煩地蓋在珊瑚表面。又是一陣鞋跟敲擊木質(zhì)地面的響聲,吱呀吱呀的地板頓了頓,繼續(xù)哀嚎著。 “在這種常年無人的街巷相遇,真是難得的緣分,小姐的美貌簡直如同太陽照亮了整間屋子,讓我的眼中只留下光的痕跡。”青年有一頭比夜還要深的黑發(fā),眸光沉沉,像是墨水灌注的懸潭,平靜而難以估測。 天空是水洗的藍色,淡淡的云朵聚合波紋。而這個人,在偏遠的古董街道,把木川即將到來的一整個夏天,徹底擊碎了。 唯姑娘看著他的臉,半晌后默默開口:“……你是在和我對話?” 他手里拿著與木川同款的凝膠筆盒與水磨砂紙,語氣從從容容,清清淡淡:“當(dāng)然。” “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彼芄麛嗟馈?/br> “你誤會了?!彼p笑一聲,整張臉月霽風(fēng)清,“我也是來找打磨工具想要親手做一對耳環(huán),之前機緣巧合入手了稀有的寶石,正發(fā)愁該如何配色取樣?!?/br> 木川唯抱著凝膠筆,瞥他一眼,轉(zhuǎn)身出去找老板付錢。黑發(fā)青年跟著她出來,似乎是從白襯衫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閃閃發(fā)光的東西,放在掌心上朝門口的老人示意:“請問這里有適合它的托架嗎?” 那是一顆水蘭色的寶石,里面隱隱約約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水的波紋,看起來變幻莫測。 店主并未多言,從抽屜里翻出純銀的耳環(huán)托置放于絨布表面,完全奉行職業(yè)cao守,對于顧客拿出的寶石來源不管不問。木川興趣也不大,只當(dāng)青年是個寶石土豪或者商人富二代之類的家伙,拎著自己的東西離開店面。 當(dāng)她來到商業(yè)街甜品店外的遮陽傘下,一邊吃抹茶慕斯一邊研究凝膠筆時,某個黑影不聲不響坐在桌邊,直到少女伸手去拿可樂瓶的時候才看見面前的大活人,懵了幾秒:“怎么又是你?” “筆尖要多按幾下,往右旋,再垂直四十五度?!焙诎l(fā)青年托著腮熟稔道。 “謝謝您嘞。”唯姑娘木著臉?biāo)λP尖,繼續(xù)小心翼翼趴在桌上粘石榴石,左眼還戴著那種可調(diào)式放大鏡,完全就是專業(yè)人士的標(biāo)準(zhǔn)配備。 一片一片將碎渣拼接,用鑷子一點一點試形狀,失誤又重新開始,手抖再重新開始……總之直到慕斯冰淇淋徹底融化,太陽從東邊慢慢攀升到頭頂正中央,黑發(fā)姑娘才堪堪做完第一部分的修復(fù)工作。 再抬頭,發(fā)現(xiàn)對面的青年端著咖啡杯,一派悠閑的小資生活態(tài)度,見她望過來,馬上露出友好的笑容。 “耳墜……是很重要的人的嗎?” 聽見對方笑著又重復(fù)問了一遍,木川才點點頭:“是個美人,特別好看?!?/br> “誒,那她怎么沒和你在一起呢?” “沒人可以打擾學(xué)霸學(xué)習(xí)?!蹦敬ㄒ槐菊?jīng)地回答,沒有糾正他的人稱代詞,“那家伙不會允許讓生活稍稍偏離軌道這種綠色的事情發(fā)生的?!?/br> “……”什么鬼。 對于青年一眨不眨的凝視,少女不著痕跡地抽抽嘴角,她其實很想豎起中指然后喊[看,看你馬呢看,爺今天不想營業(yè)]可惜人設(shè)不允許,對方也暫時沒做出逾越的事情。 黑發(fā)青年托著腮翹起唇角,特別深情地一笑:“我是庫洛洛·魯西魯,小姐叫什么名字?” “木川?!?/br> 他等了一秒鐘,問:“沒有姓?!?/br> 紅眼睛姑娘張口就來:“木川……波……波霸奶茶·肯德基?!?/br> “……”早知道就不問。 吃了一堆涼的東西,還喝了冰可樂,木川感覺胃有點疼,她收起正在晾干膠水的紅色石榴石,揣進pvc袋子,然后嘆了口氣:“我已經(jīng)一滴不剩了,肚子疼?!?/br> “怎么了?”男人立刻關(guān)心地問。 “我要生了?!?/br> 庫洛洛:“???” 他懵了一秒,很快反應(yīng)過來,有些無奈地開口:“木川小姐,你需要喝一些熱的東西。” “皮皮魯先生,你不懂?!蔽ü媚飺u搖頭,唉聲嘆氣,“這種疼痛與撕裂,就好像是把前天那個啃我脖子的蘿莉控揪出來再錘個八百拳的感覺?!?/br> “……是魯西魯?!倍姨}莉控是指飛坦吧。 “最好生一杯草莓奶茶。”木川特別向往地說。 ……這怕不是個智障。 中午街道上的人變多了,坐在遮陽棚下的情侶和朋友也陸陸續(xù)續(xù)地走進店內(nèi),商業(yè)街來來往往的攤點開始增多。不少抱著空瓶的乞討孩子們貼著墻根而立,其中一個男孩穿著破涼鞋,腳在沙地上沒有規(guī)律地摩擦著,另一個女孩提著黑色的布包,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木川桌上那份沒吃完的慕斯蛋糕。 隔壁店面排隊買奶茶的人已經(jīng)擠到的座位附近了,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女生正在愉快地交談,黑發(fā)姑娘一把推開跟在她們身后緊緊貼住的男人,好奇地問:“小jiejie,這里的奶茶很好喝嗎?” 被推開的咸豬手男人連忙拉好褲子拉鏈,跳腳大喊:“你踩到老子的新鞋了!” “哦,人太多了,擠來擠去就容易被踩住?!蹦敬M臉寫著拒絕,又多碾了一會才抬起腳,“而且你清醒一點,這么胖,還不離遠點,不然我又要踩到你了?!?/br> 幾個高中生妹子被逗樂了,男人在一眾視線里罵罵咧咧退出群聊,女生們湊過來摸摸她毛茸茸的黑腦袋,還特意排隊給她帶了一杯草莓奶茶。 目送小jiejie們離開后,無視黑發(fā)青年,木川注意到自己的桌邊又站了一個人,她低下頭和來者對視片刻,面癱著臉開口:“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抱著空瓶的小男孩眼睛已經(jīng)被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寬大不合身量的衣物明顯是從別處拿來的,他指了指桌上的慕斯蛋糕,小聲問:“這個,不要了能不能給我?!?/br> “不能,我還要吃?!睙o情拒絕后,木川看清對方臉上明顯的失落之意,不僅如此,她還特意強調(diào),“你太臟了,離我遠一點。” “……” 小男孩垂著腦袋走回墻根的位置,其他孩子立刻上前嘲笑他,還有幾個揪起他的頭發(fā)使勁晃了晃,不顧旁邊小女孩的阻攔,拿垃圾桶里的臭雞蛋抹在他的頭頂,最后才耀武揚威地離開,只剩下他們二人。 木川唯慢條斯理掏出口袋里的草莓糖,當(dāng)著庫洛洛的面塞進嘴里:“你吃嗎?” “不用?!彼麚u搖頭。 片刻后,小男孩才重新站起來,拒絕了meimei的攙扶,惡狠狠瞪著不遠處的吃糖群眾木川唯。黑發(fā)少女鼓著腮幫子站起身,隨手用紙巾包著慕斯蛋糕走向兩個孩子,然后蹲下來遞給那個小meimei:“我沒怎么動過,不嫌棄就吃吧。” 少女說話時因為口中的草莓糖所以有些含糊不清,她的紅眼睛亮亮的,被正午的陽光照得竟反射出金色的斑點。 “假惺惺?。。 蹦泻⒆庸?,兇狠地吼著,“我才不要你施舍——” 木川沒搭理他,踢踢腳邊的碎玻璃,彎腰撿了一塊,透著太陽打量片刻:“這塊不錯,做武器的話,最好兩頭是尖的,留出手握的位置,你看橫截面……以及刀片的話,可以往人體的這里、還有這里、以及這個位置,從上往下劃?!?/br> 她毫無間隙地點了點小男孩的脖頸、太陽xue和其他致命點,最后握住臟兮兮的小手教他如何持刀:“匕首和刀不好撿,但很多東西可以做出來,啤酒瓶、燒烤簽、垃圾桶鐵皮,還有這塊玻璃,想要食物不被搶走,反抗的時候可以先從對方的眼睛下手?!?/br> 言盡于此,唯姑娘站起身,扯扯嘴角:“偷東西就不用我教了吧,之前的五百戒尼送給你了。” 小男孩愣了大半天,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才惱羞成怒地反應(yīng)過來,原來之前他站在旁邊偷走她口袋里零錢的舉動早就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然而木川的面癱臉還沒維持幾分鐘,便眼尖地瞅見自己那桌后方坐了兩個眼熟的人,此時此刻他們正用熟悉且殺氣四溢的目光望過來——不僅如此,站在奶茶隊末尾的紅發(fā)青年一手捧著珍珠奶茶,一手還舉著方塊5撲克牌朝她比了個心。 ……什么鬼,你們在這開會嗎?! 滿腔疑惑化作幾個小問號,黑發(fā)姑娘耷拉著眼皮,默默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回座位,她注意到對面的黑發(fā)青年繃緊肌rou,呈現(xiàn)蓄勢待發(fā)的狀態(tài),那雙如夜如墨的雙瞳分外平靜地盯過來。 氣壓驟然降低,殺意與惡念裹挾著風(fēng)弧朝背后猛烈炸開,處于漩渦正中心的五人與其他對危險毫無察覺的普通人頓時產(chǎn)生鮮明對比。 “別緊張?!鄙倥?dāng)[擺手,回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鄰座金眸青年,以及他脖頸上沒消的那道牙印,“我只是回來拿草莓奶茶?!?/br> 說著,她端起自己沒喝幾口的奶茶杯,一本正經(jīng)握在手里。 “……”你神經(jī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