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十叁、兄長

    城堡外墻大門外。

    “為什么！”

    布里克一臉氣憤的沖著希思奈質問著。

    希思奈攤手：“不開車窗又不是我的主意，是希思麗meimei的。”

    布里克一呆：“這……為什么？”

    幾乎要把頭伸進車里來看后座坐著的希思麗，但被希思奈拍了出去。一邊的希茵斯閉著眼睛不說話，上揚的嘴角表達了心情。

    “……希思奈姐，求你把后邊窗戶打開吧?！辈祭锟送ｎD了片刻，然后滿臉堆笑。一邊的凱伊博轉過頭去捂著嘴和肚子蹲了下去，聳動的肩膀根本止不住，只聽到遠遠傳來的忍耐的笑聲。

    “希思麗，布里克說讓我把你那邊的窗戶打開，他想看看你?！毕Ｋ寄位剡^頭對希思麗說。

    “……打開吧，希思奈jiejie，看把他急的?！毕Ｋ见愖绷松碜?，本想著希思麗會再耍布里克一會的希思奈稍稍驚訝了一下，但隨即也直接從總控處打開了希思麗側的車窗。

    “唔！”突然布里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凱伊博的臉。

    “……哎？”希思麗尚在恍惚，車窗降了下來。

    “……好久不見，希思麗。”凱伊博側過視線，平穩(wěn)的聲線聽不出感情波動。

    “好久不見，凱伊博哥哥，你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呢。”希思麗明白——很有可能是凱伊博直接把布里克給整暈然后撂地上了。

    這兩個哥哥和自己畢竟是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玩鬧——也是自己公開自己喜歡女孩子之后唯二支持自己的族群里邊的男性。

    如今自己終于肯回來，這么急切想要見到自己，這沒什么，但是。

    “凱伊博哥哥，沒必要把布里克哥哥打暈吧，噗嗤，”希思麗忍俊不禁，“就有那么著急嗎？”

    “不是的……他如果一開始跟你說話……我就……插不上話了?！眲P伊博的臉微微發(fā)紅，這時候傳來了布里克的呻吟聲。

    “我下手很有分寸，”凱伊博摸摸自己的拳頭，“讓我把話說完是足夠了?！?/br>
    凱伊博看向希思麗，頭發(fā)下的眼睛銳利而溫和：“希思麗meimei，下一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我和布里克都有事業(yè)，家庭……這次伯父大人去世我們都是很不容易才脫身，在我們各自的妻子的暫時頂替下。所以……能這樣說說話的機會……真的太難得了?！?/br>
    希思麗看著闊別數(shù)百年的兄長的眼睛：“……哥哥，你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這可不是以前那個干什么都可以懶懶散散的凱伊博啊?！?/br>
    凱伊博低頭，頭發(fā)再次擋住了眼睛：“我已經(jīng)這樣了，只能這樣生活著，畢竟在人類那邊做生意，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不過……”

    凱伊博看了看悠悠醒轉的布里克：“能看到希思麗……還能這樣開心的笑著，你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真是太好了。”

    希思麗微微一愣：“凱伊博……哥哥。”

    “你那邊那個是德里爾的女兒吧，真是個漂亮的姑娘。”凱伊博轉過身，斜靠在車上，“我都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br>
    “伯父……我叫瑞兒·喬斯杰，沒有及時向伯父問好，十分抱歉。”瑞兒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嚯，真不錯啊，是希思麗你一手帶大的？”凱伊博回過頭看了看瑞兒。

    “嗯?！毕Ｋ见慄c頭。

    “看來，你真的已經(jīng)不是那個需要我們把你捧在手里的那個小meimei了?！眲P伊博笑。

    “早就不是了！”希思麗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一下凱伊博。

    然后布里克啪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很快嗷！

    “凱伊博！絕對是你把我打暈了是吧！絕對吧！”布里克抓住凱伊博晃。凱伊博咧咧嘴：“不知道啊，喔，誰知道呢，你看那邊?！?/br>
    布里克叫：“什么那邊不那邊的，你居然耽誤我和希思麗meimei見面的時間，我要吃了你！等下，那邊……”

    布里克轉過頭，看到車窗里邊希思麗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

    布里克的臉快速漲紅了。

    “歡……歡歡，歡迎，回，回來，”布里克也移開了視線，“希思麗meimei?！?/br>
    “哼?！毕Ｋ见惻み^頭，“希思奈jiejie，把玻璃升上去吧?！?/br>
    “好嘞?！薄皀onononononononono！no！”

    布里克把手伸到窗戶上擋著，但窗戶并沒動，然后希思麗和希思奈一起哈哈哈的笑起來。

    “咳咳……”布里克明白自己又被耍著玩了，一如數(shù)百年前。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便完全的釋然了，轉而是一種懷念。

    “希思麗meimei，你……變漂亮了。”布里克看著希思麗的臉，成熟夜族的優(yōu)雅高貴與妖魅在希思麗的臉上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嚯！”希思麗故作怒態(tài)，“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丑啦？好啊布里克哥哥你居然敢說我丑，我以后不要理你了！”

    “不不，我是說更漂亮了，更……”布里克慌忙解釋著，但馬上他意識到了什么，“希思麗……”

    “……”希思麗看著布里克——數(shù)百年前，他們都還是孩子的時候，希思麗總是會問布里克這樣的問題：我現(xiàn)在漂亮嗎？布里克總是不假思索，回答說很漂亮。

    然后希思麗就會說，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以前丑嘍！

    這便是兄妹兩人重逢，最簡單，也最復雜的問候。

    “你搞得……我想說的話全都忘記了。”布里克眼圈紅了，伸手抓著自己長長的頭發(fā)。

    “沒關系，這就夠了?！毕Ｋ见愋?，然后拍拍瑞兒：“見見你的侄女，這是德里爾的女兒?！?/br>
    “德里的女兒？”布里克又快要把頭伸進車里，然后被希思麗推了出去。

    “唔，嘿嘿，”瑞兒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整理好了表情，“向您問好，布里克伯父?！?/br>
    “哎——這么認真，明明這么小的孩子，管得這么緊干嘛，剛才笑的很漂亮嘛?！辈祭锟苏f著，然后希茵斯瞄了他一眼：“見面的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難道你們在人類那邊的公司也是這樣隨隨便便的嗎?！?/br>
    “長姐大人，這不是在自己家里嗎。”布里克撓撓頭。

    “好了好了，敘完舊了的話就快點開門，再晚一會趕不上晚飯了?！毕Ｋ寄蔚穆曇羟〉胶锰幍捻懫稹?/br>
    “哦！”布里克應聲，然后與凱伊博一起走到大門前，兩人伸出手，奇異的色彩閃過，大門緩緩開啟了。

    “布里克伯父和凱伊博伯父……為什么一定要他們才能開門？”瑞兒問道。

    “這次大門的結界鑰匙我給了他們保管?！毕Ｒ鹚拐f，“好了……把剛才的狀態(tài)找回來，希思麗，瑞兒?！?/br>
    “??！”……“真的是……是嗎？”……“不會錯啊，那一頭微波浪的金發(fā)，優(yōu)雅的姿態(tài)，絕對是希思麗小姐?。　薄跋Ｋ见愋〗慊貋砹?？？”……“旁邊的銀發(fā)小姑娘是誰？好漂亮啊……”

    四人下車。走廊，各個廳堂里的人都遠遠的站住了看向這里。

    “這次來的賓客，除了我們喬斯杰家族的里親外親，還有別的一些夜族家族也來了許多人，亞人那邊也來了些人?！毕Ｒ鹚箤οＫ见愓f。

    希思麗點點頭，余光掃視著遠處的人群。

    “……這種家門之恥也有臉回來？”……“不思考著延續(xù)喬斯杰主血脈這高貴的基因，居然喜歡女性？”……“居然還是家主大人和希思奈小姐親自去接回來的，真是好大面子……”……“呵呵，不知道老先生和夫人怎么說，哼?！薄斑€帶著一個姑娘？恐怕是她的玩物吧，居然還敢?guī)Щ貋?，真是沒羞沒躁！”……

    “母親大人，您回來了。”遠處的主客廳前方的人群里走出來一個女孩子，向著這里快步走過來。

    “嗯。”希茵斯點頭，然后轉向希思麗，“希思麗，這是我的女兒，琪菈蘭。”

    “喔……您就是希思麗姨媽，”琪菈蘭朝著希思麗深深鞠躬，“母親大人經(jīng)常跟我說起您的事情，說您是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夜族，今天見到您，我才真的相信母親大人的話。”

    “唔，嗯?！毕Ｋ见惪粗髑壧m，有些百感交集。

    ——這是自己曾經(jīng)最喜歡的jiejie的孩子……和別的男人的孩子……唔，……她和jiejie長那么的像，仿佛是縮小版的jiejie。

    看向自己的一雙眼睛像是湖水一樣清澈，希思麗一時恍然，但也僅僅半秒而已——現(xiàn)在自己是長輩。

    希思麗伸出手，摸了摸琪菈蘭的頭：“謝謝，琪菈蘭?！?/br>
    琪菈蘭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她看了看一邊的希茵斯：“母親大人，我可以……”

    希茵斯無奈一笑，點了點頭。

    叁十四、我meimei

    “希思麗姨媽……”琪菈蘭的臉紅了，“我……我喜歡我的一個朋友，她也是個女孩子……母親大人跟我說，您……唔，嗯……”

    “……”希思麗看向希茵斯，眼神訝異而震驚。希茵斯回應了一個無奈。

    “您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喜歡上自己？”琪菈蘭扭捏著說道。希思麗身后的瑞兒表情奇異的變化著。

    ……這位看起來要比自己大，沒想到也是一個喜歡女孩子的夜族嗎，喔……

    唔……遠處好多人，都在向著我們的方向看過來，嗯……

    “這……這不是個一時半會可以說清的問題，我……我會待上幾天的，你之后再問我好嗎？我和你mama都剛回來……”希思麗快速思考了能說的話。

    “您的意思是，可以教我??？”琪菈蘭羞紅的漂亮臉蛋浮現(xiàn)出驚喜的神色。

    “嗯。”希思麗皺著眉點點頭。

    琪菈蘭跑到希茵斯面前小聲而激動地說道：“母親大人！母親大人！希思麗姨媽說可以！太好了太好了！”

    希茵斯很是無奈但寵溺的摸了摸琪菈蘭的頭：“好了好了，答應了就是答應了，快去跟廚師們說一下，說我們回來了，安排一下吃的?！?/br>
    琪菈蘭點點頭，小跑著走了。

    遠處的人群依舊未散。

    “家主大人的女兒怎么跟希思麗那家伙那么親近，小小年紀……可惜了！”……“喔……家主大人的女兒跟希思麗小姐的關系看起來很好的樣子……”……“家主大人居然也不管管自己的女兒，這樣都還能說什么禮節(jié)最重要，荒唐！”……

    “嘖?！甭犛X最好的希思奈早就聽到了人群中清晰的嘈雜的各種議論。

    “從我們回來到現(xiàn)在……他們在說些什么？”希茵斯問希思奈。

    “對長姐大人，希思麗meimei還有瑞兒的一些各種各樣的很不敬的話?！毕Ｋ寄渭创?，表情冰冷。

    “我知道了?！毕Ｒ鹚罐D過頭，“希思麗，拉住我的手，瑞兒，跟在希思麗身后?！?/br>
    “長姐大人……這樣……”希思麗用猜的也知道那些人在說些什么——然后驚訝于希茵斯要做的事情。

    “我說了就照做?！毕Ｒ鹚罐D了回去，向后伸出手來。希思麗沒有猶豫，牽住了希茵斯的手。

    幾人緩步走到主客廳前，希茵斯站定了。方才高聲低聲議論著的人們都屏住了聲音——他們當然都看到了家主大人與這個所謂的“家門之恥”牽著的手，也看到了家主大人抑制不住的怒容。

    “這是我最小的meimei希思麗，這個女孩子是我數(shù)十年前去世的堂弟德里爾的遺孤瑞兒，”希茵斯緊蹙秀眉，圓睜美目，“這次她們回來，是作為喬斯杰主血脈親屬來參加勞侖德斯·喬斯杰大人的葬禮，不是讓你們參觀，議論的！”

    人群靜默，無人敢說一句話出一聲響。

    “不管我meimei以前怎么樣，今天她是我喬斯杰家族主血脈當代的第四女！你們的議論未免太低劣庸俗了！”希茵斯環(huán)視著人群，“請各位不要再對我meimei和侄女有過分的言論，如果接下來的葬禮期間我知道了有人還在議論，請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好厲害……好高大。

    瑞兒悄悄看了一下人群，全部都低著頭，像是挨訓的小孩一樣。

    “……打擾各位雅興，請你們繼續(xù)做你們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議論的話請你們手段高明一些，不要讓我知道。”希茵斯瞇起眼睛，金色的頭發(fā)微微變暗，磅礴的血腥感的威壓一瞬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