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敵國皇帝后我懷崽了 第7節(jié)
第6章 謝遮嘴角暗抽搐了下:“……是微臣糊涂了。” 蕭昀語氣玩味:“但朕還不能治他,因為治他就是爭那點長短,就是心中沒有丘壑,就是不愛護百姓沒有容人雅量?!?/br> “你說這人聰明不聰明,他給朕扣了多少高帽子啊謝遮,聽人拍馬屁哪是那么好聽的,你得按他說的做,不然天下人都知道朕小肚雞腸了?!?/br> “……”謝遮靠精湛技藝控制好面部肌rou,附和道,“陛下圣明,此人該殺?!?/br> “笑,給朕笑?!笔掙理谎?。 謝遮抿緊唇,搖搖頭。 蕭昀扯下腰間墜玉,握在手心里摩挲把玩著,慵懶道:“你想過沒有,他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謝遮一愣。 這人是不可能知曉陛下在逸仙樓的,可陛下問的是“說給誰聽的”。 謝遮如實道:“微臣不知?!?/br> 蕭昀意味不明一笑:“京城最大的茶樓,什么話第二天不能傳到指定的達官顯貴的耳朵里?” 謝遮被這么一提醒,怔了幾秒,神情驟然一變:“‘所謂大國者,強而不凌弱,國乃一姓之國,百姓乃天下的百姓’……這是劉韞著作《國論》里的話!” 他說怎么聽著有點耳熟。 劉韞劉老先生是聞名天下的文學(xué)大家,著作等身,桃李遍天下,是當朝翰林大學(xué)士,也是這屆會試的……主考官。 比起另外幾個……更有話語權(quán),甚至能一錘子敲板。 為人最是剛直不阿、光明磊落、心懷天下…… 千金難買劉韞眷,說的是老頭子視金錢如糞土,憎惡諂媚走后門者,多年來閉門謝客,只抬舉同道的有識之士。 “你以為他是在拍朕的馬屁?他那是在拍劉韞的馬屁,”蕭昀嘖了一聲,“這話傳到那老頭子耳朵里,他肯定拍案叫絕,大喝‘此人兼濟天下,知行合一,有狀元之才’!” 蕭昀甚至還拍案傳神地學(xué)了一下。 謝遮已經(jīng)驚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瞥了一眼英明神武的圣上,又掃了底下年紀輕輕那人一眼,明明已在官場沉浮多年,深諳權(quán)謀人心,依舊沉默自羞了。 陛下那是摸爬滾打二十余年的老油子,心都是黑的,可底下那個今年滿打滿算……也才十八。 蕭昀說:“他書倒是讀了不少,連那么偏的一句都記著了,學(xué)問在呢。” 謝遮察言觀色,見陛下不像是在生氣,反倒像是覺得有趣,才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如何認得這句?” 陛下平時壓根不讀書,尤其不讀又臭又長之乎者也的玩意。 蕭昀要笑不笑看他:“那老頭前幾天還在朕面前來來回回念叨這句敲打朕?!?/br> “……”謝遮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說這人有夠倒霉的。 這句話意思是,國家姓什么會跟著皇家變,但百姓還是那批百姓,所謂流水的皇帝,鐵打的百姓是也。 所以陛下要勤政愛民,戒驕戒躁,才能使天下歸心。 蕭昀把手中玉翻過來覆過去,跟擺弄什么人似的,他遇上有趣的事,慣常有這小動作。 “他是這屆舉子,去查查叫什么?!?/br> 他見謝遮干杵在原地不動,還神色有異,疑惑道:“怎么了?” “對了,”他想起什么,笑道,“劉韞那老頭買不買賬,你之后可記得告訴朕……謝遮?跟你說話呢!” 謝遮踟躕片刻,最后還是想著死道友不死貧道,微微尷尬道:“陛下……此人,此人微臣認識,陛下也認識?!?/br> 蕭昀一奇:“誰?” 謝遮咳了聲,低下頭:“峻州西城……謝才卿。” 蕭昀手上動作猛地一頓,臉色rou眼可見地慢慢黑了下去,好半天沒聲音。 謝遮頭皮發(fā)麻。 剛才謝才卿一進來,他就準備和陛下說,結(jié)果陛下在他之前說了句“謝才卿有他漂亮么”,那他也不敢再接那就是謝才卿啊。 謝才卿之前拒絕過陛下,現(xiàn)在又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說陛下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結(jié)果陛下還夸人漂亮…… 過了許久,蕭昀才咬著牙,懶散一笑:“朕說這一張嘴,伶牙俐齒的勁兒怎么那么熟悉,敢情是他啊,那是不奇怪了,之前上奏折夸的朕天上有地下無,結(jié)果現(xiàn)在擱這兒信誓旦旦地說‘南懷逸配’?果然巧言令色之徒不可盡信啊?!?/br> 謝遮努力憋著笑,貼心接道:“此人兩面三刀、心口不一,陛下可要治他個欺君之罪?” “你樂,偷著樂?!笔掙罌]好氣指著他。 謝遮恭恭敬敬,面不改色。 他附和歸附和,心里清楚得很,這事兒就是個啞巴虧,陛下壓根不能明著治謝才卿,最多叫他會試落榜滾回峻州。 “謝遮。” “臣在?!?/br> “都舞到朕眼皮子底下了,朕不得陪他玩玩?”蕭昀懶洋洋一笑,笑意未達眼底,“嘩眾取寵,無非求名,朕也不能不給他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他東顧西看,最后目光落到手里的玉上。 今日微服出來,太監(jiān)給配的剛好是塊白玉。 蕭昀腦中那人素衣緩帶、白白凈凈的模樣一掠而過,思忖幾秒,挑了下嘴角,將玉隨手拋給謝遮。 謝遮動作矯健接過,雙手捧著玉,湊到蕭昀跟前聽他吩咐,從包廂出來招呼屬下時,為謝才卿嘆了口氣。 得罪誰不好。 不過陛下也不像是真生氣想嚴懲他,大概是覺得他好玩兒,要逗上一逗,看他還能耍出什么花招來。 事倒是做的挺缺德的。 …… 此時一樓。 江懷楚罵完后,底下好半晌比隔壁白天的青樓還安靜。 被罵的考生面紅耳赤,汗流浹背,指著江懷楚“你”了好半天,最后在一眾考生幸災(zāi)樂禍的眼光中不堪受辱,悻悻走了。 江懷楚剛要出去叫如矢,偽裝成茶客模樣的如矢已經(jīng)進來了,在一樓轉(zhuǎn)了幾圈,最后走到有空位的江懷楚這桌:“這里有人嗎?” “閣下自便?!苯瓚殉睾驼f。 周圍并未注意到如矢,如矢坐下后,江懷楚呷了一口茶,低聲道:“去找個人跟著剛才那個考生?!?/br> “做了他?”如矢面無表情,眼神冷酷。 江懷楚:“……不是,盯到殿試后就行。” 他一向不愛與人起沖突,一旦結(jié)仇,也絕不會給人任何反咬他一口的機會。 “這時候進來……是有什么事么?”江懷楚蹙眉道。 如矢低聲說:“蕭昀一個多時辰前出宮了。” 太妃神色一緊,忙看了過來。 江懷楚眉間輕蹙:“怎么現(xiàn)在才有消息?” “蕭昀身邊有長翎衛(wèi)密護,眼線不敢跟太近,跟丟了,”如矢撿重要的說,“只知道人現(xiàn)在在京城內(nèi),還沒回去,具體在哪兒不知道?!?/br> 太妃果斷道:“那還是算了。” 她看向江懷楚,解釋道:“蕭昀微服出來挺頻繁的,去過的地方也多,不好找,時間也趕不上,最近快會試了,長翎衛(wèi)在京城各處暗中留意各方動向,我們找的動靜太大容易暴露。” 江懷楚點頭。 他也沒做任何準備。 第一次見還是從長計議好,太妃教過他,這種事第一印象極其重要,就算太妃不教他,第一次見重要的人,他也得準備好合適的衣袍,想好大致要說什么話、做什么事,考慮到可能的意外,預(yù)備幾個其他打算。 最好事先腦中過幾遍,處理好每個細節(jié),將失敗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江懷楚淡聲道:“不急這一——” 如矢瞳孔一縮。 背后有人從樓梯上下來,輕拍了下江懷楚的肩。 如矢暗中摸向袖中藏著的匕首。 江懷楚不動聲色回頭,含著三分淡笑:“閣下有事么?” 那人亦是家仆模樣,面龐十分清秀,二十余歲的樣子,他左手揣在右邊袖子里,右邊袖子里像是藏了什么東西,鼓鼓囊囊的。 那人輕聲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江懷楚適時一怔,溫言道:“好?!?/br> 太妃和如矢眼神微微警惕。 那人將江懷楚叫到僻靜無人處,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朱紅錦盒,恭敬地雙手奉上:“我家老爺有一物相贈?!?/br> 江懷楚微微蹙起眉頭,并未伸手去接:“無功不受祿?!?/br> 不準備收的東西他一向碰都不碰,碰了容易多生事端。 那人笑道:“公子莫要誤會,公子方才一番言論,我家老爺很是賞識,特以此物相送,并非想要以錢財收買公子,老爺說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公子切莫拘泥于此,他送此物,只祝公子平步青云,日后朝堂相見,把酒言歡,共訴平生快意?!?/br> 朝中人? 在南鄀這種一語相投便慷慨贈物的事也并不少見,尤其他現(xiàn)在衣著寒酸,一副家貧無靠的模樣。 但江懷楚打定主意不在北寧收任何陌生人的東西,無論說的多好聽都不收,畢竟在異國他鄉(xiāng),他擔(dān)不起任何多余且沒必要的風(fēng)險。 這事本就在意料之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退了一步,面帶歉意,誠懇道:“才卿受之有愧,若僥幸中舉,日后自當?shù)情T謝罪?!?/br> 那人顯然未料到他會如此堅定地拒絕,不為錢財所動就算了,甚至對結(jié)交權(quán)貴也不感興趣,眉間染上著急,道:“公子不先看看?” 他沒等江懷楚應(yīng)允,已先一步打開了錦盒。 江懷楚勉強看了一眼,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