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還是相當簡單的，韓志國雖然有幾萬人馬，但是部隊和柳鏡曉的交戰(zhàn)之中，勝少敗多，加上陳升率部退出皖省，胡杰如亦尊柳鏡曉為東南的共主，憑他的幾萬人無法與司馬勘統(tǒng)率下的十幾萬大軍對抗，特別是司馬勘的指揮下尚有六個屬于東南聯(lián)軍精銳的步兵師，他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浪來。

    他的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率部投降，只是投降也有許多種，比方同樣是投降，張亦隆能節(jié)節(jié)高升，現(xiàn)在更是江蘇省軍的師長，而另外一些就完全不同了，只能靠定期發(fā)給的一點工資養(yǎng)家糊口，要撈外快只能去寫文史資料。

    在這之前，柳鏡曉曾多次派使者到淮上，要求韓志國立即舉義投柳，只是韓志國認為淮上我為尊，何必到柳鏡曉手底下當個小官受氣。

    到了現(xiàn)在，他的想法就完全變了，他主動聯(lián)絡(luò)司馬勘要求率部舉義投入柳鏡曉陣營之中，只不過柳鏡曉早已給他的結(jié)局定了基調(diào)：“淮上軍有如流寇，應全部編散……”

    因此雙方的條件就起了沖突，司馬勘的調(diào)子是淮上軍“無條件投降接受改編”，而韓志國則要求“部隊起義，保留原有建制及待遇”，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談不擾之后，雙方擺開了開戰(zhàn)的態(tài)勢，只可惜韓志國實在沒有一戰(zhàn)的勇氣，而莫敵的北伐大軍離皖省還遠在天邊，在這種情況，雙方的談判總算有了點進展。

    不過司馬勘沒有等待韓志國的耐心，他向柳鏡曉爭取之后，將柳鏡曉的最基本部隊十七師從江蘇調(diào)往淮上，展開一副要解決韓志國的態(tài)勢。

    韓志國還在期盼著莫敵的援軍，只是遠方解不了近渴，莫敵的回報是：“請貴部在淮上再堅持半個月，我的大軍立即能開往皖省支援……”

    只是眼下別看半個月，就是半天都難以支撐了，最后司馬勘總算做了點讓步：“部隊按投降處理，個人按投誠處理……”

    “按投誠處理”就是個人要離開部隊和地方，但是保留個人的生活待遇，原本韓志國還要抵抗到底，只是司馬勘直接走上層路線，他的不少部將直接與司馬勘舉行談判，甚至拉走了部隊，結(jié)果就是損害了淮上軍這個大集體的利益而換取個人利益。

    韓志國無奈之下只得通電全國宣布取消淮上軍名義，擁戴丁靜、柳鏡曉領(lǐng)導下的東南聯(lián)軍。

    淮上軍各部集結(jié)之后，士兵就地被打散補入各個部隊的補充團、營，此外以淮上軍青壯士兵為基礎(chǔ)，調(diào)入軍官和部分老兵組建皖省省軍一個師，部分老弱病殘則被遣散，軍官集中訓練另有任用，至于韓志國本人則改任安徽省議會副議長之職，一切待遇從優(yōu)。

    當然了，在文史資料中，對于這次改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不同說法，都主張自己是支持“投誠”的，而別人是堅決的反對派。

    有趣的是，韓志國剛剛率部投降之后，莫敵倒是派人送來了大批軍事援助，結(jié)果全成了司馬勘的戰(zhàn)利品。

    韓志國不由抱怨道：“近萬枝步槍、幾十門大炮，還有幾百噸彈藥，外加幾十萬元的軍餉……如果早點送過來的話，我們早把南京都給打下來了，現(xiàn)在送過來……一切都晚了……”

    司馬勘收了禮不辦事，還專門通電痛罵莫敵引起安徽內(nèi)戰(zhàn)，以致民不聊生，不過對于聯(lián)軍來說，這關(guān)健的還是多拿下了一省的地盤，又有一個省長的位置開缺了。

    濟南。

    有時候，恩怨并不代表一切，關(guān)健的仍是利益，對于當年的敵人，柳鏡曉也可以容忍。

    因此面對著這位使者，柳鏡曉的態(tài)度很開放，他坐在椅上說道：“大家什么事都可以談！說吧，雖然我和你們那位有些矛盾，但這不是主流……”

    使者的態(tài)度也很明朗，他答道：“多謝柳帥……我這次來是代表……”

    柳鏡曉揮揮手示意對方停下來，他說道：“我明白，我全明白……你是為你們那位爭取利益來的……”

    柳鏡曉稍緩緩了，才說道：“這段時間，來找我合作的人不在少數(shù)，畢竟在北中國這個地盤上，我是有相當份量的發(fā)言權(quán)的，當然人，來找我的人之中，也包括那位大人……”

    使者不急不忙地說道：“我想，我們的舉動對貴軍是有利無害的……”

    柳鏡曉點點頭道：“那您還擔心什么？”

    使者的眼睛突然一亮：“您是說？”

    柳鏡曉站了起來說道：“北中國幾家逐鹿，誰勝誰負對我不重要，我眼下的大敵是莫敵，他率部是侵犯到了我的地盤上了……現(xiàn)在他的部隊已經(jīng)入贛了……”

    對于柳鏡曉的東南聯(lián)軍，江西是一個很微妙的地盤，無論是柳鏡曉還是莫敵，雙方都將贛省列入到自己的地盤，最后雙方曾達成過妥協(xié)，無論是哪一方都不帶兵入贛，聯(lián)軍的贛軍一師駐于浙江，此外在贛省的人事任命上，要征求雙方的意見，只是現(xiàn)在莫敵已經(jīng)破壞了這個條約，部隊已經(jīng)先行入贛。

    對于柳鏡曉來說，贛省是絕不可能失陷的地方，一旦江西失守，莫敵的部隊可以進退自如，上可沿江攻取兩湖，下可以威脅南京、上海，何況現(xiàn)在大半個福建都落入了莫敵之手，因此柳鏡曉下令駐浙贛軍準備回贛作戰(zhàn)。

    使者的頭腦比較清楚，他當即把其中的利害得失說了出來：“您與南軍作戰(zhàn)的話，自然是不希望北方會有什么意外吧，您放心……象岳鐘林、李定遠那種自不量力的人物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您在北中國有足夠的發(fā)言權(quán)，而我們的行動是有利柳帥的……”

    柳鏡曉轉(zhuǎn)過身去，打開窗戶，長長地呼了一口涌進來的新鮮空氣：“那我們會做損失貴方利益的事情？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多謝指點，我一定盡快回報大帥……”使者歡天喜地地離去了，柳鏡曉卻長嘆一聲，然后對著隔壁病房的丁寧說道：“丁寧，要不要一起去跑馬？”

    按段智潔的說法，丁寧“天生就是一個最優(yōu)秀的騎兵軍官”，在病床早就悶得發(fā)慌了，當即答道：“那是最好不過了……可是師長您的病情？”

    柳鏡曉笑了笑，然后說道：“早就好了……別讓她們知道便是了……”

    聯(lián)軍在濟南近效設(shè)有大型馬場，防衛(wèi)森嚴，又有大型草場，正是策馬狂奔的好地方，柳鏡曉騎上燕傲霜贈給的大洋馬，看到愛馬已經(jīng)胖了許多，不由一笑，然后對丁寧說道：“這馬啊……和我一樣，懶散了！”

    說著，柳鏡曉催動愛馬一路奔去，丁寧也熟練地駕馭著愛馬，兩人兩馬在草地一路飛奔，都是汗如雨下，跑了許久，柳鏡曉猛得停了一來，丁寧馬術(shù)較他更為精湛，也把馬停了下來，

    柳鏡曉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喲……這畢竟不是草原啊……”

    丁寧湊趣說道：“師長可是回想起當年在定邊軍的故事？丁寧也仰慕地很，只可惜沒經(jīng)歷過當年那些惡役啊……”

    柳鏡曉一邊低著看著愛馬，一邊緩緩催動愛馬慢行，他有些傷感地說道：“當年的日子，可是實干啊……我現(xiàn)在還有點記掛當年沖入柔然人軍陣之中拼死廝殺的日子……哎！當年隨我征戰(zhàn)的老兵，現(xiàn)下已經(jīng)剩得不多了！”

    丁寧笑道：“師長，這不應當是您說的話，您還年輕著！”

    柳鏡曉拍了拍愛馬的頭，又是搖著頭說道：“難得有次機會騎著他飛馳啊……這草場再大，怎么比得上草原的寬闊啊……對了，丁寧……”

    柳鏡曉緩了一緩說道：“當年我率部援鄂，你是第一個帶隊來投我的，而且一定要當騎兵，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丁寧一聽這話，不禁低下頭了，柳鏡曉當即說道：“怎么哭了？是我問錯了！”

    丁寧抹了把眼淚說道：“是風太大了……我當年之所以要當騎兵，是因為我仰慕的一個人也曾是騎兵軍官啊，他曾經(jīng)笑著對我說：‘丁寧也肯定是個很好的騎兵嘍……’，而且只有你的部隊肯征收女騎兵……”

    柳鏡曉有些傷感，他強自笑道：“還好還好！否則我就把我手底里最好的騎兵軍官給丟了……得！是我又說錯了，是最好的騎兵將領(lǐng)！”

    丁寧的心情倒大有好轉(zhuǎn)，柳鏡曉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剛才接了個使者，當年和他矛盾很大，我總想著，以后發(fā)跡了給他一個教訓……可是我真發(fā)跡了，卻只能把這想法藏在心中……”

    丁寧把眼睛望向了天空：“我又何嘗不一樣……得到的同時總有失去，在我們這種位置下，許多事情不是由我們自己來作主的！咦，和你談這個干什么？”

    丁寧的臉不禁一紅，轉(zhuǎn)頭去看柳鏡曉，只見柳鏡曉跳下馬，坐在了地上，也跳下馬來，然后說道：“怎么了……想要瘋一次……”

    柳鏡曉直接躺在草地，也不管那樣新制的西服，更不管平日里的威儀，丁寧不禁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然后也直接躺在草地上，讓溫軟的太陽曬在自己的身上。

    隨意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丁寧望著天空，嘴里說道：“你我、張步云、莫敵……無論是北地的豪杰，還是南方的強者，怎么會逃得出這個規(guī)律？關(guān)山河或許是個例外吧，這個人倒有些率意而為的想法，可終究太過于惺惺作態(tài)了……”

    柳鏡曉答道：“說得好！我就知道，在這么多干部里，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思！哎，大家都是棋盤中的棋子而已……或者說是個演員，關(guān)山河是個好演員，但可惜這個人太象演員了，誰猜不透他的心機吧……對了，丁寧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想瘋一把？”

    丁寧并不意外，他問道：“敵人是哪個？我?guī)еT兵給你打先鋒！”

    柳鏡曉大笑起來：“有你這句話就可以了，你就是我手底的騎兵總指揮了！”

    丁寧給他一個冷臉：“我現(xiàn)在也是你的騎兵總指揮！說，敵人是誰？”

    柳鏡曉說了兩個字：“莫敵！”

    奉軍在東南快速敗北，令大伙兒對奉軍有輕視之心，但是陳升帶著自己的四萬人安然返回，又給奉軍打了一劑強心針，不過張步云也認為自己的戰(zhàn)線拉得實在太長，非得進行收縮不可，否則奉軍在這么長的戰(zhàn)線上隨時有可能被人解決。

    與奉軍的收縮同一時間，共和軍也在集結(jié)兵力，眼上關(guān)山河的共和軍和張步云隨時都有開戰(zhàn)的可能，或者說，柳鏡曉的北方正好有一段時間的安寧，而這段時間是他解決莫敵的最好時機。

    丁寧笑道：“我是當你的騎兵總指揮，可惜發(fā)揮不了大作用，只能將就當騎馬步兵總指揮吧！”

    柳鏡曉望著萬里無云的藍色天空，嘴里說道：“巧芷要生了，可惜我不能陪他……不過我希望，這個孩子出世之前，能趕回來陪陪巧芷！”

    丁寧很是驚訝地說道：“師長，你還真給莫敵面子啊！這些年來，一開戰(zhàn)您就上場指揮，也就是莫敵有這福氣”

    柳鏡曉苦笑一聲：“西南號稱有三百個團的軍力，這雖然是虛數(shù)，但我總得萬分重視吧……”

    “何況，自共和以來，西南各省一直寄希望于會師武漢，飲馬長江！而這一次是他們幾十年來最好的機會了……我得親自去，說不定還有親自上陣rou搏的機會了！”

    丁寧笑了笑，看從容自信的柳鏡曉，心中有些波動，不禁脫口而出：“師長！不如，讓我當你的衛(wèi)隊長吧！”

    柳鏡曉站了起來：“好吧！”

    只是在柳鏡曉決心南下之前，北中國的局面確實已經(jīng)發(fā)生大變化。

    駐河北的共和軍突然襲擊駐天津附近的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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