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錄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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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她原本不打算借璇璣樓的手查清,不過事情似乎比她想的更復(fù)雜,沒有璇璣樓,憑她有三頭六臂怕是也招架不住。 “算了,不扯那么遠,先查清楚昨夜想要擄走我的是誰。”就算查不到人是誰,知道其背后勢力也行,總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璇璣樓上下在顧云杳安然回來后,徹底忙起來了,整個樓中連平日里最好吃懶做的程頤程神醫(yī)都天天見不到人影兒。 是夜,宣凝殿。 玉非傾站在宣凝殿前,一身大紅色細紗長裙顯得她格外明艷動人膚白如雪,再看臉上的神色,更是勝似冬日寒冰。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動不動,在明亮的月色下遠遠看上去,還以為就是一尊石雕。 “辛奴,辦砸了就自己回去領(lǐng)罰,順道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九哥的人,我倒要看看,他還坐不坐得住?!庇穹莾A眉眼一挑,自有風情自周身蔓延開來。 跪著的辛奴一言不發(fā)起身行禮,轉(zhuǎn)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西秦立國不過頭一年,這京都中的已經(jīng)是風起云涌,透過這高高的宮闈高墻往外看,新一輪風雨即將再次掀起。 玉非傾深深看了一眼遠處烏壓壓的天際,轉(zhuǎn)身走進宣凝殿,身后平地風起,似是應(yīng)和她此刻的心情。 黎京熱熱鬧鬧的慶豐節(jié)終于到了,一早許靖容就收拾了所有該用的東西,叫上他們兄妹三人就往街上走。 慶豐節(jié)是從很早以前不知道哪朝流傳下來至今,每四年都會吸引周圍各國無數(shù)商人前來,即便今年后燕和西秦經(jīng)歷朝代更迭,這慶豐節(jié)的熱度還是有增無減。 按照規(guī)矩,家家戶戶都要到街上參加慶豐節(jié)節(jié)慶采捐,其實就是每家每戶都要帶了東西到擂臺前,把東西獻給遠道而來的客人。 說是客人,也就只能是其他國家長途奔波來的商人,而并非其他皇室前來慶賀的客人,也就是走個過場,免得黎京百姓太過冷淡,讓商人們寒心。 這只是當年她母妃的說詞,實際所謂慶豐節(jié),不過是各國拉攏鄰邦搞關(guān)系的一種托詞,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什么慶豐節(jié)。 顧云杳乖巧的跟在許靖容身后,家里莫名其妙多了那么多神出鬼沒的來者,許靖容從始至終都沒問上一句,她想,不是不好奇疑惑,只是信得過她不會胡來罷了。 “娘,今日你打算把東西送給哪家?”慶豐節(jié)的擂臺上,哪家收獲的采捐最多,那就可以以商者身份入皇宮,與皇室貴族飲宴。 許靖容理所當然的道,“自然是燕子樓了,我女兒那么喜歡那里的菜色,不能不給人家。”她輕輕拍了拍挽在手臂上的籃子,滿面春風的樣子讓兄妹三人都跟著不自覺笑了起來。 一行四五人在街上走過,不少人都頻頻為之側(cè)目,當然,這次看的不是美人兒,而是美男子。 “兩位公子樣貌如此出眾,為啥你就這么平平無奇?。俊蹦铈眯÷暤母陬櫾畦蒙砗髥?,換來顧云杳一個大大的笑,笑的時候手就放在她的手臂內(nèi)側(cè)軟rou上,一點一點的捏著。 念婷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緊抿著唇,那模樣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讓人驚詫的東西。 一路上幾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皇城外的擂臺前。 這里早已人山人海,幾人好不容易才擠到近前,許靖容去給擂臺上的各家采捐,顧云樓和顧云淆看到了同僚前去打個招呼,轉(zhuǎn)眼功夫就只有她和念婷站在原地。 顧云杳以往也曾參加過幾次慶豐節(jié),但都是接見了勝出的商人,地點也都在皇宮之中,如此民俗味兒nongnong的見到慶豐節(jié),還真是頭一次。 人潮漸漸擁擠,顧云杳只聽見似乎有人在不遠處喊著什么,她側(cè)頭去看,卻見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哭的很厲害,周圍人卻都跟沒看見似的。 她看了一眼,沒打算去管,世上可憐之人何其多,都要被人幫忙才能站起來,那就注定永遠是個弱者,被人永遠踩在腳底。 就在她把目光移開的一瞬間,顧云杳愣在了原地,繼而猛地看向地上蹲著的女孩,眼神里有震驚,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那孩子懷里抱著的東西。 顧云杳不自覺的開始往那孩子蹲著的地方擠去,孩子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短褂,懷里死死抱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蹲在地上哭的厲害,神色間都是驚恐不定。 擂臺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顧云杳身邊的人忽然跟瘋了似的往前擠去,明明只差幾步的距離就能到那孩子的身邊,可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起身跑來。 “該死!”顧云杳暗罵了一句,奮力往前擠,周圍有人罵著質(zhì)問著,她都一概不予理會,眼中只看到那孩子漸漸跑進街邊小道的身影。 第96章 殺人 顧云杳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走進小道時,那女孩子的身影已經(jīng)徹底不見了,空蕩蕩的小道上只有堆放雜亂的東西,還有幾戶一看就境遇不好的人家。 她遲疑了一下,腦海中閃現(xiàn)的是剛才那孩子手里抱著的東西。顧云杳抬眼看了看四周,又回身看了來時的地方。 小道外是擁擠的人群,念婷早已不知道被擠到什么地方去了,入眼看到的都是陌生的滿臉狂熱的人群。 算了,她心想,反正在暗處還有璇璣樓的兩個暗影跟著,想來不會有什么意外,她就先找到那個孩子再說吧。 抬腳繞過一堆擺放雜亂的竹筐,顧云杳在第一戶人家門前站住腳步,打量了一下門前的地面,很干凈,在這么臟亂的街道里,能這么干凈本身就不尋常。 顧云杳嘴角勾起一絲了然的笑,毫不遲疑的轉(zhuǎn)身走到斜對面那戶人家門前。 門是虛掩著的,還有一絲奇怪的味道從門縫里飄出來,淡淡的,有些刺鼻。 顧云杳抬手推門,聲音不大的詢問道,“有人在家嗎?剛才看到一個……”她詢問的話語在推開門的瞬間戛然而止,整個人猛地僵在了當場。 門內(nèi)是一戶三間簡陋屋子的普通人家,房子一側(cè)搭建了三面都透著風的廚灶,廚灶上此刻還熱著一鍋水,水中上下漂浮的是一顆被煮的通紅的人頭。 她按在門板上的手猛地攥緊,那人頭跟她剛才在女孩懷里看到的不一樣,那是在暗處保護她的暗影,是柳輕盈特意安排的人。 璇璣樓暗影的實力她再清楚不過,江湖中能輕而易舉且不驚動他人就殺了暗影的,屈指可數(shù),除去四個令主,也只有雪神殿和當年的許老將軍。 可這些都不是她關(guān)心的,顧云杳心中驚駭過后,便是想脫身之計,有人這么費盡心思的設(shè)計這一切,引她自己走進了這里,絕不會只是給她看一眼鍋中煮了的人頭。 顧云杳已經(jīng)很多年沒這么小心謹慎過了,她腳下一轉(zhuǎn),剛想往外走,轉(zhuǎn)身卻看見一個身穿大紅短褂的小女孩,她懷中還抱著一個東西,黑色的布包下不時滴滴答答往下落著殷紅的鮮血。 果然兩個都死了,想來也不會留下活口給她追。 “好演技,我竟沒看出來你是個侏儒?!鳖櫾畦媚抗庠谂⒌哪樕狭鬟B了一番,嘆了口氣道。 女孩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把抱在懷里的人頭直接朝著顧云杳拋過去,看著她踉蹌的往一邊躲,女孩才陰惻惻的開口道,“別指望有人來救你,今日這局,顧大小姐想想如何能破?!?/br> 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腳下發(fā)力,手中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對著顧云杳的要害刺出。 顧云杳心中一滯,剛才院子里的情景她都看的清楚,四面除了那三間屋子無處可躲,然其中兩間都上了鎖,唯有中間那一間能進去。 如此明顯破綻,再加上這女孩的招數(shù)委實逼迫的意味太明顯,她就是不用腦子也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她躲不開的圈套等著。 紅襖女孩神色漸漸變得瘋狂,一雙眼睛通紅通紅,手中的匕首漸漸的不止是逼迫,幾次險些劃在她的臉上。 顧云杳心思急轉(zhuǎn),冷不防腳下一個不穩(wěn),朝著身后不遠處的灶臺撲了過去。 鍋里的水還是咕嘟嘟的沸騰著,那顆人頭大部分頭發(fā)都給煮的脫離了頭皮,漂浮在水中,密密麻麻一層,看起來分外慎人。 她狠狠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惡心,身后一股勁風襲來,顧云杳下意識側(cè)了側(cè)身子,那女孩的匕首就擦著她的胳膊直直刺進了堅實的灶臺上。 那張孩子的臉近在咫尺,顧云杳才看清,在她頭發(fā)邊緣,有密密麻麻的針腳一般的小孔,里面是淡淡的青色東西,隨著她的動作飄散出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 在門外聞到的就是她的味道,顧云杳心里懊惱,多年來只跟后宮那些女人斗,果然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她迅速起身往一旁跑,朝著那間沒上鎖的屋子跑,現(xiàn)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孤注一擲,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還是萬丈深淵跌的粉身碎骨。 身后的女孩窮追不舍,在顧云杳雙手碰到門板的一剎那,她背上也傳來一陣巨大的推力,一瞬間胸肺中猛地一顫,疼得眼前一花,喉頭腥甜之味忍不住沖了出來。 顧云杳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飛起來,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渾身上下的疼就像是被馬車撞擊又碾壓過一般。 “夠了,還留著她有用,打死了還怎么繼續(xù)主子的交代?!币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位置傳進了顧云杳的耳朵里,她費力想看一看到底是誰,可腦中的眩暈卻一下子淹沒了她的所有神志。 黎京城早市。 “唉,你聽說沒,就是前幾次有殺人嫌疑那家的小姐,這次真殺人了,據(jù)說殺的還是自己的親meimei啊?!?/br>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人都被押進廷尉大牢了,聽說還是死牢?!?/br> 圍在茶棚里的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絮叨著,這是今日清晨全黎京最為勁爆的消息,據(jù)廷尉府的官差說,現(xiàn)場十分可怖,鍋里煮著人頭,屋子里到處都是血跡,死的那個幾乎被人開膛破腹了。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中間說話人的聲音都聽的有些模糊,可一點也沒影響八卦狂熱者們的熱情和積極。 顧云樓站在最外圍看著人聲鼎沸的茶棚,心里的絕望一層高過一層,不過一夜之間,顧云杳成了人贓并獲的殺人兇手,母親許靖容病倒,顧云淆被軍棍處罰,家中還能走動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茶棚里的人還在議論著自文定公府之后又一勁爆八卦,不過這次多數(shù)人心里都有些瘆得慌,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殘忍可怕的手段,著實讓人想象不到。 茶棚里有人看到了顧云樓,他那翩翩公子哥兒的模樣,立刻引得眾人紛紛朝他側(cè)目,其中不乏大姑娘小媳婦的。 可顧云樓都沒看在眼里,步伐沉重的往不遠處的端王府而去,meimei顧云杳的事,如今這天下,除了端王能幫忙,他還真的想不到有其他人。 站到端王府門前,氣派的王府大門此刻在他眼里,卻是什么洪水猛獸,可即便是這樣,他也要進去,為了他的meimei,哪怕是要了他的命都在所不惜。 顧云樓看到守門的侍衛(wèi),還沒張嘴說話,那侍衛(wèi)似乎早知道他要來似的,先一步道,“殿下等顧長史已久,請隨卑職來?!?/br> 侍衛(wèi)客氣的請顧云樓跟他進去,一路上,顧云樓從侍衛(wèi)的口中得知,端王早已知曉顧云杳的事,且這件事已經(jīng)驚動了皇帝,惹得皇帝龍顏大怒。 他的心沉了幾分,連皇帝都已經(jīng)知曉,那想要再從中調(diào)停,怕是有些困難。 到了端王的書房門前,侍衛(wèi)又客氣的請他進去,顧云樓先是謝過領(lǐng)路的侍衛(wèi),這才深吸一口氣推門進了書房。 書房內(nèi),玉非寒單手拿著卷案宗正看的認真,上面白紙黑字寫的分外詳細,顧家棄女顧云杳,年方十三,于四月十二申時三刻,在民宅中將顧家嫡女顧芯眉殺死,其手中匕首與死者身上各處傷痕一致。 他看到這里揉了揉眉心,示意進來的顧云樓自行坐下,而后接著往下看。 廷尉左監(jiān)章鵬帶人搜撒,發(fā)現(xiàn)院中灶臺鍋中煮著的一團rou,是為一顆男子人頭,死亡時間無法判斷,整個頭已然盡數(shù)煮透。 屋中無打斗痕跡,院中卻一片狼藉,初步判斷為兩人爭執(zhí)不下大打出手所致,痕跡很是凌亂,從門口一路延伸到屋中。 玉非寒看到這里便把手中的案宗遞給了顧云樓,“廷尉府的案宗倒是有意思,明里暗里都已經(jīng)認定人就是顧云杳殺的,可本王怎么看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br> 顧云樓恭敬的接過案宗,才看了第一行字,就聽見玉非寒的話,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希望來,若端王肯插手此事,那為自家妹子翻案的機會就大的多了。 “王爺明鑒,我meimei不可能殺人,尤其是顧芯眉?!鳖櫾茦瞧鹕韺χ穹呛卸Y,顧云杳的性子和他有三分相似,不值得的人,她就算要置之死地,也一定不會自己動手。 玉非寒點頭,示意他坐下,自顧自端了茶碗呷了一口茶道,“本王也知道她不會殺顧芯眉,可事實證據(jù)都擺在面前,想要為她翻案,難?!?/br> 這個難字出口,顧云樓剛才那一絲曙光又湮滅在了黑暗里,他縱使有辦法也無用,顧云樓第一次真切的意識到權(quán)利的重要。 見顧云樓一言不發(fā),玉非寒起身道,“不過三天時間本王還是給的起,顧云杳能不能活,全看你如何做了?!?/br> 遞給李良政一個眼色,后者了然的點頭,玉非寒這才步伐穩(wěn)健的走出了書房。 顧云樓看著李良政,三天時間,他要如何去查,又怎么去查,這是現(xiàn)實,可不是話本子上幾頁紙幾句話就能解決問題的。 “王爺讓我轉(zhuǎn)告你,東西就在顧小姐房中,你拿到了東西,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崩盍颊f完拱手離開,留了顧云樓一個人站在書房中茫然四顧。 第97章 熱鬧的死牢 許家宅子內(nèi),念婷幾日都沒有人影,好不容易回來次,也只是逗留片刻便離開。 師淺雪心中也著急顧云杳的事,可因著再次病倒了的許靖容,她根本無法抽身,每日都只能按照程頤的意思,守在許靖容身邊。 她把手中端著的藥渣倒在常青樹下,心中有些悶悶的,這一路行來,她是真心佩服這個方才十三歲的姑娘,那手段和心計,絕非她可以比擬。 師淺雪端著空碗站在廊下呆呆的想,忽然聽到有人推開大門的聲響,她抬眼看去,就見顧云樓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進來,十分著急的朝著顧云杳的房間沖去。 顧家大公子的優(yōu)雅淡定是連念婷都稱贊過的,可現(xiàn)在他的模樣,就像是一個著急上火的毛頭小子,推門而入的時候,還差點把自己給絆倒。 師淺雪覺得奇怪,站在廊下看著敞開的門板輕輕搖晃,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小姐雖然沒說不能讓人進入房間,可到底那是女子閨閣。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顧云樓又沖了出來,手中捧著一個盒子,她記得那好像是端王府那位侍衛(wèi)送來的,交給顧云杳時神情特別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