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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野與她對視,她濕潤的目光里,是無法忽視的愛意。 他突然覺得很慶幸,慶幸自己遇到她,慶幸自己得到了她的愛,他祁野何德何能,積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讓一個姑娘冒著生命危險只身前來尋找他。 他見不得她哭,摸了一下她的后頸,把她推到自己身前,故意岔開話題:“之前還為誰哭過?” 藺斯白的記憶只有這兩年的,她覺得說只為他哭過有些難以啟齒,便道:“....記憶里,沒有?!?/br> 祁野虛弱得笑:“只為我哭過?” 藺斯白一頓,沒再接話。 “不要為任何人哭,沒有任何人值得你掉眼淚。”祁野抬了抬受傷的腿,眼睛像是要看進她的心里,“即便是我也不行,知道嗎?” 藺斯白靜靜看著他,等待他說下一句。 他有些風輕云淡:“在我們那兒,讓老婆哭的都是孬種。” ——“而且,我看不得你哭?!?/br> 藺斯白心里一緊,眼里的的水紋波動,祁野又像逗小孩兒那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總不能讓我做個孬種吧?” 她看著祁野嘴唇蒼白還努力逗他笑的樣子,悶悶地“嗯”了一聲,低頭用鼻子在他的手上軟軟地蹭了一下,然后靠在他的肩膀,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祁野摸了下她的濕發(fā),語氣有些危險,“看來回去跟他們得找他們算賬了,跟他們說了安全回撤,就這么讓你進來?你一個姑娘,身上沒二兩rou,到時候怎么丟的都不知道?!?/br> 藺斯白沉默了一下,“你別怪他們,是我自己偷偷回來的,大健哥他們沒答應?!?/br> 祁野幾乎能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祁野就這么看著她,看到藺斯白有點臉紅,他才慢悠悠地說:“那不找他們算賬,找你?!?/br> “你說你要是有個好歹,你讓我怎么辦?”祁野一想到她如果出了什么事,心里就升起一種無法控制的恐懼。 能讓他感覺到恐懼的東西其實挺少的,這么多年在路上,心性早被錘煉了千百遍,再大風浪也不是個事兒。 藺斯白就像上天突然塞給他的一根軟肋。 她囁嚅了一下,有點固執(zhí):“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半個小時你沒有發(fā)信號彈,我....就不能再思考了,什么都來不及,而且...你別小看我,我現(xiàn)在找到你了。” 說完,她心疼地幫他扎完傷口最后的繃帶。 祁野有些無奈:“藺斯白,你多少斤?頂多95?” “...92斤?!?/br> 祁野:“手給我。” 藺斯白將信將疑地把手伸過去。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用力掰過我。” 藺斯白不懂,雙手握緊他的手,“嗯。” 他輕輕一壓,就把她的手壓到了下面,看起來甚至沒有多用一分力氣,接著看她一眼,“再用力一點。” 藺斯白蓄起力,甚至臉都有點憋紅了,還是一分都動不了他。 “看見沒有?” 祁野眉間的霧色很重,放開她替她揉了揉手腕,“你有多少力氣,我曾經(jīng)有過野外生存的經(jīng)歷,懂得各種在兇險環(huán)境生存下來的技能,我大概率可以安然無恙地在叢林里待一夜,和周圍伺機而動的野獸共枕一晚,做到不會被恐懼打倒,但你可以嗎?” 祁野捏起她的下巴,“姑娘,夜晚的叢林遠比你想象中危險得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個人被困住,等待你的將會是什么?” 藺斯白定定地看著他,睫毛顫動一下,停了幾秒,然后低了頭,“我不知道。” 聲音有點沉悶的固執(zhí),“....但就算再來一遍,我也還是會來...我也想...” “...保護你?!?/br> 保護他。 祁野的心臟被輕輕撞了一下,那種感覺像整個蒼穹綻開了漫天的煙火,又像沉寂的深海突然掀起驚濤駭浪,在他的胸腔里引起強烈的化學反應。 她光潔臉龐在昏暗的光線之下,異常地蒼白,又異常地堅毅。 她遠遠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柔弱,他的女孩,是一個溫柔、真摯、陽光、堅毅的人。 這個認知讓他戰(zhàn)栗。 祁野臉上好不容易對她展現(xiàn)的訓誡此刻坍塌得一干二凈,再也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厲色。 “嗤,你這姑娘可真夠....”他無奈寵溺地看她,但聲音戛然而這,目光盯著她身后的某處。 藺斯白莫名警覺,心里升起點害怕,輕問:“...怎么了?” “噓,”他依然不動,輕聲:“有蛇,過來?!?/br> 她差點尖叫出來,驚慌失措地鉆進他的懷里,手忙腳亂地攥緊他的前襟。 她打了個寒戰(zhàn),一想到那種濕漉漉游動靈活的動物,整個后背一下子僵住了,冷森森的麻意從她的后背鉆上來,身體軟弱無骨,手和腳好像不聽指揮,一動也不能動。 面前這個女孩兒好像要哭出來一樣,緊緊地縮入他懷里,“...在哪里?” “就在你背后。” 藺斯白臉色更加慘白,一雙手rou眼可見地抖起來,“...怎么辦?” 祁野看著她,憋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笑出來,“不見了?跑了。” 藺斯白將信將疑,“....真的走了?” 祁野笑得不可自抑。 藺斯白這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自己好像被他騙了。 她心里一陣懊惱,臉上有點難堪,掙扎著想逃開他的懷抱,卻被他摁住尾椎骨無法動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