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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生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他的父母很早就走了,很久以前在學校、在海上,后來帶著兄弟走南闖北四處漂泊,靈魂也跟著飄蕩,那時候他覺得他這條命就是兄弟的,孤寂、沒有終點。他覺得自己的生命是長河,他一直淌著河,糊里糊涂地過一生,直到在雅庫斯特的大雪中遇到她。 慢慢的,眼中都是她,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有那么強的沖動和欲望,只要一想到她,他渾身的血液仿佛真的活著流動起來了。 俄羅斯的那場離別讓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他是個謹慎的人,做的所有決定都非常深思熟慮的,但是那次他后悔了,很后悔。 后來一年的時間,他的心里無數(shù)次涌現(xiàn)回去找她的沖動,天知道他有多難才抑制住這些沖動,但是尼泊爾那一瞥,讓他所有的忍耐都土崩瓦解。 他告訴自己這就是命運。他環(huán)繞大半個地球,去過那么多地方,有多低的概率才能讓兩個毫無音訊的人在地球上的另一角落重新相遇,這就是命運。 無論如果也不會再放她走了,那時候的他想。 那些近乎狂喜的顫栗被他狠狠壓抑住,把他的胸腔壓得微微發(fā)痛,做了無數(shù)設想,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這個新生命。 他第一次慌了,很久沒抽煙連抽煙的手都在抖,嗓子澀得很。 抽了兩口,他摁滅那大半截煙,急匆匆地走出吸煙室。 他得娶她。 婚禮、彩禮、戒指都要給她最好的,她想要什么都給她。 他再往國內(nèi)多開幾家店,多賺點錢,帶她多去幾個國家,肯定不會讓她哭,不會讓她生氣,他要讓別的女人都嫉妒她。 他踱來踱去,一刻都停不下來,直到藺斯白出來。 在藺斯白祁野都是游刃有余的,他很少這樣語無倫次:“我...” 千言萬語壓著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深呼吸,把她抱進懷里。 她看見祁野的眼中有晶瑩的東西,好像湖泊在太陽的照耀下那種波光粼粼的感覺,原來她的男人也會有這樣的時候,淚意上涌的感覺。 他用最慎重、最嚴謹?shù)恼Z氣問她:“嫁給我,無論有沒有,都嫁給我,好嗎?” 仿佛怕她不答應,他慢慢地說著:“生孩子很痛...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就去領(lǐng)養(yǎng)一個?!?/br> “...我會把我的銀行卡給你,我所有的收支來源,你都可以知道...” “...我的父母去得早,你不用多費心力去維護關(guān)系...” “...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會努力給你最好的...” “...而且...我可以保證絕對忠誠,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仿佛所有的承諾都不足夠,仿佛千言萬語都難以描述他此刻的情緒,他閉上眼,低低地說:“嫁給我,好嗎?” 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第二天才能出來,他們回到去的地方為了慶祝,特意在八點之后準備了一場焰火晚會,此刻已經(jīng)臨近八點,正是個好時候。 所有人都朝篝火的地方奔去,藺斯白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也握住祁野的手,“走?!?/br> 祁野被她拉著,是奔跑著穿過房屋、花園、沙地。 她發(fā)絲的香味占據(jù)了他的鼻腔,飛揚的裙擺美不勝收,就連手掌都有異于平常的灼熱。 她拉著他跑到即將開始焰火表演的空地,停下來時胸腔不停起伏,眼中有如波光粼粼的湖面,閃著一層漂亮的光。 此刻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有情侶也有孩子父母。 過后的一剎那間,焰火沖上天際,漫天散開,天空美得無與倫比,整個園區(qū)的氛圍被調(diào)動到了高潮。 與此同時,周遭的人發(fā)出驚嘆和歡呼聲,無一不在注意著精彩的焰火,就像他們在奧伊米亞康見到的那次煙火一樣,那種震撼與喜悅已經(jīng)無法再用語言形容。 藺斯白主動勾住他的頸部,因為周圍有不少人,所以她的臉有點紅,但是好在沒人注意他們。 “....我不會說話,也不會說什么好聽的,但是,還是要謝謝你,”因為焰火的原因,她的聲音有些大,說得也很緩慢,“但是所有話都可能比不上這句—” “我愛你。” “....愛你的堅定果決、愛你的信任、愛你的一切,所以,我愿意。” 她握著他的衣角,無比希冀地看著他。 在焰火再次炸開之際,祁野心內(nèi)震蕩,重重地吻了上去。 藺斯白感覺到什么濕潤的東西流到他們的吻中。 “這句話應該由我先說?!?/br> “藺斯白,我愛你,永遠?!?/br> 我愛你,不知何時何地,但愛入骨髓,已經(jīng)無法自拔。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