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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宵很緊張,甜美的小酒窩徹底被嚴(yán)肅填滿:“我在機場見到程道聲了?!闭f完,他往俞舟歡的方向傾斜了一點,他希望她能勇敢。 如果她害怕,他愿意陪她一起面對。 可惜俞舟歡沒有能力感知楊宵的心意。 “不要再跟我提起這個名字!”她惱怒的聲音打在灌木枝頭,回聲卻是凄凄慘慘,多么無能。 “我替你打了他一頓。”楊宵急著和程道聲劃清界限,聲明自己和她才是一個陣營。 哦,難怪他臉上有傷。 俞舟歡的眼神在楊宵臉上輕輕滑過,又迅速地撤離。 “謝謝你?!钡筋^來,還是老同學(xué)講義氣。要是范嘉杰和詹意也在就好了,三個打一個,打到程道聲出不了國為止! 眼眶被氣紅了,她分不清屈辱和傷心。程道聲到底為什么要做得這么絕!難道她會不肯放手,會恬不知恥跟郁然一樣用自殺去威脅他嗎? 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俞舟歡很快改了主意,問楊宵:“他跟你說了什么?”她托著小臉,手已經(jīng)被凍僵,比臉上妝容更紅。 楊宵抿了抿嘴,盡量挑不傷人的事實說道:“他打算出國發(fā)展?!?/br> “和郁然一起嗎?” 他沒想到她會點明。 “你們男生都是這樣心狠的嗎?兩年感情隨隨便便就可以不要嗎?連個分手都沒時間說嗎?” “……” “楊宵,如果是你,你也會為了錢拋棄愛情嗎?” “算了,哪門子的愛情啊,簡直是玷污愛情!我就不該談戀愛!浪費生命!……”俞舟歡情緒激烈地自問自答著,將楊宵的那句“我不會”完全淹沒。 路燈的顏色深了,將夜色點得更加濃郁。俞舟歡耗費許久,終于將腦子里亂哄哄的思緒統(tǒng)統(tǒng)說了出來。氣氛回歸安靜。 昏黃光線里的灰色微塵經(jīng)過她的發(fā)梢,落在他的鞋面。她紅著眼睛、咬著嘴巴,生氣得太用力,肚子終于受不了。 “要不要吃點東西?”沉默了很久的楊宵插了一句。 她沒回答,倒是將餐廳袋子打開了。昂貴的食物被過度包裝,保溫袋、保鮮膜、環(huán)保紙盒一層又一層,楊宵想幫忙,她說不用,最后手法暴力地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撕壞。 垃圾堆成小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么機密包裹。 俞舟歡用紙巾包了一片惠靈頓牛rou,店里九百多定價,此刻吃起來還不如西安rou夾饃美味。吃到肚子不再叫,她就沒胃口了,將剩下的餐盒微微推向楊宵。 面前是一池水塘,造型蜿蜒曲折,俞舟歡心想,這是不是故意設(shè)計,以匹配這座畸形的城市。她盯著池水發(fā)呆,托路燈的福,池水波光粼粼,將路上行人的倒影照得清清楚楚。 有一對青澀的男女在池水里定格了。 女生踮了踮腳,昂了昂頭,可身高差距還是很大,她便賭氣般放棄了:“你長得太高了,我不要喜歡你了?!?/br> “這樣還高嗎?”男生說完便蹲了下來。他們目光平行,鼻尖相對,俞舟歡甚至看見女生身上浮現(xiàn)出的粉紅泡泡,快要將兩人掩蓋。 女生害羞,卻什么都沒說,反而輕快地跑了起來,黃色的小小挎包成了倒影的最后一幕。 她和程道聲也曾這樣的!他曾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白,一而再再而三地鼓勵,一而再再而三地遷就……他溫柔,他體貼,他們甚至沒有吵過一次架! 所以她才放任自己的幻想,以為她會嫁給他。 美好全都回到腦海,被現(xiàn)實襯得可笑。 俞舟歡終于哭了,哭得肝腸寸斷,淚水堪比決堤的海洋。 大概是腦袋被哭得發(fā)脹了,她不再謾罵控訴,反而一遍遍地挽留:“他為什么要走?。【筒荒懿蛔邌?!我根本不要全世界,我只是想和他簡簡單單在一起啊。”她沒有雄心壯志,她喜歡柴米油鹽,為什么他不懂…… 原以為她很堅強,原以為她罵完就會解氣,可她的用情遠超他的想象。 她大概是自己的報應(yīng)吧,楊宵捏著拳頭,臉上同樣是一籌莫展。他只是她的同學(xué),沒法抱她、沒法吻她,只能遞上一張張紙巾當(dāng)作安慰。 “哭出來,心里有沒有舒服一點?”楊宵最終還是貪心了,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記得高中時候的他曾經(jīng)借口做實驗,用手指狠狠彈她的額頭,那時候就喜歡看她吃痛、吃虧,哪里知道很多年以后,一切顛倒了。 “俞舟歡,別哭了好不好?”他簡直像是哀求,一米八三的個頭都快蜷在一起。 俞舟歡根本聽不見他的話,眼淚簌簌滾落,小半張都被浸潤,望過去,竟然比那池水塘還要晶瑩。 他快被逼瘋了,又或者,他是真的瘋了。九年制義務(wù)教育,德智體美勞,仁義禮智信,八榮八恥,都被拋到腦后。 他只想抱她,隔著那些亂七八糟的紙袋和殘羹冷炙,把所有溫暖和愛意給她。 “你還有我……們?!?/br> “不用可憐我?!彼p輕推開他,扯了張紙巾,把淚一點點擦干,“我只是失戀而已,很快就會好的?!?/br> 她果然很快止住聲音,又很快打了回家的車。 臨別前,她才恢復(fù)一些神智,想起他的行李箱:“你是要去趕飛機?還來得及嗎?” “我是凌晨的紅眼航班?!睏钕鲋e,可他不想要她的虧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