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被趙言殊輕輕拿下來：“做什么呀？”

    “晚上吃什么？”顧驀不答反問。

    她抬抬肩膀，想動動他的手：“現(xiàn)在這里可是會被看到的。”

    被看到的話，給他的家長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辦。

    “不怕，爺爺肯定已經(jīng)去書房了，看不到。”

    顧驀從她身后抱著她，吐出的每個字都伴著陣熱流，呼在她耳朵上。

    “你想吃什么？”趙言殊拍了拍他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問他。

    “今天這么冷，去吃火鍋吧?！?/br>
    他之前聽她和谷冬說過，她想吃火鍋的。

    還聽到她說吃火鍋喜歡吃什么菜、什么蘸料，以及她不喜歡什么。

    顧驀所說剛好是她所想，趙言殊一口答應(yīng)：“好！”

    “那好，去路邊打車。”

    “打車？”兩人并肩走出院子：“你不是開車了？”車就停在兩人面前。

    “研究方言最好的方法是學習這門方言，學習方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和人用方言對話，”顧驀笑笑：“去和出租車師傅對話?！?/br>
    “那為什么不是和你？”

    “因為我會為了讓你聽懂而降低我講的方言的純度?！?/br>
    “喔?！?/br>
    顧驀的這一解釋，她很滿意。只是——

    “那你不要降低純度，我聽一聽試一試?！?/br>
    “殊殊，以后做這個項目，做古都方言工作早晚是要接觸更多古都人的?！?/br>
    且不說為了項目，多練習練習和人交流的能力也不賴。

    趙言殊碩士和博士期間跟著導師做項目，發(fā)音人都是導師選定的，她只需要跟著過去，負責采音，再進行后期分析。

    且導師選定的人都是很可靠的，基本沒有出過什么波動很大的出格的隨機事件。

    可放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就不一樣了。

    現(xiàn)實生活復雜多變，而她才算是初入社會。

    因為她不是本地人，不會說古都的方言，所以可以把每一次出門遇到的每一位說方言的人當作發(fā)音人去學習方言發(fā)音，還會有意外之喜。

    這都是對她的工作有益的。

    “我......”

    顧驀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邊靠了靠：“有我呢，別怕?！?/br>
    古都是個旅游城市，司機雖都是本地人，但不免會載到外地游客，一般情況下都根據(jù)乘客的口音決定自己是說普通話還是方言。

    北風呼嘯，枯枝窸窣。

    天氣雖冷，可顧驀的懷里卻是暖的，趙言殊埋在他寬大的大衣里，緊緊依偎著他，兩人都沒在零下兩位數(shù)的天氣里受涼。

    顧驀手揣在大衣口袋里，隔著衣服內(nèi)側(cè)布料抱著她，趙言殊能清晰感受到他手環(huán)在自己腰后，她面對著他，看他發(fā)紅的鼻尖，一時有了頑皮的想法。

    “小丑先生?！壁w言殊伸手點了點顧驀鼻尖，她的小手被顧驀暖得很熱，可顧驀的鼻尖很涼。

    “那你呢？”顧驀說話時呼出白霧：“你是小丑先生的女朋友，要記得來給小丑捧場?！?/br>
    說到捧場，趙言殊回想起今天從他課堂出來時那幫學生打趣他們兩人的眼神和起哄聲，不由得羞了起來：“最近不是一直在去嘛?！?/br>
    “不止要最近，有時間我也要去你的課。”

    “我的課哪里有文學有意思，”趙言殊馬上反駁：“說不定語言學對你來說很枯燥的。”

    “胡說，”顧驀頭又低下些：“我語言學成績很好的，歐老師還想讓我做他研究生學生?！?/br>
    “可惜你只對文學感興趣?！?/br>
    顧驀挑眉：“興趣——”他只看她：“都感興趣?！?/br>
    這句話落，沒在趙言殊身上瞧見什么反應(yīng)，顧驀深知自己撩人失敗，下次該把對什么、或說是具體到對某人感興趣說得明白點。

    他如實道：“算是對文學更熱衷吧?！?/br>
    “我明白的，我對語言學也是?！?/br>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就這么站著也沒動地兒。

    這兒地理位置比較偏，兩人站在路邊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車。

    上車后，顧驀用方言報了個地名。

    “你們得是去吃火鍋？”

    聽顧驀講方言，司機便用方言和他對話。

    “是，吃下午飯去?！鳖欜嚧鹜?，伏在趙言殊臉旁問她：“聽得懂嗎？”

    “嗯，這種程度的聽得懂?！壁w言殊小聲回他。

    不然總覺得如果讓司機師傅知道她在“偷師”似乎有點不妥。

    等紅燈時，司機師傅放下窗子感受了下溫度又馬上關(guān)好：“今天這天冷得很，適合回家去睡覺??！”師傅想到他們的目的地，回過頭來比了個大拇指：“冬天火鍋就得要麻辣，嘹咋咧！”

    ......

    趙言殊發(fā)現(xiàn)，顧驀很喜歡抓著她的手摸她的手背，也不知道為什么是這樣。

    她用另一只沒被他拉著的手遮住半邊臉，湊到顧驀面前：“剛剛說的那個'嘹咋咧'，意思就是好吃嗎？”

    根據(jù)語境和司機師傅的語氣分析，大概是這樣的。趙言殊想。

    “要看情況的，”顧驀為她答疑解惑。

    “哦——這樣?！?/br>
    “就比如說，可以說你'嘹咋咧'?！鳖欜囕p捏了下趙言殊挺翹的鼻尖。

    “嗯？”趙言殊不解：“我是好吃的？”

    “要看語境，比如剛剛就是好吃的意思，還有很多種形容，大多數(shù)都是褒義。據(jù)說'嘹'這字出自《詩經(jīng)》里的'佼人嘹兮'，也就是說美人漂亮，后來才有的'美好'這層含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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