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畫皮
韓夫人仍然在等著我的回復(fù),一雙春水一樣水潤的眸子溫柔的盯著我,無論看多少次,我都覺得韓夫人這副皮囊在男人之間是把利器。 我在心里感概,卻沒有在面上表現(xiàn)出來,只是回她:“現(xiàn)在還不確定,得等晚上才能有結(jié)論,但是應(yīng)該與這鏡子關(guān)系重大,夫人你能詳細的跟我說一下韓小姐得到這面鏡子的經(jīng)過嗎?” 韓夫人似乎對我的要求感到很意外,想了一想才說:“阿籽是不足月出生的,也怪我,懷她的時候太過不小心?!彼粗鴳牙镏w僵硬,姿勢怪異的女兒,聲音透著nongnong的愧疚感。 韓籽曰應(yīng)該是中了咒之類的東西,我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因為一旦中咒,那么解咒的方法就只有施咒人才知道,如果她不愿意解咒,那么中咒者幾乎必死無疑。 韓夫人繼續(xù)說:“阿籽體弱,所以我和我丈夫從小就限制她外出的機會,阿籽從小也乖巧,每天在我們給她劃得范圍內(nèi)活動,直到她二十歲生日,那一天不知道怎么了,她非要出去,固執(zhí)的不得了?!?/br> 我在一旁聽的心驚,這種金絲雀的生活擱我身上我非得瘋了不可,我忍不住說了句話:“也許你們把韓小姐壓得太過分了吧?!?nbsp;韓夫人也苦澀的笑笑:“我和我丈夫當時也是這樣想的,雖然阿籽從小聰慧懂事,喜歡安靜,但是她終歸是一個正處于年少韶華的妙齡年紀,被我們這樣過度保護,終歸會起反叛心理,于是我和我丈夫就商量好阿籽生日那天晚上由我?guī)鋈ネ?,那面鏡子,”她指了指梳妝臺上那面花紋繁復(fù)的古鏡:“那面鏡子,本來是我看上的,只是回來后,阿籽想要它,估計想要留作紀念,我就開玩笑的把這面鏡子當作她的生日禮物送給了她?!?/br> 我點點頭,示意我明白了,韓籽曰每天夜里子時就會起來梳妝,看來揭開這件事的因由只能在晚上了。 跟韓夫人打了招呼,我就回去葉夭夭的小別墅里,葉夭夭和阿蘿正在做一個風(fēng)箏,我到的時候,兩人為這個風(fēng)箏做成燕子模樣還是老鷹模樣爭論,兩個人都試圖說服對方,最后還是葉夭夭退了一步,無可奈何的笑著說:“拿你沒辦法,燕子就燕子吧,反正這風(fēng)箏也是做給你玩的。” 我倚在門上,看她們兩人坐在草地上陽光打在她們兩個身上,而她們兩個嘻嘻哈哈的打鬧著,讓我忍不住心里止不住的柔軟起來,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還是葉夭夭先注意到我,見我回來了連忙問了一句:“你回來了,我表姐怎么樣了?” 阿蘿丟下風(fēng)箏興奮的叫著:“程大哥!”跑過來扯著我往她們兩個剛剛坐著的地方走。 我順從的被阿蘿扯過去,一邊回答葉夭夭的話:“暫時還不知道原因,得等到晚上才知道?!?/br> 葉夭夭情緒有點低落:“我小時候跟我表姐關(guān)系最好了,我們兩個差不多大,我小時候喜歡跟著我們區(qū)里的那些男孩子瘋跑,每次去表姐家,表姐就會讓我將外面的那些事講給她聽?!?/br> 我拍拍葉夭夭的頭:“別想太多,你表姐不會有事的。” 葉夭夭將我的手笑著打下來:“你以為我是阿蘿那個小妮子,還摸我頭?!?/br> 阿蘿聽見葉夭夭調(diào)侃她,兩人又追追趕趕笑著打鬧去了。 我笑了笑就上去準備東西去了。 到了晚上,我?guī)е业哪切┘耶攣淼巾n家,韓家已經(jīng)有人候在大門門口了,見我來了,就直接將我?guī)У巾n籽曰的房間附近,此時已經(jīng)是半夜接近子時了,我將窗戶拉開一條縫,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韓籽曰突然慢慢的坐了起來,坐起來的過程她纖細的腰肢無端端扭出了妖媚蝕骨的媚態(tài)出來。 韓籽曰的樣貌與韓夫人有八分像,都是清純溫柔型,能讓人忽略韓籽曰那張清純端莊的臉只注意到她身上蝕骨的媚意,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韓籽曰眼睛還是閉著的,但是身體卻像是自己有意識一樣來到梳妝臺前,拿起了那面古鏡,開始描眉涂胭脂。 因為韓籽曰更喜歡穿旗袍,不怎么喜歡穿洋裝,所以今日她身上還是那身仆人剛給她擦洗換上的旗袍??墒窃谶@種詭異的氣氛下,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幽幽的安靜的坐在鏡子旁,大半夜的一個人拿著鏡子在化妝,這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鏡者乃為金水之精,內(nèi)明外暗,古鏡幽深,若有神明,故能辟鬼魅邪。老一輩的人常常說半夜不能照鏡子,那是因為鏡子乃陰陽只間的中介,人若半夜照鏡子,就能看見一些陰靈,陰鬼你若看不見它,人的身上陽氣重,它自然奈何不了人,可是若是人看見了鬼,驚嚇之下你身上的一半陽氣已經(jīng)飄散出去了,三魂丟了二魂,這就給了它們可乘之機。 我正搓著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那鏡前的韓籽曰突然回了頭,臉上抹了白粉,涂了大紅色的口脂,眉毛用黛筆細細勾畫,整張臉看上去極為艷麗。我從窗縫里猝不及防正對上她的臉,她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一張臉卻極為篤定的對著我這個方向,我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是無端端的我就是知道,她,看見我了。 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要不要先沖進去,但是我還沒搞清這妖物的底細。在我猶豫的這段時間,那韓籽曰卻又把頭給轉(zhuǎn)過去了,手里的鏡子轉(zhuǎn)過去的一瞬間,我看見黑色的鏡面里面有一顆沒有皮的頭顱!一雙眼睛死死的在盯著韓籽曰。 我驚得一把將窗縫給合上,滑在墻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鏡子是我們修道之人最常用的法器,因為鏡子能照鬼,而鬼最擅長的就是諸般變化。俗話說的好,神變七十二,人計三十六,鬼術(shù)唯三招:一日迷惑,二曰遮纏,三日恐嚇。迷者,畫皮變相,鬼化迷心。所以鏡子一照,妖物顯性,便能祭出法器將其收服。 關(guān)于鏡子克鬼就有一則故事,說是有一鬼,能化人身,對鏡畫皮,勾描眼鼻,引誘男身,偷其陽性之氣,暗度鬼修之道。道法之人,符咒化火,燒毀鬼容,鬼畫皮時,見本容貌驚恐,鏡中乃為無臉之魂。 而如今那個無皮的頭顱卻是清清楚楚的被我在鏡子里面看見,所以是它就寄存在那面古鏡里面,還是只是在屋子的哪個角落,碰巧被照進去而已?這兩種可能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什么好征兆,無皮之鬼,多有大冤,極難對付。而且那無皮的頭顱誰都不盯,只是盯著韓籽曰,這就是說它的怨氣是沖著韓籽曰來的,韓籽曰身上發(fā)生的種種怪事,多半就是它所為。 夜間人并不占優(yōu)勢,還是得等明天拿了拿古鏡仔細看看才行。 自幫衛(wèi)嬋拿到rou身之后,我們倆的誓約已經(jīng)算了了,身上借的衛(wèi)嬋一半的修為也已經(jīng)還回去了,那無皮怨鬼,我定是對付不了,看來還是得讓衛(wèi)嬋幫忙。 我回去那個客廳,韓明達和韓夫人此時都還焦急的坐在客廳的桌椅旁,我有點驚訝,畢竟現(xiàn)在差不多也有凌晨兩三點了,韓夫人雖然無事,但是韓明達卻是政界的要員,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那種,竟然也熬到現(xiàn)在還沒去休息。 看我出來了,韓家主和韓夫人都迎了過來,見我一頭冷汗的模樣,韓夫人最先忍不住急忙問我:“很棘手嗎?阿籽怎么樣?”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說:“現(xiàn)在基本確定應(yīng)該就是那面鏡子做的怪,但是具體的,還要等明天再看看才能知道?!?/br> 韓夫人一聽果然是那面古鏡害的自己女兒如今不人不鬼,眼里閃爍著愧疚后悔和怨恨的目光:“那人故意賣這惡毒的東西給我們母女,其心可誅!” 還是韓明達這個時候表現(xiàn)的更理性,他摟住韓夫人,無言安慰她。又轉(zhuǎn)向我:“想必這事不是一個簡單的攤主可以謀劃的,我若是將那面鏡子丟了,能不能救小女?” 我連忙說:“這面鏡子可不能丟了,丟了就真的沒救了?!?/br> 韓家主雖然目露失望之色,但是并沒有受到多大的打擊,想必也沒覺得能這么簡簡單單的解決這事。 他一張臉上繃得死死的,似乎對幕后之人恨極。過了一會兒,韓明達叫了一聲,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韓明達耳語了一番,隨后那人捧了一個紅布蓋著的漆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