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陰兵
我進去之后,看到一堆干葉,還有一些紅花綠藤,我認出來那艷紅色的花是黃泉特有的彼岸花,一朵一朵的,開的鮮活,一點都不像被從根上摘下來的模樣。 在那一堆狂七八糟的東西旁邊是一把彎刀,剛剛聽到的聲音就是它傳來的,在刀旁邊還有一堆切割好的亂藤,顯然朱光剛才就是在忙活這些事情。 朱光將門關好,看到我打量那堆東西,臉上倒沒有什么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給我介紹:“那堆干葉是彼岸花曬干的葉子,奚曦回來一直說她的窩睡的不舒服,我便找些葉子回來給她墊窩?!?/br> 聽到他這話,我對那些綠藤紅花的興趣也被勾上來了,笑著問他:“那這些呢?” “這些啊,是給裊裊的,她想要個秋千。藤用來編秋千的骨架,彼岸花用來裝飾。” 他語氣平淡,但是說這些的時候神情特滿足,他是真心覺得這兩個人是他的整個世界,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整天圍著奚曦和梅裊兩個人轉(zhuǎn)是胸無大志的表現(xiàn)。 我心里突然有點羨慕,有點想阿蘿和葉夭夭了。 朱光帶著我往里面走,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還別有洞天。 從剛剛那個院子進來竟然還是個庭院,只不過這里面種滿了彼岸花,如今花開,一片艷麗的紅,看起來甚是好看。 奚曦正伏在花堆里打盹,聽見我們走路的聲響,她懶洋洋的睜開一條縫,看到是我,一下子精神了。 我一看見奚曦這只陰貓,整個人就防備了起來,果然沒一會兒,她猛地彈射到我的懷里,我連忙抱住她。 奚曦抱住我的脖頸,親昵的蹭著我:“程墨!你是來看我的嗎?我在這里快要悶死了……” 我無奈的抱住她,朱光沉聲道:“快下來,這像什么樣子!” 奚曦一聽這話不僅沒有撒手,還爬到我的肩膀,兩只爪子抱住我的頭:“不放!每天把我拘在家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熟人來看我,休想讓我下來!” 奚曦聲音有些嬌蠻,看到她跟朱光頂嘴,我有些驚訝,幾日不見,這奚曦的膽子大了不少嘛! 朱光一見奚曦不肯下來,手一伸就想把她抓下來,奚曦卻是靈活的一閃,從我的左肩跳到了我的右肩,同時聲音尖利的朝里屋喊:“梅jiejie,救命??!我哥又要削我!梅jiejie!梅jiejie!”眼見朱光的手就要碰到她,奚曦的聲音愈發(fā)尖利,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若是這奚曦不是正站在我的肩膀上,我恐怕會覺得她啊,有生命危險了。 很快,梅裊的聲音響起來:“這是又怎么了?”聲音有些虛弱。 出來看到朱光兇神惡煞的要抓奚曦,而奚曦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剛剛那個囂張的模樣是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了。 梅裊無奈的說:“你跟奚曦又怎么了?她這幾天著實被你給悶壞了,能聽你話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呆這么長時間,我都有些驚訝,你也別太苛責她了?!?/br> 朱光聽了梅裊的話,險些憋出內(nèi)傷來。他總不能跟一個女人一樣告狀吧,奚曦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理直氣壯的賴在我身上不下來。 我忍不住笑了,這是拿了雞毛當令箭,狐貍扯虎皮,借的勢啊。 梅裊看到我,嘴角也揚起一抹笑:“還是來接任務的吧,進來吧?!?/br> 我剛想進去,突然想起了肩膀上的奚曦,于是停住了腳步。 奚曦在我肩膀上一直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試圖讓我?guī)黄疬M去,見我停了下來,知道自己這個法子不行了,干脆耍起賴來,兩只爪子拷住了我的脖子:“我不管,我也要去!” 我可不敢?guī)н@位姑奶奶,要是她聽了,保不齊就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到時候這位要是出了事,估計我可沒什么好果子吃。 她銬著我的脖子自以為我不可能掙脫她,朱光也不敢強行拽她,畢竟奚曦那嗓子吼的,跟我們謀財害命一樣。 我問她:“你當真不下來?” 奚曦還在我的肩膀上得意洋洋:“你不帶我我就不下來?!?/br> 我聽了這話,從懷里掏出一張陰符,迅速的貼到了奚曦身上,她并沒有防備,被我貼了個正著,頓時動彈不得。 她雙手拷在我的脖子上,我將她往上抬,她于是就保持著那副雙手環(huán)抱的姿勢被我抬了出去。 我看她眼里怒火沖天,忍不住逗她:“我問過你自己要不要下來的?!?/br> 奚曦說不了話,突然剛剛那副怒火中燒的模樣不見,變成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仿若梨花帶雨,想要我將陰符撕開。 我看著她這幅小可憐模樣,嘆了一口氣,將陰符撕了,幾乎是陰符撕去的一瞬間,她就兇性畢露,將自己的本來面目顯了出來,想要撲到我臉上撓上倆爪子泄憤。 可是她還是動彈不得,我終于忍不住,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這定身符是我做的升級版,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擅長蠱惑人心的妖精,符紙撕了也沒用,你還是動不了哈哈哈?!?/br> 奚曦這回是真的委屈的要哭了,朱光剛剛被奚曦氣了個倒仰,如今卻是又忍不住心疼起來:“程兄弟,這符還是給解了吧,我這meimei嬌生慣養(yǎng)的,這么一動不動的她估計會難受死的?!?/br> 我也無奈開口:“朱大哥,不是我不解,實在是這個符一旦貼上了,只能等它自己的效用過去,否則就要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下去。”看著朱光心疼的模樣,我安慰他:“朱大哥放心,對于奚曦這丫頭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這符的效用只有一刻鐘的時辰,不會有大事的?!?/br> 朱光聽見我的話,索性也放寬心,將僵硬保持一個姿勢的奚曦抱在懷里:“算了,你也該吃點苦頭,免得以后無法無天的,誰都管不住你?!?/br> 我進去房間,梅裊已經(jīng)坐在桌子邊給我沏了一杯茶,看到我進來,好笑的問我:“又在逗奚曦那個鬼丫頭?” 我端起那盞茶,也品了一口,這酆都的茶與人間的茶不同,雖然也口感甘醇,但是卻沒有人間的茶那種澀感。 我放下茶盞,開口:“奚曦那個丫頭,你若是不跟她斗智斗勇,還真奈何不了她,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這么縱著她?!?/br> 梅裊聽我這么說,臉上表情有些怔忪:“奚曦她……” 我等著她的下文,但是她并沒有繼續(xù)往后面說,似乎有些話被她咽了下去。最后也只是朦朦朧朧的說了一句:“其實算我和朱光兩個對不起她?!彼f這句話時眉眼低垂,愧疚之意溢于言表。 我也沒有問她這事,只是問起我來這里的正事。 梅裊也沒有多廢話,直接給了我一個卷宗:“這家換命的人叫尤苒,有一個女兒叫尤小可,尤苒的丈夫叫尤胡金,不久前出門經(jīng)商的時候撞上了陰兵押送孤魂野鬼回陰曹地府,,剛巧那時候有兩個孤魂跑了,正愁沒有東西交差呢,于是就打上了路上生人的主意,剛巧這尤胡金和另外的一個商人被捉來頂缸?!?/br> “這尤苒和尤胡金都姓尤……”我這開了個話頭,便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聽到我的話,梅裊開口:“對,他們兩人是表兄妹。” 我心里有了個底,忍不住跟梅裊開玩笑:“怎么又是地府工作人員出了漏子,上次是黑白無常的黑貓,這次又是陰兵擅自勾活人的魂充數(shù)?!?/br> 梅裊端起了她面前的那杯茶,慢悠悠的開口:“若不是他們這群陰司出了問題,又怎么會允許我抽取這些陰魂一半的陰力用來維持我的陰魂不散呢?”她一雙長長的狐貍眼故意波光瀲滟的看著我:“而你,又真以為那判官不知道你換命的勾當嗎?不過是他們理虧而已。” 我聽了梅裊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但是我還是注意到梅裊口中的判官:“這地府還有判官?我怎么從來沒有看到,判官不是手上持一本生死簿嗎?可是那生死簿一直沒人掌管,我還以為這地府并沒有判官這職位?!?/br> 梅裊看了我一眼,一臉我見識粗鄙的模樣:“判官自然是有的,你看到的那本在酆都城外的生死簿是陽簿,所以只能看活人的生辰壽命,看不到死人的。而判官手里拿的是陰簿,專管上上下下的陰司鬼怪。” 原來還有這個講究,我心里嘆服,既然我今日來這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索性就跟梅裊告辭。 出了門之后,我四處找司徒凌空,最后在奚曦的窩前面找到他,他正在給奚曦按摩xue位,神情專注,司徒凌空的模樣長得不錯,若是他認真的為你干起一件事,那勢必會讓你有一種你是他整個世界的奇妙觸感。 奚曦雖然僵著身子,但是還是被他的手法按摩的舒服的瞇起眼睛。 聽到我叫他,司徒凌空終于站起身來,奚曦感覺身上的溫度沒了,眼睛睜開,惱火至極的看著我,我哈哈笑了笑,跟司徒凌空說走了。 這一趟出來,用的時間很長,手上的紅繩已經(jīng)開始有灼燒感,得趕緊回去。 我們倆快步出去,眼見就要看到酆都城的城門,突然前面有一個熟悉的黑袍男人,我暗叫不好,心里盼著那人千萬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