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母孔雀
“臧明,”陽明道人在我的旁邊喊了我一聲,語氣平淡,沒有任何起伏,連名帶姓的喊我。 我被他一道劍氣給打的擊飛到了墻上,坐在地上一邊咳嗽一邊大力的喘氣,聽到他這么平淡的叫我,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寧愿他對我失望,生氣或者是怒罵也行,只是這種死心卻最讓我接受不了。 他坐在君君的旁邊,一雙黑瞳目光沉沉的看著我,里面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他說:“臧明,事情沒發(fā)生在你的身上,你說的真的輕松?!?/br> 我一時間被他一句話頂?shù)恼f不出話來,我想大聲的告訴他,我做的是對的,不應(yīng)該讓一個小女孩就這樣被禁錮在我們這里,可是我看著他一雙死水沉沉的眼睛,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那雙眼睛黑如漆墨,似乎,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才能說出這樣一句平淡的話。 我與他對視久了,愣在那里沒能說出任何話來。 他從君君的旁邊站起了身,走到我的身旁,蹲下身子平視我,一字一句的說:“阿臧,救你的時候我給你算過一卦,這個女孩是你的劫?!?/br> 我愣在原地,我的劫?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悲憫,穿著一身粗布麻衫,讓他看起來更像是掉落到九天的神邸。 他說完之后就站起來:“本來這次順道過來,就是想要確認(rèn)你的安全,如今見到你們兩個安然無恙,甚至君君還變成了這幅模樣,那我便就放心了,那個地僵不過是一個小玩意兒,如今你們已經(jīng)知道她的來龍去脈,想要解決她不過是時間的問題?!?/br> 我本來還不知道他說這么多是為了什么,可是聽到后來,我明白過來,他是想要向我們辭行了。 我喏喏的喊了一句:“師兄……” 雖然我在他沒來之前,我一直盼望著他能夠永遠(yuǎn)都不要過來,可是現(xiàn)在他主動向我辭行,倒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是因為被我氣到了,覺得對我失望,這才辭行,還是真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卻沒有多解釋,最后看了一眼君君,他就走出了這個房間,然后跟安天宇他們辭行。 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他們正常說話也沒有壓低聲音,我靠在門邊緩了口氣,聽到外面安天宇問他。 “陽明道長怎么這么急著走?是出了什么事情嗎?非得連夜趕路?” 陽明道人的聲音還是有些冷清,不過已經(jīng)沒了剛剛打我時的那股冰碴子味。 “這次過來本來就是順便而為,如今確認(rèn)我那師弟沒有事情,便得回一趟師門,師傅還在師門等我。” 安天宇聽他這么一說,便也不再說話了,只得向他還了一禮:“那道長連夜趕路,可得注意安全,安某就在這里不留你了?!?/br> 陽明道人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對安天宇開口:“勞煩安兄照顧一下我在里面的師弟,陽明感激不盡?!?/br> 我在房間里面聽到這里不覺的一頓,隨后心里百味雜全。能把臧明也就是我這具身體的原主打得吐血,雖然我是一個冒牌貨,但是在他心里我還是他的那位從小養(yǎng)大的師弟。 陽明道人對臧明是真的好,從小便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雖然這里面也有臧明從小懂事的原因,但是也能看出來楊明道人對臧明的容忍度。 可是如今他親手將我打的吐血,說明這次是真的把他惹怒了,可是他臨走之前卻還是拜托一位不相熟的陌生人代為照顧我,這份情誼實在是令我有些愧疚,心里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痛,不知道是這具身體原本的反應(yīng)還是我因為對這位師兄覺得太過對不起! 安天宇爽朗的笑道:“這是自然,如今我們幾個人是一伙的,自然對臧明道長也是要多有照拂。” 陽明道人只是輕嗯了一聲,就沒有說話。 我察覺到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發(fā)了,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后打開房門,沖著陽明道人的背影喊了一聲:“師兄。” 雖然我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將嘴角的血收拾干凈,但是衣服上還是有一些血點(diǎn),是我剛剛一口血噴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灑到衣服上面的。 而且我喊的那一句師兄的時候氣息不穩(wěn),明眼人大概都能看出來我們兩個在屋子里面發(fā)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聽到我叫他,陽明道人回過頭來,一張俊美的臉沒有任何的波動。 我站在原地,平息了一下氣息,然后開口:“師兄,我送你?!?/br> 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沒有拒絕也沒有開口說贊同的話轉(zhuǎn)身往外面走,我也連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我們兩個默默無語,雖然跟這位師兄只相處了一兩天的時間,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他的好感度卻非常的高,這位師兄對我確實是容忍度極高,耐性也極好,極為護(hù)短,雖然不知道他是因為臧明的原因還是什么,但是歸根究底,這位師兄還是相當(dāng)稱職的。 我們走了一段路程,突然走在前面的陽明道人停了下來。 “阿臧,你該知道師兄的本事,我最拿手的一是符咒,二就是這算命的本事?!?/br> 臧明的記憶已經(jīng)被我完全想起來了,在他的記憶里,他這位師兄一直是他年少時崇拜的對象,陽明道人說他只有兩個本事:符咒和算命,其實也是過于自謙,他那個算命可不是一般路攤上的那些算命先生的算命,他這位師兄可是算的天命,而且算出來的命少有出錯的時候。 年少的時候,臧明常常跟在他這位師兄的背后,要他師兄給他算一件事情將來的發(fā)展,那時候年輕,不知道提前預(yù)知未來需要付出的代價,而那時候,陽明道人也寵著他,對他有求必應(yīng),他想要算什么陽明道人便給他算什么,直到后來他師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聲呵斥他,他這才罷休。 他竟然開口了,便不會只是想跟我回憶童年,想必是有后話想說。 “你還記得你七歲的時候救得那只孔雀嘛?” 聽他這么一說,我在臧明的記憶里面翻了翻,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發(fā)展。 那個時候臧明已經(jīng)七歲了,在他六歲的時候,他的師傅看不過去告訴他,他的師兄每算一次命,便要耗費(fèi)相應(yīng)代價的壽命,讓他沒事不要纏著他師兄到處給他算命。臧明之前不知道這個事情,陽明道人也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他算命需要付出壽命的代價,因此聽了他師傅的話之后,他此后便再也沒有要他師兄算過命,只有一次例外,就是那次孔雀的事情。 臧明喜歡一切好看的事物,所以在山上發(fā)現(xiàn)那只孔雀的時候,他驚喜得不行。 那是一只母孔雀正在孵蛋,臧明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正渾身戒備的看著一個方向,而那個方向盤著的是一條大蛇,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對她的蛋垂涎已久。 臧明喜歡那只孔雀,但他們這一個門派,崇尚的是自然順應(yīng)事態(tài)的發(fā)展,蛇在捕食是自然法則規(guī)定的事情,哪怕再喜歡那只孔雀,他們也不能輕易的出手干預(yù)。 那條大蛇雖然兇神惡煞,但是那只母孔雀卻也不是吃素的,雖然被禁錮在蛋的上面,但是卻絲毫沒有給大蛇可趁之際。 但是連日以來被困在孔雀蛋的上面不吃不喝,那只母孔雀雖然再勇猛也是窮弩之末。 臧明每日去看都揪心的很,于是便忍不住求自家這位師兄給那個母孔雀算一卦。 陽明道人雖然無奈,但是還是不忍心讓自己這位師弟失望,就給那只孔雀算了一卦,卦象,大兇。 陽明道人在自己的卦象里面看到那只母孔雀,最后終于孵出了自己的蛋,可是就在她心情輕松下來的同時,忍不住出去找了食物以供自己生存,臨走之前,她留了個心眼,將自己的窩移了個地方。可是等她填飽肚子回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剛孵出來的一窩小孔雀竟然都進(jìn)了那條大蛇的肚子里面,于是她極度悲憤之下和那條大蛇大戰(zhàn)三百回合,將那條大蛇給啄的開膛破肚,然后就離開了這個山頭。 陽明道人這件事情告訴臧明之后,臧明完全接受不了,盡管陽明道人再三告誡他天命不可改,改了之后會付出大代價的,可是已經(jīng)知道事情后來的發(fā)展,臧明不顧陽明道人的反對,在那只母孔雀出去覓食的時候,守在那窩小孔雀的旁邊,手里拿了一根棍子,準(zhǔn)備保護(hù)那窩小孔雀。 我想起了那件事情,便對陽明道人點(diǎn)點(diǎn)頭:“自然記得?!?/br> 陽明道人臉色平靜:“那你應(yīng)該還記得那只母孔雀的后來的發(fā)展?!?/br> 我聽到他的話,想起那只母孔雀的結(jié)局,臉色有些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