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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32 身體漸漸康復(fù)地差不多已經(jīng)過了半年。在那之后,祁一安搬回了她們的小房子住?;杳詴r的噩夢醒來之后,她有打電話給秦若水,可她一直沒有接。祁一安想秦若水大概需要許多時間處理林研死后的家族變故,從前一段時間不聯(lián)系的事也不是沒有過,因此沒有太多深究。 可房子里再也沒有她來過的痕跡。一個月,兩個月,叁個月,半年。祁一安一直回避去想那個可怕的夢,即便它每日每夜,歷歷在目。在與秦若水失聯(lián)的這段日子里,那個夢的陰影一直影影綽綽徘徊在腦海里。可那只是夢吧? 祁一安問過鄒易北,可鄒易北只是安慰她說夢都是相反的,讓她別再去想。 不能直接去找秦家人,因為她與林研死于的那場爆炸脫不了干系。于是她一直找,一直找。滿世界地找,去她們曾經(jīng)去過的、住過的地方。越是一無所獲,越是發(fā)瘋似的找。 一遍遍回憶那天的場景,回憶她們說過的話。她槍殺了林研,帶著秦若水出逃,爆炸的那一刻將她推了出去…重傷昏迷做了很久很久的夢,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秦若水死在爆炸里了嗎?還是死在那個夢里了?或者是因為她當(dāng)面殺了林研,秦若水心中有芥蒂,再也不愿意見她了嗎? 當(dāng)她一遍又一遍把自己的猜想告訴鄒易北的時候,鄒易北一句話讓她渾身發(fā)冷。 “祁一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是啊,她已經(jīng)找了快一年了。杳無音訊。像祥林嫂一樣日日夜夜尋覓訴說,卻渾然不覺。 “” “…”鄒易北自覺態(tài)度不太對,對祁一安來說可能是一種刺激,于是放輕了語氣,“安安” “”祁一安趴在桌上,一陣漫長的沉默。 過了許久,她問,“她死了嗎?” 鄒易北悲哀地望著那雙滿是絕望和淚水的眼睛,默不作聲。 “她死了,對嗎”祁一安趴在臂彎里,聲音已然哽咽。 “那個夢是現(xiàn)實發(fā)生的事…對嗎?”祁一安淚抬頭注視鄒易北,淚流滿面。 鄒易北受不住這樣拷問目光,低頭沉默。 “啊…”祁一安痛苦地捂住頭,嘶啞地質(zhì)問,“你們早就都知道了吧…為什么要騙我…” “為什么啊…這一年里…為什么啊,明知道我找她找得這樣痛苦…為什么?。 ?/br> 她按著鄒易北,呼吸急促,淚滴地到處都是?!澳阏f話啊!鄒易北,你他媽說話啊!” “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時候,現(xiàn)在人在哪里” 鄒易北紅著眼眶,用力抱住她,使她安定下來,“安安冷靜一點…先冷靜一點…” 祁一安在她懷里嚎啕大哭,口齒不清地重復(fù)著什么。 “可是我好想她…” “…我好想她…” 從療養(yǎng)院回到家里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 秦若水覺得自己很奇怪,她的一些行為完全不可理喻。比如,打開冰箱會發(fā)現(xiàn)很多牛奶,那是她之前在叫超市送貨上門外賣時點的,而她不太喜歡牛奶,除了有時喝咖啡時會加一點點,完全用不著這么多,秦星闌說也不是她點的。 再比如,有時想起了什么事,她會莫名其妙和家里的人工智能說:“sera,打電話給小朋友” “對不起,無法在您的通訊錄里找到:小 朋 友?!?/br> 這時她又覺得奇怪,一方面想不通怎么會沒有小朋友呢,一方面又記不起小朋友是個誰,接著連想要說什么事都忘了。 諸如此類的怪事一大堆,一度懷疑自己是老年癡呆了,可去醫(yī)院復(fù)查體檢的時候總也檢查不出腦子有什么毛病。其他的毛病倒是有一大堆, 比如她下肢癱瘓了。 雖然人是好不容易醒過來了,下半輩子大概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并發(fā)癥又是不少,活著這件事變得很勉強。 秦星闌方才剛教會她如何使用新型號的電子設(shè)備,全息投影上的時間是2028年12月5日15:13 什么鬼。 幾個月前在醫(yī)院醒來的時候,秦若水恍惚覺得那種場景就和此前的一些夢差不多,無聊,無力。夢里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只能微微睜眼看著白色板格拼接的天花板,無聊的白色電燈。偶爾能夠轉(zhuǎn)個眼珠看看周圍綠色的簾。周身的儀器重復(fù)單調(diào)地叫囂,時間無比漫長,身體沒有知覺,漫無邊際的空白時間對精神是一種折磨。但是這次,這個夢好長好長,怎么就是醒不過來。 她想不起來自己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回趟在這里。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影走到她床邊。她的眼珠跟著那人的移動,費了好久才聚焦。 好像是一位看著大約十六七歲的女孩,安靜得坐在床邊剝水果,是荔枝的香味。女孩完一碗荔枝后,抬頭發(fā)現(xiàn)秦若水在看她,就洗手幫她翻了個身,動作嫻熟干練得完全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好在這樣一來秦若水就不需要總斜著眼睛望她了。 一個人躺了這么久,無聊得要死,終于有個人來陪她還能解解悶,秦若水覺得心情好了些。她看著女孩耐心地把剝好的荔枝去核,倒到料理機里打成泥。女孩的面目有些眼熟,但秦若水腦海里搜羅了好一會兒,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誒…好好的荔枝干嘛打成糊糊啊,什么奇怪的口味。她試圖張嘴,卻說不出話。 “小姑姑再等一會就好了。”女孩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手很溫暖。 秦若水說不出話,手也無法動彈,甚至連眼睛的動作都極為有限,可在聽到這句話的一剎,她的心里除了片刻的茫然,還有隨后一場風(fēng)雪交加的冷雨席卷而來。 秦星闌。她什么時候這么大了。 如果是她,那么自己到底躺在這里多久了。 女孩用一個似乎是奶瓶的容器裝好糊狀荔枝,湊近小心地放到秦若水嘴里一點點擠進來。味蕾像是慢慢蘇醒過來,可以嘗到甘甜清香的汁水順著舌頭自動流到喉嚨,喉嚨本能地吞咽。原來是給她準備的…好狼狽。 秦若水近距離觀察女孩的面容…眼睛像她…像秦曄…像徐舟… 她的心和呼吸都亂了套。怎么就是發(fā)不出聲音,動不了。 秦星闌看見秦若水突然眼睛睜大了一些,呼吸變得不規(guī)律,以為是噎著了,趕緊停止喂食,做應(yīng)急處理。她像是自言自語地對秦若水說,“小姑姑別著急,沒事的,慢慢來?!?/br> 過了一會確認沒事之后,她俯下身來,默不作聲地抱住秦若水。秦若水感受到身體上有一點微小壓抑的起伏。她…在哭嗎…想抬起手來安撫她,卻無奈動不了。秦若水轉(zhuǎn)動眼珠望向天花板,眼睛有點酸澀。 過了良久,秦星闌直起身體,低著頭抹了抹眼角。再抬頭時,視線頓了頓,猛然又模糊了。因為她看見病榻上的瘦削女人的眼睛濕漉漉的,眼里的神采像是被水滋潤了,正在慢慢復(fù)蘇。順著眼角的細紋,流下一滴清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