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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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天國的帝都——明闕城北面, 一重重的宮室像山巒般綿延不盡, 一派磅礴氣勢。其中最恢弘的一座宮室——乾坤殿內(nèi)鑼鼓喧天, 歌舞不絕, 當(dāng)朝皇帝蕭永業(yè)正在會見西疆各國來朝拜的使臣。 幾千里外密輪山上風(fēng)雪肆虐, 而勝天國大部分疆土酷熱難當(dāng), 乾坤殿卻涼爽宜人, 只因為大殿下方的地窖內(nèi)無數(shù)宮人將剛?cè)诨说谋粩啾萌氪蟮畹乃谋诤偷铐?,這才有了乾坤殿的歡聲笑語。 蕭永業(yè)從先皇手中接下這大好河山,內(nèi), 國泰民安,外,萬國朝拜, 使得他原本就浮躁的性格越加張揚(yáng)起來。此時他已喝得酩酊大醉, 甩開想要扶住他的內(nèi)監(jiān),大步?jīng)_入了正在表演天魔舞的眾女子間, 放聲道:“諸位使節(jié), 來來來, 不必拘束, 與朕共享這些人間絕色吧, 哈哈哈!”說著, 高大健碩的身軀就往一名舞女身上壓去。 舞女們應(yīng)當(dāng)是見慣了蕭永業(yè)這樣,不慌不忙地變換了陣型,被蕭永業(yè)捉住的女子則在面紗下妖嬈地一笑, 就扭著水蛇腰靠在了蕭永業(yè)身前。 笙鼓聲更加震耳欲聾起來, 蕭永業(yè)與舞女相擁著,放聲高歌,舞女們的笑聲夾雜其間,在崇拜摩羅教、不近酒色的西疆使臣眼中簡直是群魔亂舞的恐怖景象?!斑诉恕钡墓穆暻迷谒麄兊男纳?,讓他們不由臉紅心跳起來。 “來來來,若是看得起我勝天國,就來與朕共舞!”蕭永業(yè)大笑著對眾人說道,接著就用嘴叼起懷中舞女嘴里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眾使臣尷尬不已,按照中原勝天國的律法,君臣共舞,有失禮儀,然而若不遵從,又是對皇帝的大不敬…… 眾人為難,面面相覷,一時間汗出如漿,清涼的乾坤殿仿佛比家鄉(xiāng)的大漠還要炎熱百倍。 “急報——”一個聲音從天而降,使臣們看見一個銀甲士兵騎著世上罕見的天馬落在了殿外,那士兵跳下天馬,大步上了正殿,大概是情報緊急,沒有侍衛(wèi)攔他。 正在作樂的蕭永業(yè)見了,忙推開舞女,揮手遣散眾女子,喧騰的鼓樂聲也停了下來,讓眾使臣更加如坐針氈。 那士兵無視各國使節(jié),來到大殿正中央,“嗵”地跪在地上,低頭道:“稟報圣上,西南大事——敗了!” “什么?!”蕭永業(yè)怒吼一聲,所有宮女侍衛(wèi),甚至連各國使節(jié)的心都震了一震。 “沒用的東西!”他不顧大國皇帝的威嚴(yán),當(dāng)著使臣的面一腳踹在了那士兵胸前,怒道,“拖下去,斬!所有歸來的將士,一個不留!” 震撼人心的怒吼聲還在殿內(nèi)回蕩,有侍衛(wèi)上前要將那士兵拖下去,然而還沒拉起那士兵,幾人就被強(qiáng)勁的力量壓得踉蹌一步。 “狗皇帝,去死吧!”隨著一聲怒喝,數(shù)十個人影沖了進(jìn)來,劍氣四散飛射,頓時傷了不少人。 宮女們尖叫著跑了個干凈,使臣們用各自的語言高呼著,有的躲在了案幾后,有的隨著人流往殿外跑去。 隨著闖入者越來越近,蕭永業(yè)酒醒了大半,見是一群修煉之人闖了進(jìn)來,反手抽出身后侍衛(wèi)的劍,怒道:“你們這些三教九流,好大的狗膽,竟敢擅闖皇宮行刺朕!來人,都給朕拿下!” 為首的人正是摩倻,他想起在流花林無情射殺眾人的大軍,想起這一路走來打聽到的皇帝的所作所為,修煉之人與統(tǒng)治者原本互不相犯、了解甚少,到如今他才明白這個最高統(tǒng)治者的殘酷。而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個葬送了那么多生命的皇帝,竟是如此年輕,他一度以為只有日暮西山的人才會瘋狂地向往永生! 不過也對,誰都懼怕死亡,這個手握整個勝天帝國的年輕帝王更是害怕失去這一切! 那么死在他的命令之下的弟子們,又何嘗不想活下去?! 想到這里,摩倻振臂一呼,帶領(lǐng)弟子們徑直沖向蕭永業(yè)。 “來人!”蕭永業(yè)被無極派兇悍的氣勢驚到,在侍衛(wèi)的護(hù)衛(wèi)下一邊后退一邊倉皇四顧,殿內(nèi)不相干的人已經(jīng)跑光了,而己方人數(shù)明顯少于對方,對方劍光落下處,就有侍衛(wèi)死去。幾乎所有的劍光都向自己飛來,一個又一個的侍衛(wèi)擋在自己身前,無聲地倒下。蕭永業(yè)慌不擇路,只能后退,此時恨不得自己身邊有成千上萬個侍衛(wèi)供那群瘋子屠殺,那樣才能撐到御殿軍趕來! “狗皇帝,敢做就要敢當(dāng)!是你下的令屠殺我們,你就大膽地站出來讓老子一刀劈了你!別躲在別人背后像個娘兒們!”摩倻刺死了上前來的一個侍衛(wèi),一掌拍在對方臉上將他推開,繼續(xù)往前沖去。 “不過你要是脫下褲子讓我們……哈哈,我們就當(dāng)你是娘兒們,饒了你這條狗命!”幾個游俠殺紅了眼,開始拿蕭永業(yè)取樂起來。 蕭永業(yè)氣得牙癢癢。 這時一道劍光飛來,削去了面前侍衛(wèi)的頭顱,直射自己頸項,他大驚,后仰著摔倒在地,才躲過了這一擊,然而他看見為首的那中年人已經(jīng)來到了自己面前!侍衛(wèi)們已經(jīng)一個不剩了! 他用胳膊在身后撐住了,慌忙想要后退,卻被摩倻踩住了腳,九五之尊的他痛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勝天國,該亡了!”摩倻臉上帶著陰沉的笑,將劍緩緩地搭在了蕭永業(yè)的胸口。 踏!踏!踏! 整齊倉促的聲音傳來,持弩的大軍趕到,轉(zhuǎn)眼間將乾坤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掌門!”無極派弟子們見大軍齊刷刷地用弩/箭對準(zhǔn)了他們,忙出聲提醒摩倻。 摩倻抬頭,見不止是宮殿外,連大殿內(nèi)的藻井、斗拱上都懸掛著許多士兵,他知道這些士兵的弩/箭會有多準(zhǔn),該射自己的左眼就絕不會傷到右眼,更不會誤傷到這個狗皇帝! 想到這里,他不由全身一寒。 無極派弟子和游俠們已經(jīng)聚集在了他的身邊,默默撐起了結(jié)界。 摩倻心知眾人已然落入虎口,然而料定投降也是死路一條,便將劍刺了下去。 蕭永業(yè)的臉色頓時慘白,吼道:“你會死無全尸的!” “有你這個掌握全天下的狗皇帝給我這孤家寡人陪葬,我不虧!” 蕭永業(yè)一咬牙,心知對方不會手下留情,便將撐在地上的右手微微抬了起來——那就同時動手吧!他們會被射成rou泥,而自己就算重傷將死,還能召御醫(yī)進(jìn)行救治! 他陰鷙地一笑,右手重重地敲在了地板上。 殿內(nèi)殿外,無數(shù)弩/箭一齊發(fā)射! 而胸口的劍果真刺了進(jìn)來! 朕,不想死! 他在心里怒吼著,眼前掠過一片黑暗,胸口一痛,那柄劍“錚”地斷裂,而箭雨也沒有落在那些刺客身上! 蕭永業(yè)舒了一口氣,接著就被人提了起來,他看見一個黑袍人站在自己身邊,一把長劍帶著閃電一般的光芒為他斬斷了刺客的武器,而大殿內(nèi)盡是斷裂的箭支。 “即刻派兵東去,我會給你……征服三界的力量!”黑袍人冷冷地笑著,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面對冷烈,蕭永業(yè)的張揚(yáng)已收斂不見,心中只有服從。 “冷烈!”摩倻認(rèn)出了那就是東方涵曾經(jīng)的階下囚,這一路北上他還聽說了萬神山莊被冷烈所滅,頓時不寒而栗起來。他倒退一步,扔了斷劍,搶過身邊一名弟子的劍,作出了防御姿勢,以防蕭永業(yè)再次下令射殺自己,然而他看見蕭永業(yè)表情呆滯地對著大軍揮揮手,所有士兵便垂下了弩。 冷烈又向著摩倻等人看過來,摩倻忽地想起了求而不得的長生咒,想起了自己一統(tǒng)修煉界的心愿,便看著冷烈身上飛散的黑氣,不肯移開眼睛。 “心魔!”一聲怒吼震醒了摩倻,他看見了最讓他頭痛的人踢翻了幾個士兵、手泛金光往冷烈沖來。 “威赫!”摩倻忙退開一步,接著看見慈懷緊隨威赫而來。 慈懷身形瘦弱,步伐并不急,卻在轉(zhuǎn)瞬間追上了魁梧的威赫,兩人一弱一壯,一慈眉一怒目,然而都帶著震懾人心的氣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沖入了大殿。 原來威赫為了給無極派傳鎮(zhèn)魔印,一路跟著他們來到了帝都,正好遇見了同樣在奔波的慈懷,兩人便想進(jìn)宮阻止摩倻闖禍,再說服皇帝下令舉國御魔。 沒想到兩人還是晚來了一步,甚至連蕭永業(yè)都落入了心魔手中! 冷烈知道自己奈何不得神武門人,便用左手拎住蕭永業(yè),忽地往殿外沖去! 慈懷、威赫忙運(yùn)起靈力,摩倻也回過神來要去阻攔,冷烈卻揮起雷鳴劍,驚雷落下,十余個無極派弟子被擊斃。 “冷烈你這個王八!”威赫忽然大罵一聲,想要引來冷烈的注意,卻不料冷烈舉起雷鳴劍往前方猛地一劈,將突然出現(xiàn)的羅浮山眾人打傷了。 “明迦掌門?!贝葢岩惑@,當(dāng)先上前扶住了重傷落下的明迦,身后弟子們紛紛將其余人接住了。 眨眼間所有士兵跟著冷烈和蕭永業(yè)撤走了,整座宮殿像是暴斃的人一般,頓時灰暗了下去。 “心魔……要去歸墟?!泵麇葟?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吐出血來,費(fèi)力地說道,“他要去救……被推入歸墟的魔族部眾……趕緊……去阻攔……” “阻攔?!就憑我們?又要對付心魔,又要對付那狗皇帝的大軍?”威赫急得大聲說道。 明連一手按住流血的肩頭,說道:“還要抵抗歸墟的力量……上次我們與姬尊者同行,勉強(qiáng)能扛得住……” “我們盡快召集人手,下歸墟海阻攔心魔。下海后歸墟對我方和心魔都會有影響,這些可以不計較。但若是我們失敗了,魔族便會入侵大陸……”慈懷徐徐說道。 “那便……召集更多人手守在岸上……一旦歸墟海有異動,岸上的人立即行動……以逸待勞,獲勝的把握會大些……”明迦說道。 摩倻忽然加入了眾人的討論,說道:“我去找能號令皇帝大軍的辦法,將勝天國的軍力集合起來,開往歸墟海!” “呵!狐假虎威啊!”威赫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摩倻知道威赫在揶揄自己,更牽扯了之前無極派跟隨東方涵抓捕狐妖一事,心中惱火不已,卻不便發(fā)作,以免被更多的人明白自己的意圖。 然而眾人并沒有將心思放在他身上。 慈懷點(diǎn)頭道:“那就有勞摩倻掌門了。我們即刻出發(fā),去召集其余門派,共赴歸墟海?!?/br> 明迦強(qiáng)撐著立直了身子,沉聲道:“羅浮山便去試著說動妖皇前去歸墟援助?!?/br> 商量已定,眾人兵分三路,往各自的目標(biāo)奔赴而去。 明迦立即吐出一口血,明遠(yuǎn)、明連等人方才為了阻攔心魔,也都受了重傷,傷勢輕些的弟子紛紛勸幾人養(yǎng)傷要緊,說服妖皇的事由他們?nèi)プ觯瑤兹酥皇菗u頭拒絕,便再次往北方妖皇谷趕去了。 * “云河哥哥,你終于來了……來啊,跟上我……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么?”白菀弱小的身影在前方忽遠(yuǎn)忽近,云河看得并不真切。 “小菀,我來了……抱歉讓你們等了那么久……”云河在心里這樣說著,卻發(fā)不出聲音。 “云河哥哥,快來救救我們啊……”白菀忽然快步往前走去。 “小菀!小菀!”他看著消失的背影,無聲地喊著,心中焦急無比,眼前只有黑暗,他看不見通往冥界的路。 “狐王云河?!”忽然,云河聽見了一個陌生而陰森的聲音。 那是……冥界的冥使? 自己真的來到冥界了? 焦急之中,云河有些欣喜,他能感覺到黑暗中有幾雙手向自己伸了過來。 “都住手!”一個少女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云河的死期還沒到!生死簿上寫得明明白白!” 云河聞言,心忽地涼了,不等冥使回話,他就說道:“我已經(jīng)來到了冥界,怎么可能還沒到死期?” 黑暗似乎被灰色光芒微微點(diǎn)亮,他看見了一個眼蒙灰色綢緞的少女正在將蒼白的臉靠過來。 “狐王云河,你的死期還沒到,你能來到這里,純粹是因為你求死心切。冥使不知道你的死期未至,我還能弄錯?你的生死,我看了不下數(shù)十遍……你……先回去吧……”少女嚴(yán)肅地低聲說道。 “呵呵……”云河怒極反笑,“我已經(jīng)到了這里,哪有就這樣離開的道理?!你們既然關(guān)押著我族人的魂魄不讓他們轉(zhuǎn)世,我今天非要與他們一同進(jìn)入輪回不可!”說著,他猛地掙脫了猶豫著不肯放開他手腕的冥使。 “你、真是不可理喻!”少女急得有些跳腳,翻開生死簿往云河面前一推,“銀狐族沒有被滅族!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死于非命,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世了!其他人、都還在世!” 黑色的簿冊上,銀色奇異的字符緩緩浮現(xiàn)出來,逐漸轉(zhuǎn)化成云河能讀懂的文字。 他找到了族人們的名字,果真只有少數(shù)幾個族人的名字下記載著轉(zhuǎn)世的時間,而大部分的族人名字下方只有長短不一的豎線,豎線盡頭寫著將來的日期。 少女怕被云河窺探到銀狐族人的死期,忙收了簿冊,說道:“這些豎線代表他們的生命還在延續(xù),你快回去找他們問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鄙倥恼Z氣從慍怒轉(zhuǎn)成了憐憫,眼神也柔和了起來。 云河一時怔住了,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靂一般,又有些欣喜若狂—— 他們明明是在自己眼前被屠殺的! 小菀明明說她在冥界等著自己! 可是他們卻沒有死? 他們沒有死! ** “云河!你的族人沒有死!”赤焱幾乎要瘋狂了,不斷地大喊著。 “云河!你醒過來??!”鐵寧玉抱著云河,手忙腳亂地撕下衣服堵住他胸口的傷,泣不成聲,她想起了與云河相遇、相處的許多往事。 光華門上,在自己瀕死的邊緣,他像是一束光芒從天而降,落在她充滿仇恨的生命里,照亮了她原本會一直黑暗下去的未來。 而當(dāng)所有人都在為了自己的恩怨而想要“得”的時候,他卻為了族人只想著“舍”——舍棄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永恒的生命。 他仿佛從來不知道懼怕,哪怕自己追求的是死亡,也依然像一個單純的孩子,為了某一個目的而執(zhí)著地前行。 而當(dāng)云河終于解開了永生的束縛,照亮鐵寧玉生命的光芒消失,她才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生命,自己已經(jīng)跟著云河“死去”了。 可是,自己真的會死去嗎? 當(dāng)所眷戀的人永遠(yuǎn)地離去了,自己卻獨(dú)活于世,她終于體會到云河那急切求死的心,和那份錐心的煎熬。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沒有在渡世神王出手前阻止云河!一念之差竟造成了自己永生的遺憾! 為什么,自己會聽信魑魅的話,接受了那不死的咒語! 否則此刻自己還能與云河共赴黃泉,哪怕他心里掛念的只有他的族人!哪怕自己能再看他一眼,此生無憾! “云河,快回來啊……”鐵寧玉淚如雨下,她把乾坤玉貼在云河掌心,試著用靈力去挽留他的生命。此刻她的內(nèi)心一片空白,只希望能捕捉到云河任何細(xì)小的動作。 魑魅站在遠(yuǎn)處,臉上陰晴不定,她忽然往赤焱沖了過來! “師父!”青眉驚呼一聲,此時她腦海中閃過幾個念頭,頓時明白了是魑魅策劃了這一切,卻來不及說出口,更來不及起身阻止魑魅殺赤焱滅口! 鐵寧玉心碎欲絕,沒有看見往這邊沖來的魑魅。 而紫藤和花潮幾乎要在嚴(yán)寒中昏睡過去,呆呆地看著面前所有人。 “赤焱,小心!”青眉大喊一聲,眼看魑魅身后光芒涌動、就要有妖獸躍出來,她低下頭不忍再看。 唰—— 無數(shù)藤蔓忽然織成了一道高墻,生生阻攔住了幾只兇猛的妖獸,花神與魑魅四目相對。 “傾歡,你要干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有些想不明白!”花神面色陰沉,沒有了平時的慵懶散漫,低頭沉聲問道。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摈西日诡佉恍?,讓花神的神魂有一剎那的迷失,她一個轉(zhuǎn)身繞過了花神的阻攔,繼續(xù)向赤焱沖去。 轟! 赤焱忽然起身,火焰在他面前落下,彎刀轉(zhuǎn)眼就架到了魑魅的頸上。 “是你要害云河的性命?!為什么?!”赤焱怒道。 魑魅并不答話,還想出手殺赤焱,卻忽然皺皺眉,轉(zhuǎn)身離開了眾人落腳的這片高臺。 “傾歡!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花神一邊大喊著去追魑魅,一邊用靈力激醒了紫藤和花潮,兩人仍是迷迷糊糊?;ㄉ癫铧c(diǎn)抓到了魑魅的衣袍,魑魅卻縱身躍下高臺、坐上一只妖獸飛向了遠(yuǎn)方。 “該死!”花神下意識地咒罵一句,又發(fā)現(xiàn)不該這樣罵魑魅,就惱火地轉(zhuǎn)身,并不打算去追她。 赤焱恨恨地一握拳,轉(zhuǎn)身去看云河的情況。 云河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讓赤焱如五雷轟頂一般。 “啊——”他單膝跪在云河身邊,仰天大吼一聲,全身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云河!”鐵寧玉察覺到靈力注入云河身體后便是石沉大海,她不禁全身一涼,腦袋空白,但還是撕心裂肺地大喊了出來,“神王,求您現(xiàn)身,把長生咒還給云河!求您救救他!” 天地間似乎響起了一聲輕笑,接著傳來了渡世神王飄渺的聲音:“死生大事,豈可兒戲?!?/br> “神王!求您了!轉(zhuǎn)移長生咒對您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卻是云河的命??!”鐵寧玉望著天空,深深地低下了頭。淚眼朦朧中,她看見云河的眼皮似乎顫了顫,自己的心也跟著猛地一顫,她忙對赤焱說道:“云河還活著!你的火不要停!” 赤焱和青眉喜出望外。 赤焱忙調(diào)整了自己的火勢,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云河,云河一定能醒過來的信念像烈火一樣熊熊燃燒著他的心。 青眉強(qiáng)撐著站了起來,也來到云河身邊跪下來,柔聲說道:“云河,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青眉忽然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鐵寧玉。 鐵寧玉會意,低聲說道:“云河,你看,白菀來了……”說著,她的心陣陣地痛了起來,她不禁閉上眼,在云河的額頭落下了一個輕吻。 赤焱看得目瞪口呆,卻沒有說什么,強(qiáng)忍住了對凡人的敵意。 花神幾乎要?dú)獾锰饋?,沖過來想要把鐵寧玉拉離云河,卻在一瞬間改變了主意,他說道:“我來給他止血,這里太冷,我們要馬上下山醫(yī)治他!”說著,在鐵寧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將手覆蓋在了云河胸前的傷口旁。 “謝謝你,花神?!辫F寧玉無精打采地道了謝,方才情緒的大起大落讓她的身心都疲憊至極,所以沒有多余的精力與云河以外的任何人交流。 花神心中五味雜陳,便兀自低頭苦笑一聲。很快,血止住了,花神暗暗舒了一口氣,接著皺眉道:“要把匕首拔出來,盡快愈合他心臟的傷口?!?/br> “你有幾成把握?”赤焱問道。 “我盡力而為,我會先把他麻痹,讓他的血液流得慢一些,這樣不管他是復(fù)生還是死去,都不會太突然?!?/br> 赤焱忍不住想要揪住花神的衣服,然后強(qiáng)迫他發(fā)誓一定能救回云河,但他抑制住了沖/動,只是默默為花神讓出了更多的位子,點(diǎn)頭道:“那就多謝了?!?/br> 鐵寧玉用殷切的眼神看著花神。 花神又暗自苦笑一聲,一根花枝伸了過來,不斷滲出汁液滴在云河的傷口上,云河很快就面如死灰。 “他怎么了?!”赤焱的心一緊,高聲問道。 鐵寧玉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心中無數(shù)念頭翻滾而過。她知道云河與花神之間似乎有矛盾,此時自己卻將云河的性命交在了花神手中…… “噓——”花神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赤焱不要干擾他,接著便用左手按住云河的胸口,右手握住了匕首。 鐵寧玉的呼吸窒住了,心似乎也停止了跳動,全身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著。 “云河,我們在等你啊……”她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唰! rou身和利器短暫而劇烈的摩擦過后,云河忽地睜開了眼睛,隨著他胸口的鮮血汩汩流出,他的眼神中也有許多東西在流轉(zhuǎn)。 “云河!”鐵寧玉熱淚盈眶,驚呼一聲,用雙手輕輕抱住了他的肩。 赤焱和青眉陰翳的臉上終于露出了驚喜的微笑,兩人精神一振,齊齊對著他拜伏下去。 花神卻暗暗搖了搖頭,遲鈍蠢笨如他,都看出了云河眼中的絕望,以及發(fā)現(xiàn)被人欺騙后才有的憤怒。他知道,云河的心已經(jīng)死去了。 鐵寧玉再次投來了殷切期盼的目光,花神忙回過神來,將手覆在了傷口上,靈力渡了過去,將云河的心臟緩緩合攏。 “我們立即下山,他需要好好醫(yī)治。”花神起身說著,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離去了,推了推又昏昏欲睡的紫藤和花潮兩人。 * 云河迷失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見,聽不見,也沒有任何感覺,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冷是熱,身體是重是輕,更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某個人欺騙了,是自己的族人,還是方才給自己看生死簿的那個少女? 族人分明在自己眼前被兩個神族屠盡,小菀的魂魄分明對自己親口述說過冥界的可怕…… 然而生死簿的主人卻說,族人們從沒有去過冥界? 那么他們?nèi)チ四睦铮?/br> 他們還活著? 小菀的魂魄又是怎么回事? 是小菀在欺騙自己? 還是那一夜之后,自己遇到的小菀,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想到這里,他覺得渾身都劇痛起來,像是被烈火炙烤著每一個毛孔,像是被寒冰凍結(jié)了每一滴血液,像是被九天雷皇的巨錘敲碎了每一寸骨頭。 小菀,一定不會騙自己的…… 一定是冥界的人擔(dān)心自己鬧事,所以編織了那個謊言…… 一定是那樣…… 他不顧渾身的劇痛,往記憶中冥界的方向走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云河,快醒過來啊,小菀來了?!壁ぺぶ兴犚娏艘粋€聲音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 那是鐵寧玉的聲音!小菀真的沒有死! 不知道為什么,他毫不懷疑鐵寧玉的話,立刻振奮了心情,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鐵姑娘,你多和他說說話,不要停!”花神扭頭對鐵寧玉說道,看見鐵寧玉凄哀的神色,他不禁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一行人正從雪山之巔往下趕去,風(fēng)雪越來越大。他們用結(jié)界將云河護(hù)在最中央,赤焱的火焰在結(jié)界周圍燃燒著,為云河隔絕了寒冷。 赤焱和花神在前面開路,青眉和鐵寧玉分別在兩邊不斷與他說著話,而紫藤和花潮跟在眾人身后,有了火焰的溫度,兩人清醒了不少。 為了防止下山途中遇到阻攔,眾人不約而同往來時的路趕去。 “云河,快醒來啊……”鐵寧玉憂心而痛苦,此時已經(jīng)詞窮,只能不斷低聲地請求著。 赤焱不耐煩鐵寧玉的話,扭頭大聲道:“云河,我們不想看著你死!來當(dāng)我們的王,我們需要你,愛戴你!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和青眉這么多天被人追殺的艱險都白費(fèi)了,小軻也會難過的!” 云河似乎聽見了赤焱的聲音隔著很遠(yuǎn)的距離模糊地傳過來,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終于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更加努力地試著往前走去,可是身體無比沉重,他連維持呼吸都很困難,更別提前進(jìn)一步。 眾人小心翼翼地用御風(fēng)術(shù)飛到了來時的第一座山。 “一會兒下了山,我們?nèi)ツ睦镎胰司仍坪??我們必須盡早定下計劃。”青眉突然說道。 眾人沉默了,這個問題問得正合時宜,如果眾人不早些做決定,一會兒下山后只會白白浪費(fèi)時間,甚至?xí)e過救治云河的時機(jī)。 “我們往青澤趕,途中可以找凡人名醫(yī)先穩(wěn)住云河的傷勢,到了青澤,用月神湖水給云河療傷,應(yīng)該就不會有大礙了?!背囔鸵贿叿叛塾^察著前方的路是否有敵人埋伏,一邊答道。 “月神湖?”鐵寧玉問道。 青眉解釋道:“在我們狐族的傳說中,月神是庇護(hù)我們的神祗,而她的眼淚凝成的月神湖能救治我們的傷病。我想,云河的先祖就是因為找到了傳說中的月神湖,所以才在青澤定居的?!?/br> 鐵寧玉不相信傳說中的湖水能療傷,更不愿云河回到青澤,那里的狐族都仇視凡人,自己此后要見他便是奢望了。 如果說得到長生咒后的自己是為了這個凡界而活,那么云河便是她余生中唯一的光亮和溫暖,能讓她用心地去愛、去思念,她才有勇氣去扛起凡界的重任。 “把他交給我。”她忽然堅定地說道。 “交給你?!”赤焱猛地回頭,緊緊盯著這個凡人女子。 當(dāng)他看見云河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知道這個凡人已經(jīng)得到了長生咒,他在心中狂怒,也為自己的遲到而愧疚,但他一心想喚醒云河,所以沒有發(fā)作出來。 此時聽見鐵寧玉的無理要求,他不禁震怒,卻只能苦苦忍著,怒目道:“交給狐族的敵人?!” 鐵寧玉向來剛強(qiáng),看見赤焱的神色,并不退縮,淡淡道:“我要帶他去天下第一大門派神武門,請明提掌門為他療傷。明提掌門的修為在凡人之中數(shù)一數(shù)二,定能將云河治好。” 赤焱與青眉對視一眼,狐族不懂醫(yī)術(shù),對月神湖的傳說雖然堅信不疑,此時卻不能拿云河的性命冒險。神武門明提掌門修為極高,又心地仁慈,云河被送到他面前,就算他沒法治愈云河,應(yīng)當(dāng)也會想別的辦法救治他…… 正猶豫間,他聞到了空氣中有寒流在逼近,他側(cè)耳傾聽,似乎聽見了什么東西在崩塌,緊接著像是有滔天巨浪在往下俯沖。 “保護(hù)好云河,快走!”意識到危險逼近,他驀地沖到了隊伍的后方,對幾人說道。 “那是……凡人口中的雪崩?!”幾人中數(shù)青眉最見多識廣,她不由變了臉色,“山上的雪并不厚,這雪崩是人為的!”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凜。 只見高聳入天的雪山上,雪浪已經(jīng)揚(yáng)起幾十丈高,往下越?jīng)_越快,浪頭越?jīng)_越高,似乎要把天空遮住。而巨大的沖擊力令眾人腳下的雪也開始緩緩滑落,冰冷的勁風(fēng)幾乎要把眾人吹倒在雪地里。 “花神,你們?nèi)齻€行動迅速,帶著云河快走!”鐵寧玉高呼道。 “那你呢?” “我不會死!”見花神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鐵寧玉急得上前推了他一把,“快走!我會永遠(yuǎn)感激你!” “你會被永遠(yuǎn)淹沒在雪里!”花神也大喊著。 雪浪距離眾人不到一里的距離,震天的巨響幾乎將他們的聲音吞沒。 “有我在!快走!”赤焱對花神大吼著,便向雪浪沖去,揮起火焰彎刀,大火拔地燃起,將最前方的雪浪融化,而融化了的雪水在一瞬間凝結(jié)成了一堵冰墻。 “快走!”鐵寧玉趁機(jī)對花神大喊,用盡了全身力氣。 冰墻在一瞬間被雪浪沖破,場面異常壯烈恢弘。一剎那的阻滯卻帶給了雪浪更猛烈的動力,轉(zhuǎn)眼就沖到了赤焱、鐵寧玉和青眉面前。 同時,花神不再說什么,命令花潮和紫藤一起護(hù)著結(jié)界,帶上云河傾盡全力往山下沖去。 赤焱猛地躍起,連日來的奔波已消耗光了他的體力,他沒能躍到雪浪的上方,眼看著雪浪遮蓋住了他頭頂?shù)奶炜?,要將三人都吞沒,他還是向天揮起了武器,火焰融化了雪浪,雪水又在空中凝成向前沖擊的冰,靜靜地佇立在幾人頭頂。 而冰后的雪浪轟地撞擊了上來,整座山都在震顫,三人腳下的積雪開始快速下滑。 鐵寧玉握起乾坤玉,朱砂劍出鞘,頓時玉的光輝和劍光將周身映照得異常瑰麗。撲面而來的勁風(fēng)中,她揮劍撐起一個巨大的結(jié)界,生生阻擋住了面前破碎的冰墻。 “我們沖上去,把雪融化!”赤焱說道。 鐵寧玉點(diǎn)頭同意。 “看下面!”青眉忽然往花神那邊看去,只見同樣壯闊的雪浪正從山下往上方涌來,攔住了花神等人的去路。 “見鬼了!”花神看見傾天的雪浪,大罵一聲,立即與兩人護(hù)著結(jié)界折回。 轉(zhuǎn)眼兩支人馬在這詭異的雪崩的夾擊下,再次匯合到了一起,而兩邊的雪浪也即將匯聚,在眾人頭頂轟地碰撞,接著密實的雪落了下來。 轟—— 赤焱躍起,不知一連使出了多少招式,大火織成一個巨大的結(jié)界以更快的速度往外擴(kuò)散,與雪浪相撞,他像是爆發(fā)出了余生的所有力量。 大火在與雪浪相擊后仍瘋狂地向外擴(kuò)散,雪浪被融化又凝結(jié),轉(zhuǎn)眼就在幾人周身和頭頂凝成了一個厚達(dá)二十余丈的半球形冰面,后方奔騰而來的雪浪便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從冰面上沖了下去。 察覺到雪崩已經(jīng)過去,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不約而同地看了云河一眼。出乎眾人意料地,云河方才還舒展的面容,此時似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還活著?!被ㄉ窨聪蜩F寧玉,說道,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若是云河在方才的奔逃中送了命,鐵寧玉一定會記恨他一輩子! “有人在上面!”鐵寧玉來不及欣慰,就揮著朱砂躍起,一招“血痕裂天”將穹廬一般的冰面擊破,力量之強(qiáng),令碎裂的冰向天沖了上去。 “你們幾個修為不錯!”鐵寧玉還沒站定,對方就開口了,語氣冰冷。 鐵寧玉這才看清冰面上站著許多鮫人,為首的那人應(yīng)當(dāng)是繼溟滄之后的新任海王,而他的身邊依舊有海巫那佝僂的身影相伴,在幾百丈遠(yuǎn)的山下,雪崩已經(jīng)造成了毀滅性的大災(zāi)難,目力所及的整片平原都被雪浪沖擊著。 鐵寧玉這一瞬間的分神,就讓鮫人再次動起了手,鐵寧玉腳下的冰突然融化成水向著下方的人沖去,而鮫人們站在下方的冰面上,花神等人會被水沖擊在鮫人腳下的冰上,然后被封在冰中! 她大驚,一劍斬下,生生將滔天的波浪劈了開來,往兩邊沖去,緊接著她一個轉(zhuǎn)身,將鮫人腳下的冰斬裂了! 鮫人們沒有料到一個凡人能有這樣的反應(yīng)速度,頓時失去了落腳點(diǎn),他們慌亂地降落在了花神等人身邊。 雪水被鐵寧玉的劍氣劈開,往兩邊沖了下去,光禿禿的山面上凝起了一層薄冰。 鐵寧玉、赤焱和青眉再次進(jìn)入戒備狀態(tài),看著下方的一干鮫人。 “金波海海王泓泱,命你們交出龍血珠!”開口的是佝僂在一旁的海巫,聲音嘶啞。 “沒有龍血珠,滾!”赤焱對眾人吼道。 鐵寧玉卻渾身一震,突然想起了在六界山上不曾留意的問題——渡世神王已然接受了龍血珠,他才會為云河轉(zhuǎn)移了長生咒!那么是誰將龍血珠帶到六界山來?那人既然已經(jīng)得到了龍血珠,為什么不殺了自己,將云河的長生咒收入囊中? 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西行路上的一些疑問,她卻來不及去細(xì)想,因為海王泓泱的手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把琉璃劍,光彩流轉(zhuǎn),他大步往幾人走來。 “龍血珠丟失和長生咒有關(guān),你們既然來到了六界山要解除長生咒,那么龍血珠就是在你們手中沒有錯了!”泓泱緩緩舉起了琉璃劍。 身后的百余名鮫人士兵也紛紛舉起了武器,海巫也做好了準(zhǔn)備。 而遠(yuǎn)處,許多被解除了封印的修煉之人正往這邊趕來,他們像是餓了許久的狼看見無法逃跑的獵物一般,一邊廝殺著一邊往這邊趕來,轉(zhuǎn)眼就來到了眾人身后。 自己這邊卻只有力竭的赤焱、青眉,和難以經(jīng)受嚴(yán)寒的花神三人,以及還在生死邊緣的云河…… 鐵寧玉帶著冰冷的微笑也舉起了朱砂劍,雖然穿著月白色男裝,但她在劍光的映襯下,仿佛一朵血色曼珠沙華綻放,她像是在對朱砂輕語一般,說道:“是我偷走了龍血珠,請渡世神王將長生咒轉(zhuǎn)移到了我身上。鮫人,還有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你們想要的東西,都在我這里!”說著,紅色劍光大盛。 就在所有人都舉起武器想要抵擋鐵寧玉那強(qiáng)大的一劍時,他們沒有料到,朱砂劍刺進(jìn)了鐵寧玉的胸口。 “鐵姑娘!”花神失聲叫著,往鐵寧玉奔去。 赤焱立即明白了鐵寧玉的用意——她要讓這些人相信長生咒確實在她身上,從而將敵人都引開! 他的內(nèi)心為之一震,不由對鐵寧玉敬佩起來。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鐵寧玉快速抽出了朱砂,她躲開了花神伸過來扶她的手,胸前的傷口立即愈合了。 “都看見了吧?有膽的,就來找我要你們向往的東西!”說著,她翩然一躍,有意踩上了泓泱的肩,掠過了所有鮫人,往山下沖去。 “抓住那個凡人!找回龍血珠!”泓泱被激怒,立即率領(lǐng)鮫人轉(zhuǎn)身去追鐵寧玉。 而凡人們看見了奄奄一息的云河和手持彎刀的赤焱,知道與這幾人糾纏無益,也立即拔腿下了山。 “鐵姑娘……鐵姑娘……哎……”花神心痛地喃喃著,艱難地轉(zhuǎn)身去往云河身邊。 花潮已經(jīng)看得呆了——鐵寧玉那樣的勇氣,自己一輩子也學(xué)不來,自己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鐵寧玉那樣的女子! 而青眉在心中默默為鐵寧玉祈福一番后,看見云河的眉頭皺了皺。她微微俯下來,對云河低聲說道:“云河,你醒了么?我是小菀,我來帶你回青澤……” 云河用幾乎不可見的動作搖了搖頭,方才他似乎聽見了鐵寧玉的聲音,她在說什么? “你們想要的東西,都在我這里!有膽的,就來找我要你們向往的東西!” 昏沉中,他一字不落地回憶起了鐵寧玉的話,他的心一顫。 他要醒來! 他要醒來! 去弄清楚到底哪個才是謊言! 赤焱忙看向云河,可是云河仍沒有動靜,他微微有些失望,卻也在心中堅信云河能夠轉(zhuǎn)醒。 只要他醒來,他就是狐族當(dāng)之無愧的王者! “我們?nèi)ド裎溟T,鐵寧玉一定會去那里,我們一起想辦法,把云河救回來!”他說著,依次看向青眉和花神等人,力竭的身體仿佛又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