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之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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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天國西南方, 妖族作亂尚沒有很猖狂,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百姓逃亡到這一帶, 很快就有不少妖族追了過來, 轉(zhuǎn)眼間遍地是倒塌的房屋、殘破的尸體, 山林原野無不被破壞得一片狼藉。 慕江邊, 一群百姓已無路可走, 身后是緊追不舍的十余個蛇妖。 “艄公!艄公!”人們不知道這里是否有船,絕望地大喊著,然而他們看見遠處渾濁的大浪里, 一艘木船翻了過來,正在起起伏伏。 蛇妖們追了上來。 百姓驚恐欲死。 哧啦啦—— 忽然無數(shù)藤蔓從百姓腳下伸出來,瘋狂地往慕江對岸伸展, 架成了一座寬闊的橋。 百姓們來不及多想, 拔腿就往藤蔓橋上跑去,就在蛇妖追上來的一瞬間, 藤蔓忽地離開了河岸, 將百姓們裹挾著往河對岸卷去。 “啊!”百姓們嚇得驚叫起來, 不知腳下的藤蔓是何方妖物, 更不知它們是敵是友, 所有人腦中一片空白。 “花族!”蛇妖們睜大了雙眼, 將狹長的瞳孔完全暴露了出來,用氣音嘶吼著。頓時它們的殺心更強烈,沖進慕江, 往對岸快速游動著。 有百姓見蛇妖們就要追上, 腳下一軟,從藤蔓上掉了下去,他的眼中映出了巨蟒那細線般的雙瞳,接著他就落入了一片黑暗。 在人們的悲呼聲中,食人花含著那凡人回到了藤蔓上,其余花族各展神通,或放毒或用刺,逼得蛇妖們減慢了追擊的速度。 “食人花,這么久了你終于又嘗到人rou了?但是,聽說受過驚嚇的動物有毒哦!”喇叭花見食人花享受地瞇上了眼睛,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說道。 其他百姓立即驚恐地遠離了食人花,想要跳下藤蔓。 食人花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像是吃到了蒼蠅一般,忙把剛才那個凡人吐了出來。 “呸,臭烘烘的,誰要吃!”食人花將腦袋垂了下去,不斷地往慕江中吐著口水。 終于到了慕江對岸,花族放下百姓,想要往北而去。 百姓們這才知道這群花妖是友非敵,紛紛跪地請求花族帶上他們。 花族眾人連忙拒絕。 不久前他們聽說了勝天國大亂,生怕牽扯到花神的安危,便起程來到了勝天國,果然見遍地是妖族作亂,卻不知誰是誰非,所以一路走來并沒有多加阻攔妖族,只是在凡人的生死關(guān)頭才出手施以援救。然而需要救的百姓何其多,花族與凡人并沒有恩怨,自不會為了各地百姓而多加耽擱,找到花神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百姓們凄慘地求救著,這時有人建議花族為他們留下一些藤編的盾牌,花族便依了他們的意思,在百姓們的提議下快速編出了正面帶毒刺的盾牌,便繼續(xù)北上了。 這里也是伏尸遍野,大多是被妖族追到這里卻無法過河的百姓,最后被妖族在這里奪去了性命。 百姓們抓著花族贈送的藤蔓,下一刻便迎上來十余丈長的蛇妖,狂風(fēng)大作。 ** 塞外,云河與赤焱憑著之前妖皇發(fā)出的覲見號令,很快就找到了妖皇谷。 兩人讓鹿族戰(zhàn)士在外等候,不必進去冒險,到時候還能給神武門等人報信。 權(quán)衡之下,鹿族戰(zhàn)士們就依命守在了谷外。 云河與赤焱進入了妖皇谷,沿途遇見了不少正在獵食的狼族。 蒼狼族生性桀驁,常年在塞外游蕩,沒想到鏖戰(zhàn)得到妖皇令后,反倒被束縛在了妖皇谷中,慢慢地族人也就適應(yīng)了山谷的生活。 眾人見闖入了兩只狐妖,知道他們來者不善,也不加阻擋,直接去向鏖戰(zhàn)匯報了。 所以當(dāng)兩人趕到妖皇的住處時,狼族已嚴陣以待。 鏖戰(zhàn)站在兩支隊伍的盡頭,用冰冷的目光迎接兩人,他臉上與遼原廝殺留下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新傷舊傷疊在一起,有些觸目驚心。 “你已經(jīng)不是銀狐族現(xiàn)任的王,該不是來覲見的吧?!”鏖戰(zhàn)冷冷地對云河說道,嘶啞低沉的聲音帶著威嚴彌漫在山谷里,令他看上去簡直無懈可擊,當(dāng)先就給了兩人不小的震懾。 看來新任妖皇,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大許多! 云河與赤焱對視一眼,不過兩人肩負重任,對手再強大,也要拼死一搏! 云河頂著狼族的強勁壓力回過神來,高聲說道:“我們來奪妖皇令!” 所有狼族都輕蔑地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他們面面相覷,開始輕聲說起了家常,根本不把兩人放在眼里。 這讓赤焱火冒三丈,雙眼和頭發(fā)越加鮮紅,手中的彎刀也燃起了火焰。 云河輕輕按下他的手,示意他不可魯莽。 鏖戰(zhàn)濃眉一挑,道:“你若是惜命,趁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獅王遼原在我這里鎩羽而歸,差點斷送了性命,你也會有一樣的下場!不過你若執(zhí)意要戰(zhàn),我就奉陪到底!” 云河與赤焱一齊踏出一步,道:“那就來吧!” 鏖戰(zhàn)瞇了瞇眼,藍灰色的眼瞳閃過一束比刀劍還鋒利的精光,說道:“以二戰(zhàn)一,真不愧是狐族!” 云河知道鏖戰(zhàn)既是在貶低狐族的戰(zhàn)力,又是在諷刺狐族狡猾,他不怒反笑,道:“那便一敵一!” 鏖戰(zhàn)輕蔑地將兩人輪番看了,道:“好,明知是來送死,還能有如此勇氣,看來你狐族不是孬種!” 云河既得了鏖戰(zhàn)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夸獎,便順勢說道:“我倆輪流與你作戰(zhàn)!既然是車輪戰(zhàn),我方人數(shù)占優(yōu)勢,你大可用上妖皇令!但是有一個要求,雙方都不得傷及對方性命!” “好!能大言不慚地提出如此要求,也只有你狐族了!”鏖戰(zhàn)說著,向前一步恢復(fù)了原形,渾身的毛發(fā)在秋風(fēng)中微微搖擺。 他能如此利落地答應(yīng)車輪戰(zhàn),正好在云河的預(yù)料之中,因為狼王性格孤傲,方才既已夸獎了云河,那么之后應(yīng)當(dāng)會更爽朗地答應(yīng)云河的要求,那樣才不至于在兩人面前丟了面子。 而這些,其實都是云河早就一步步算計好的。 此時云河被狼王認為“大言不慚”,心中卻是真的毫無愧疚。若是兩人一舉就被鏖戰(zhàn)擊斃,那么他提出車輪戰(zhàn)便失去了意義,他的計劃是讓赤焱先與鏖戰(zhàn)交手,自己在一旁觀察鏖戰(zhàn)的修為如何,同時用乾坤玉提升力量,而赤焱不會有性命之憂,等他敗下陣來,自己便將乾坤玉交給他,然后迎戰(zhàn)狼王。 如此輪流下來,兩人能越戰(zhàn)越強,而鏖戰(zhàn)即使用上了妖皇令,只怕對云河是毫無效果。 云河對赤焱微微點頭。 赤焱默然上前,彎刀上燃起的火焰頓時令山谷內(nèi)溫暖起來。 碩大而健壯的頭狼向著赤焱毫不留情地撲了上來! 赤焱則依舊保持著人形,持刀向著狼王躍起! 妖族需要用靈力才能維持著人形作戰(zhàn),然而這樣一來便能得到一個優(yōu)勢——人形比妖族原形更為敏捷。赤焱明知自己在力量上不及狼王,便想用“快”來應(yīng)對狼王的“強”。 云河有些不忍去看兩人交鋒的那一瞬,但還是將目光盯在了兩人身上,唯恐鏖戰(zhàn)對赤焱起了殺心。 一人一狼交上了手,強大的力量向四周蕩漾開,整片山谷落葉簌簌而下,很是壯闊。 狼王依舊是渾身灰暗,像是要融入到天色中去。 而赤焱則沐浴在了自己噴出的血霧之中。 云河飛身而上。 ** “該死!那些孽畜,居然知道避開天網(wǎng)!”向大??粗斓奶炀W(wǎng)在妖族的各色靈力下現(xiàn)出了形,不禁大聲謾罵起來。 “不如找?guī)滋帉掗熤?,設(shè)下大網(wǎng)捕捉妖族??傆醒迨栌诜纻?,無法發(fā)現(xiàn)天網(wǎng)?!币粋€神武門弟子提議道。 “設(shè)大網(wǎng)守株待兔太浪費時間,而且一旦有一只妖被抓住,其他的妖就知道這里有天網(wǎng)!不如直接去追妖族!”向大海大聲反駁著這個提議。 “勝天國何其遼闊,妖族在四處作亂,我等追之不及,受害百姓不計其數(shù)。若是能幾步設(shè)一網(wǎng),幾十步設(shè)一大網(wǎng),比之任由妖族四處流竄,要好上許多。” 雙方一時陷入了爭辯,連日的疲憊和對死者的悲痛,讓眾人的精神都有些脆弱,連神武門弟子也不例外。 所有弟子都是在盛世下生長起來的,又是常年閉門修煉,從沒有遇到過如此慘絕人寰的殺戮,他們便是有再高的定力,也不由被鋪天蓋地的死亡和分離震懾。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金鸞和一小隊神武門弟子在附近搜尋還有生息的百姓,他們找到了慕江死士和巨蟒。 只見他們渾身是露骨的傷,應(yīng)當(dāng)是經(jīng)歷了許久的不要命的拼殺,而巨蟒橫七豎八地躺著,體無完膚。 在他們周圍和身下,有著許多被殺害的百姓和妖族,場面一片狼藉。 金鸞還不能分辨死士們的身份,有些忐忑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去。 神武門弟子卻一邊為所有尸體唱誦著往生的經(jīng)文,一邊低頭垂眼向著慕江死士走了過去。 多數(shù)慕江死士還活著,有人向著神武門弟子無力地抬了抬頭,就暈厥了過去。 神武門弟子開始救治傷者,慈悲的唱誦聲低低地環(huán)繞著。 金鸞見了滿目瘡痍,強忍住了不落淚,也彎下腰為其中一個死士清洗傷口。 她出生在普通富商之家,因為忍受不了刻毒的繼母,所以甘愿離家出來修煉。原本她以為外面的世界定會是風(fēng)平浪靜、一片祥和,沒想到竟是這樣腥風(fēng)血雨不斷…… 向大海罵罵咧咧地帶著其余神武門弟子過來了,他們也加入了救治傷員的隊伍。 金鸞在向大海的罵聲中反而靜下了心來——自己的決定沒有錯,若是仍留在家里,這世間仍會遭到這一劫,而現(xiàn)在自己站在了這里,此時能做的,比曾經(jīng)的自己更多。 * 凡間各處。 喇叭花、食人花帶著花族風(fēng)馳電掣一般游蕩著,時不時救凡人于險境,幾次與花神和鐵寧玉錯過。 青眉與羅浮山弟子和獅族結(jié)成了令凡人和妖族都難以置信的隊伍,出其不意地突襲各妖族,同時有意泄露自己的行蹤,令沿途的妖族聞風(fēng)喪膽、有所收斂。 鐵寧玉與花神、明提等人追擊銀狐的大部隊,用盡一切辦法不讓它們分散開去,其余神武門弟子和鹿族負責(zé)疏散沿途百姓,所以離疆所過之處,竟然無法造成太大的傷亡,這令所有銀狐惱火不已。 眼看妖族的勢頭就要被凡人壓下去,離疆不斷派出族中長老,用盡各種迷惑人的術(shù)法將長老們送出重圍,令他們?nèi)ビ握f各妖族,鼓動它們向凡人報仇。 在長老們的煽風(fēng)點火下,凡人曾經(jīng)對妖族所做的一切,哪怕是芝麻大的事,都演化成了深仇大恨。大多數(shù)妖王都忘了鏖戰(zhàn)對明迦的許諾,立即召集族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發(fā)動了襲擊,百姓和修煉之人遭到了重創(chuàng),在勝天國的某些區(qū)域,幾乎所有的道路和江河都被鮮血染紅。 而不多的妖族仍記得妖皇“不得主動向凡人開戰(zhàn)”的命令,婉言回絕了銀狐族長老們。 “你們是要趁此機會一舉殲滅凡人,還是袖手旁觀、等凡人戰(zhàn)勝后繼續(xù)殺戮你們?!”見實在說不動羊族的王,九闕長老義憤填膺地大喊起來。 白皙溫柔的羊族之王低垂著眼簾,族人被凡人逼得走投無路的場景在他腦海中一幕幕地浮過,羊族對凡人毫無抵抗之力,一旦此次妖族落敗,羊族的下場可想而知。 “好!好!好你個羊族,你們就是任由凡人宰殺的命!”九闕長老起身拂袖而去。 “九闕長老!”羊族之王豁然起身。 銀狐族的說客們心中欣喜,卻仍是帶著怒色扭頭看向羊族。 羊族之王正準(zhǔn)備開口,前方突然一陣sao亂,是犬族之王渾身帶血地殺了進來,他對羊王搖了搖頭。 “現(xiàn)在不是清算凡人與妖族恩怨的時候!”犬王大口喘著氣,“你們不要忘了,魔族就要來襲!如果凡間的生靈繼續(xù)內(nèi)斗下去,到時候不止是凡人,我們所有妖族,將無一幸免!” “呵,內(nèi)斗?我們與凡人向來不兩立!哪來的內(nèi)斗一說?!凡人追殺妖族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也會有需要妖族幫助的一天?!”九闕長老氣得臉色通紅,“是了,我們的皮毛、我們的骨rou就是對凡人最大的幫助!犬王,別忘了,你犬族死在凡人手上的也不在少數(shù)!” 犬王閉上雙眼沉思片刻,然后睜開,沉聲道:“大難面前,請各位以大義為重!”說著,犬王化回了原形,不知是對銀狐族,還是對即將加入殺戮的羊族,露出了兇惡的面孔。 “好!好一條凡人養(yǎng)的狗!”九闕長老說著,強大的靈力飛射向犬王。 犬王一閃身避開了,向九闕長老的喉嚨撲去。 銀狐族戰(zhàn)士立即向犬王撲來,而犬王只帶了兩名侍衛(wèi),很快就落了下風(fēng)。 幾道白色的靈力加入了戰(zhàn)斗,羊王終于出手,扶起了被圍攻的犬王,兩人堅定的眼神相遇。 ** 離疆帶著白菀和族人,一邊快速前行,一邊對天高呼,以召集周圍的其余妖族,很快就集結(jié)成了大隊伍,轉(zhuǎn)身向鐵寧玉他們反撲。 白菀對敵人觀察了良久,沒有發(fā)現(xiàn)云河的蹤影,她的心也就一天天地冷下去。 或許這一回,云河是真的死去了吧…… 她心中一片沉重,便也不再勸離疆,只是冷冷看著族人們將一個個修煉之人踩在腳下。在強大的族人面前,許多尋常的修煉之人和普通百姓沒有區(qū)別,白菀看著凡人被撕咬得面目全非,雖然覺得惡心,對云河的悲傷卻一掃而空,心情不由變得輕松起來。 此時她蜷縮在幾個族人的保護之中,看著離疆和其余妖族將鐵寧玉等人包圍住了,她的心情更加輕快了。 鐵寧玉遠遠地對上了離疆的目光,不禁上前一步將明提等人護在了身后。 這幾日明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衰老著,而剛過半百的威赫和慈懷仿佛提前進入了老年,他們的修為都是幾十年扎扎實實煉出來的,一旦被銀狐族吸去了,就像是打開了一個漏洞,是乾坤玉無論如何也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修補的,即便乾坤玉暫時提升了幾人的靈力,也很快在戰(zhàn)斗中用盡。 鐵寧玉看著蒼老的三位前輩,想起了幼年時候族中的祖輩們,當(dāng)時其樂融融的畫面逐漸溫暖鮮亮起來,與眼前冰冷灰暗的景象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她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抬手設(shè)下了結(jié)界,擋住了四面八方的攻擊。 離疆高大的身形逼了上來,他朗聲笑道:“云河呢?!他是怕了我,還是已經(jīng)被我殺了?!” 鐵寧玉知道銀狐族還不知道云河的計劃,便面露悲痛之色,冷聲喝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安危吧!”說著,她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自己身懷長生咒,放手一搏又何妨! “殺!”威赫高喊一聲,令弟子們掩護鐵寧玉,防止離疆逃脫出去。 離疆料想云河應(yīng)當(dāng)是非死即傷,否則他若是埋伏在這附近,自己一定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銀狐族的叛徒,死不足惜! 威赫等人的天網(wǎng)向著他聚攏過來,嚴絲合縫,離疆無路可逃,一瞬之間就被天網(wǎng)束住,接著鐵寧玉的劍光落了下來。 “小心!”威赫怒吼一聲,只見又一個離疆從鐵寧玉身后向她沖去。 鐵寧玉非但不閃避,反而猛地轉(zhuǎn)身迎了上去,任由彎刀向著自己砍下。然而她察覺到頭頂一股更強的力量與自己擦身而過——原來天網(wǎng)內(nèi)和眼前的離疆都不過是幻影,若不是自己迎敵而上,只怕此時要遭殃! 就在她為自己慶幸時,不遠處傳來了廝殺聲,她循聲望去,看見真正的銀狐們正在圍攻措手不及的神武門弟子! 沒想到銀狐族的分影術(shù)竟然如此出神入化,令眾人都無法分辨真假! 她不假思索地提劍往眾人處奔去,剛奔出幾步,就被虛空中的什么擊中了,頓時她察覺到重重的靈力將她困住了。 而不遠處,結(jié)界早已破碎,明提和慈懷胸口驀地出現(xiàn)了一把把帶血的彎刀,殺人者卻依舊隱著身。 “不!”鐵寧玉看著兩個慈悲的老人被割下了頭顱、軀體被慢慢顯露出來的銀狐們踐踏,她瘋狂地轟擊著困住自己的結(jié)界。 鋪天蓋地的絕望再次襲來,比之前兩次滅門之劫更甚。 她以為,只要自己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有永生不死的秘術(shù),就能對抗世間的一切邪惡,卻沒想到,仍舊是無法保護這世上大多數(shù)的人! “啊——”她大吼了出來,想要借著噴涌而出的悲憤脫離困境,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流逝。 千奇百怪的妖族突然如洪水一般涌來,被圍困的凡人在絕境中發(fā)出了悲吼,除了奮力反抗,所有人都別無選擇。 “花神呢?鹿族呢?”她已經(jīng)無力反抗,伏在地上喃喃著,既希望他們能突圍進來救神武門弟子,又希望他們不要被卷入其中。 然而她明白,花神是不會輕易離開自己身邊的,除非他也已經(jīng)被困…… 云河……你那邊,到底怎么樣了?你也一定、很艱難吧? ** 巨狼用爪子拍在了銀狐頭頂,順勢將它甩了出去,自己的脖頸上卻生生被撕下一塊rou,血流如注。 “銀狐!你說過不傷對方性命!”一個兇狠的聲音響起,是一只母狼,應(yīng)當(dāng)是鏖戰(zhàn)的妻子。 幾只蒼狼立即向鏖戰(zhàn)身后聚攏,被鏖戰(zhàn)抬手制止了。 赤焱沖向云河,將乾坤玉放進了他的掌心,忐忑地為他療著傷。 一連幾天的戰(zhàn)斗,雙方仍無法分出勝負。云河與赤焱借著乾坤玉提升靈力,卻只能堪堪維持體力不衰竭而已,而鏖戰(zhàn)越戰(zhàn)越瘋狂,仿佛全身可怖的傷口只是假象,他下手也開始不留情起來;云河心系鐵寧玉他們,便也開始攻擊鏖戰(zhàn)的致命處。如此幾輪下來,三人都受了極重的傷,卻仍不肯停歇。 母狼見赤焱站了起來,怒道:“適可而止吧!除非你們想死在這里!” “我們?nèi)绻?,就不會來這里!妖皇執(zhí)迷不悟,我們就力戰(zhàn)到底!”赤焱說著,火焰彎刀所指之處,枯草燃燒,他向著鏖戰(zhàn)大步踏去,帶起的風(fēng)將火焰吹向了四周。 “好!我就欣賞不怕死的!”鏖戰(zhàn)洪聲贊著,壓低了身子也一步步踏來,勁風(fēng)四起,將赤焱燃起的火焰又逼了回去。 云河用盡力氣不讓自己沉睡過去,松了的手掌艱難地握緊了乾坤玉。 鏖戰(zhàn)的難以戰(zhàn)勝,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而這一戰(zhàn),赤焱顯然會敗給他! 這樣想著,云河激起體內(nèi)僅存的力量,渡進了乾坤玉中。 火紅的人影和灰色巨狼再次交鋒,赤焱被逼得步步后退,鏖戰(zhàn)舉起了巨爪,向著赤焱的胸口拍去! 云河暴起,兩把彎刀交叉著攔在自己面前,轟地擋住了鏖戰(zhàn)的致命一擊! 鏖戰(zhàn)加重了手中力氣,云河卻忽地分開了雙刀,向著鏖戰(zhàn)舉頭便劈! “同歸于盡吧!”云河在心中怒吼著,如此一來,赤焱就能趁機奪取妖皇令平息凡間的殺戮! 鏖戰(zhàn)卻胸有成竹,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兩人之中先死的必定是云河!只要自己晚一步斃命,自己就不算輸! 生死關(guān)頭,兩人各懷心事,都帶著兇悍的表情憤然向前! 巨爪擊在了云河胸口,云河的彎刀終究是慢了一步,他忍住幾乎要令他粉身碎骨的劇痛,彎刀沒有分毫停留,向著鏖戰(zhàn)砍了下去! “赤焱!”他對著想要將他拉離死亡的紅狐高吼一聲,示意他快去搶奪妖皇令,否則下一刻便是兩人被群狼撕咬的結(jié)局! 赤焱只得咬牙棄了云河,沖向鏖戰(zhàn)。 死亡的黑暗籠罩下來,云河卻對鏖戰(zhàn)露出了勝利的冷笑。 他仿佛看見了千里之外還在浴血奮戰(zhàn)的人們,想到了下一刻赤焱能讓妖族放下屠刀,他總算欣慰地垂下了頭。 轟! 云河體內(nèi)突然傳來一股神力,將鏖戰(zhàn)生生擊了出去。 妖皇落地處,巨石飛濺,狼群四散躲避。 赤焱當(dāng)先沖向云河,來不及去分辨那匪夷所思的力量從何而來,他忙為云河撐起結(jié)界防止他被巨石砸傷,然而他紅色的雙瞳被照亮了。 * 勝天國帝都明闕城,六路大軍還在廝殺著,戍邊軍和帝都軍勢不可擋,逼得五軍退入了百姓居住的街巷中,倒下的尸體幾乎淹沒了民居的門和窗,百姓們躲在昏暗的家中,早已被恐懼折磨得麻木了。 “唐將軍有令,不殺降者!諸軍速速投降,可免一死!”幾個修煉之人懸在空中喊著話,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所有人的頭頂擴散開,猶如天神發(fā)話。 各軍大將看著自己的部下被無情砍殺,做出了不同的回應(yīng)。韓征率軍向著唐坤大軍殺去;平遠將軍、定西將軍和東襄王趁機想要撤退;而靜都王蕭潁再也不想看見部下枉死,發(fā)下號令,舉兵投降。 韓征大怒,想攻蕭潁部下,卻被戍邊軍死死攔住了去路。 戰(zhàn)斗愈加激烈。 ** 等了幾天,摩倻也沒有等到勝天國的大軍奉詔前來,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他暗暗權(quán)衡了殺蕭永業(yè)、竊取皇位的利害,最終忍痛決定放棄,因為再等下去,等來的只會是魔族大軍! “皇帝被那魔頭挾持出海那么久還不見音訊,應(yīng)當(dāng)是兇多吉少了!我們修煉之人本不該插手這件事,即刻撤回?zé)o極山!”摩倻說著,將璽印丟給了內(nèi)監(jiān),這塊玉石既然召不來軍隊,拿在手里就是個燙手山芋! “掌門,既然那狗皇帝可能出事了,我們正好可以……”一個弟子輕聲說著,做了個抓取的動作。 摩倻打了那弟子后腦勺一掌,道:“再不走,我們的命就要被人……”他做了個捏碎的手勢。 弟子們忙釋放了從皇宮抓來的幾個內(nèi)監(jiān),準(zhǔn)備撤退。 大浪嘩嘩地拍打著海岸,忽然嘩嘩聲消失,片刻的安靜后,傳來了寒冰碎裂的聲音。 無極派還沒走遠,扭頭望去,只見目所能及的地方,海水結(jié)冰,而地平線上,黑壓壓的像是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快跑!”摩倻大吼一聲。 ** 赤焱眼中對云河的崇拜忽然暗淡下去,他驟地將彎刀指向前方——因為他看見了那個將云河害到如此地步的女子,若是有長生咒在身,云河何至于苦戰(zhàn)這么久還得不到妖皇令! 魑魅將手從云河背后緩緩放了下來,終于松了口氣,自己花費太多的精力去降服神龍,為的就是防止龍血珠在融入凡胎體內(nèi)時爆發(fā)出太過強大的力量。方才神龍雖然有爆發(fā),將鏖戰(zhàn)擊了出去,然而云河沒有因此喪命,她的這個計劃算是成功了一小半。 鏖戰(zhàn)在遠處艱難地站了起來,族人們都圍上去,最強的幾個蒼狼戰(zhàn)士則向云河這邊沖過來,鏖戰(zhàn)的一聲“住手”也阻止不了幾人。 魑魅對著幾只巨狼微微一昂首,就打消了整個狼族的殺意。 “你又對云河做了什么?!”赤焱將云河扶住了,后退一步以遠離那個難以揣測的女子。 魑魅嫣然一笑,道:“我給你們送來了能爭奪妖皇令的力量?!?/br> 蒼狼族聞言,再次對著三人齜牙咧嘴起來。 鏖戰(zhàn)化成人形,在一塊巨石上坐了,雙手撐在腿上,冷冷看著幾人,道:“那就速戰(zhàn)速決吧!”他的妻子在一旁用山泉水為他清洗著傷口。 “可笑!是你讓云河失去了長生咒和銀狐族的王位,現(xiàn)在卻要助他得到妖皇令!你是不是那里有毛???!”赤焱銳利的目光落在魑魅的頭上,在他看來,一個正常人是不可能步步為營,最后做出前后如此矛盾的事的。 “你們很快就會明白的?!摈西日f著,翩然后退。 而就在同時,云河驟然睜開雙眼,雙手有力地抓住了赤焱,力量之大,根本不像是一個瀕死之人。 “云河!”赤焱見云河突發(fā)異狀,只能想到他是被魔族cao控住了,連忙看向他的眼睛,看見的卻不是黑洞一般的雙瞳,而是怒目圓瞪、炯炯有神。 云河只覺得渾身都是沸騰的力量要向外爆發(fā),而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抓傷了赤焱,就收回手向天高呼,一聲龍嘯震天動地,山石崩塌,空中的云海都向著這一片空地聚集過來。 接著他愈加無法控制自己,雙手中出現(xiàn)了彎刀,向著周圍瘋狂地砍去,蒼狼族退至了一邊。 “云河!”赤焱高呼著,怒目看向魑魅,吼道,“他怎么了?!” 魑魅柔聲道:“那是我神族的守護神——龍的力量。云河,盡你所能駕馭它,你才能真正保護凡間!” 赤焱對魑魅的話將信將疑,只能凝神關(guān)注著云河的一舉一動、再找機會將他制服。 云河的意識無比清醒,他明白了得到龍血珠對于凡間的意義,卻無法控制從胸腔里噴薄而出的神龍之力,這力量遠比神龍在金波海時更強大! 一定要……駕馭它! 云河咬咬牙,用盡全力壓制住了向赤焱伸去的手,他后退一步,而這樣做惹怒了神龍,更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游走,讓他痛苦不已,他只能跟著神龍的動作掙扎起來。 赤焱看見了云河的神情,怕他會因為忍受不住劇痛而自裁,便不顧安危沖了上去,死死擋住了他再次揮起的彎刀。 “云河,制住它!”赤焱高吼一聲。 魑魅翩然而來,右手貼在了云河的背上,輕聲道:“神龍,不要憤怒,我們會回去的?!?/br> 神龍的力量收斂了許多,云河閉眼忍受著慢慢退去的劇痛,緊繃的神色開始緩和起來,他在向著神龍反撲。 駕馭它! 得到它的力量! 去奪取妖皇令! 去平息戰(zhàn)亂! 舍我其誰! 鏖戰(zhàn)看著云河時而掙扎時而平靜,等得有些厭煩,他命令族人各自散去,不用再耗費時間在這個外人身上。 就在蒼狼族要離去時,云河再次發(fā)出了嘯聲,這一回卻是清晰的狐嘯。 風(fēng)云驟起,云河向著鏖戰(zhàn)飛奔而去! 鏖戰(zhàn)也不逃避,轉(zhuǎn)身就迎向云河。 他的妻子沒能拉住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鏖戰(zhàn),退后啊!你不是他的對手!” 鏖戰(zhàn)藍灰的雙瞳一冷,狼族從來不會后退! ** 鐵寧玉的視線模糊了,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她隱約看見一個又一個的神武門弟子被砍殺,威赫的怒吼時近時遠,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見了明提和慈懷的死,也拼了一身的傷,妖族之亂不平,他決不倒下! 幾只力竭的銀狐趕了過來,爭相吸取她的力量。 離疆把彎刀搭在了她的肩頭,沉聲問道:“長生咒能讓人永生不死,不知道如果砍下這個凡人的頭,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 “大概是頭身分離而不死的奇景吧?”一只年輕的銀狐笑著說道。 鐵寧玉毫無反抗之力,眼淚從她明亮的雙眼中流了下來,她痛苦地閉上眼。 如果早知道這一戰(zhàn)凡人必敗,當(dāng)初就算被看做死皮賴臉,也要求著銀狐族饒恕凡人曾經(jīng)的罪過。 可是,就算所有凡人都把自己貶到塵埃里請求銀狐族的原諒,它們是否真的會放下仇恨? 如今,自己是無法再撐下去了,一旦自己這邊落敗,凡間其他地方也會相繼淪陷。 不知道云河能否得勝歸來?到時候他該如何面對他的族人所造成的滿目瘡痍? 離疆的彎刀就要割破她頸上的皮膚,她伏在地上,突然聽見遠方傳來了巨響。 花神和長生沖在最前方,之前他們已被敵人制住,差點喪命,然而花族大軍趕到,因為力量不強,沒有引起敵人警惕,輕松就將敵人麻痹、救出了花神三人和鹿族。 “鐵姑娘!”花神驚呼一聲,藤蔓向著離疆等人飛射而來,一沾到銀狐,藤蔓就生出無數(shù)尖刺將它們牢牢束住。 花潮和紫藤合力將鐵寧玉托了起來,其他花族紛紛麻痹了近身的妖族,鹿族則一邊飛奔著一邊叼起受傷的凡人,將他們一一放在身邊同伴的背上。 “你們這是螳臂當(dāng)車!”離疆高喊一聲,恢復(fù)了狐形,忍痛掙脫了藤蔓。 “誰是螳臂誰是車?!”花神看見鐵寧玉頸上的外傷,不由勃然大怒,“小的們,都給我往死了打!” 花族雖然力量不強,然而隱遁能力何其高超,狠狠地抽過各妖族后立即遁入土中,讓各妖族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雖然沒能對敵人造成多大傷亡,卻引得它們退入了花族的包圍圈。 “沖出去!”妖族們大喊著要往外沖。 “天網(wǎng)準(zhǔn)備!”威赫捂著不斷流血的腹部,對著不多的弟子一揮手。 勝天國各處,對戰(zhàn)的雙方都快要力竭,就看哪一方能憑著意志支撐更久。 向大海和金鸞等人發(fā)現(xiàn)被更多新加入戰(zhàn)斗的妖族圍困住了。 慕江死士和巨蟒撐著最后一口氣,將圍上來的妖族掃出了大半里外。 大家背靠背,握緊了手中武器,衣衫已被汗水濕透。 其他各門派也被逼入了絕境,然而在絕望面前,所有人都爆發(fā)出了比猛獸還狂野的力量。 青眉坐在遼原背上,改變了對敵策略,從驅(qū)趕、阻攔改為吸引各妖族前來,再用自己的手段將它們都留在身邊,讓它們無心去殺戮。 沒有人注意到,空中的風(fēng)云都往塞北而去。 云河以人身撲倒了巨狼。 鏖戰(zhàn)皺了皺眉,既然對手得到了那么強大的力量,那么自己便不再謙讓了!是時候用上妖皇令了! 云河準(zhǔn)備剖開鏖戰(zhàn)胸口的手停住了,妖皇令讓他動彈不得。 只是妖皇令而已…… 自己曾抵抗過心魔的力量! 這樣想著,他握緊了右手,沖破了束縛自己的力量,右手瞬地化作了銀狐前肢,徑直撕開了鏖戰(zhàn)的胸膛! “妖皇!”蒼狼們緊張地向前,被赤焱的大火阻住了腳步。 “?。 摈閼?zhàn)發(fā)出了一聲雄渾的狼嚎,他用前肢擊在了云河腰上。 云河忍著劇烈的痛楚,抓住了鏖戰(zhàn)胸腔內(nèi)一顆熠熠生輝的黑色晶石,將它取了出來,就向著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 蒼狼突破了赤焱的防御,連魑魅的妖獸也無法阻攔它們,一匹匹巨狼向著云河沖來。 ** “蒼天?。 备鞯靥油龅陌傩湛匆娔切┩ι矶龅男逕捴吮幌嗬^殺死,發(fā)出了凄厲的哀嚎。 “殺!”向大海用盡全力吼著,然而他預(yù)見了自己的下場,只求能在死前殺死哪怕一個妖族! 勝天國的每一處都充斥著人們?yōu)l死時的嚎叫,卻在一瞬間寂靜了下來。 “所有妖族停止殺戮,即刻向東前往歸墟海!違者,自裁!”云河緩緩放開了鏖戰(zhàn),自言自語般說著。 鏖戰(zhàn)胸腔的傷口立即愈合,蒼狼們都停住了腳步,他們用不甘卻尊敬的目光看著這個容貌傾天的新任妖皇。 花族和鹿族歡呼起來,相互抱在了一起。 鐵寧玉面色蒼白,淚水決堤而下。 云河,你做到了!你果然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