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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卑滓聨熜诛柡樯畹拈_口。 “嗯?!睅熋么怪^,彎彎的嘴角有著抑制不住的甜蜜。 “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她善良,她純真,她是我遇見過最堅強同時又柔弱的女孩子,第一眼我就知道此生我再不愛其他人?!卑滓聨熜趾鋈浑p手拉住師妹的手,緊緊的,然后帶著期盼的說:“師妹,你會幫我的是嗎?” 血色立刻從師妹的臉上褪去,她愣愣地抬起頭,一雙美目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男子。 她張了張口,想開口說出些什么,卻仿佛被人遏制住了喉嚨,一個字都沒法說出來。 那種無助,那種茫然,還有心口上那種撕心裂地痛,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 為什么,為什么? 她想拼命大喊,她想大聲質問,可最終她選擇慢慢抽離自己的手,靜靜地看著還一副期盼望著自己的男子。 這個男人是多么的殘忍啊,他從頭到尾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 她轉頭看了看那個已經(jīng)重新關上的山門,還記得當年她閉關時,他對她說等她出來他就請師父做主,讓他替他們主持婚禮。 所以……現(xiàn)在她出關了,卻成了她要成全他。 許一芯感覺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師妹一個許一芯,做為師妹的她痛不欲身,做為許一芯的她一臉麻木。 許一芯感覺自己像個神經(jīng)病,一面局外人一般的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一面深陷其中歇斯底里。 最后師妹強求了這份感情,把那個又堅強又柔弱的女子給趕出了門派。 此后的年歲仿佛成了水深火熱的地獄,師妹因心境修為一直不得精進,師兄反而把婚后的日子當成了磨礪,在修行路上越走越遠。 直至每個人都為那個玉樹臨風的師兄惋惜,惋惜這般驚艷絕倫的人,有那樣潑婦般的一個道侶。 直至每個人都忿忿不平,替師兄痛失所愛而感到不值。 當每一個人都在指責師妹不近人情時,當每一個都在勸說師妹放手時。卻沒有一個人想到,當初是師兄先開口追求,也是師兄先開口許諾。 然她用了心,他卻變了愛,她為自己的不甘爭取一個結果,她又有何錯。 當他們在指責她是師兄修行路上的礙腳時,他們又何曾想過她沒經(jīng)歷這些事情前,還是當年那些人里最早結出金丹的修士。 被愛人所傷的痛苦,被眾人誤解的悲涼,這一切的一切成了壓垮她的基石。 在一次修煉中,她滋生出了心魔,當看到自己心口上那絲黑氣時,她感覺到了絕望。 好在她還算有一個疼愛她的師父,果斷保存她的元神,用九轉輪回之術讓她重新投胎,期望以此來化去她的執(zhí)念。 許一芯靜靜地看著那抹仿若嬰兒般沉睡的元神,她忽然心生茫然。 到底哪才是真的,是這個師兄師妹的世界?還是她有著系統(tǒng)綁定的空間?抑或者那些她穿梭過的任務世界? 還是全部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就像剛才她一人分為二角般,一邊麻木一邊深陷其中。 此時她坐在這里迷茫的時候,是否有另一個自己也如那般麻木的看著她。 到底,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她到底是誰,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識海開始變得混沌起來,本就有了裂痕的白骨,此時如蜂窩般出現(xiàn)了細小裂痕。 “一芯,醒一醒,許一芯,你醒一醒……”第九道雷,直接把顧君昂砸進了一個大坑,當他深受重傷艱難爬出來時,就看到這幅呲眼欲裂的景象。 如果說當年那次他還是心焦的話,此時的畫面讓他恨不得以身代她去死。 許一芯的魂魄幾近透明,雙臂的白骨架已經(jīng)化為粉末。 顧君昂不顧自己重傷,他盤腿而坐雙手捏訣,快速的把僅有的靈氣全部積聚到自己內(nèi)丹之上,然后忍著生剮□□的痛,把內(nèi)丹剝離出丹田。 丹田一脫離身體,顧君昂的修為瞬間化為虛無,他的頭發(fā)開始發(fā)白,他的面容開始蒼老,他顫顫巍巍的拿著內(nèi)丹走到那一具已經(jīng)分化的只剩頭顱和身體的白骨架前。 他艱難的抬起手,掰開那張緊咬牙關的骷髏嘴,握著內(nèi)丹往里一塞。 時間如禁止了般,分化白骨的速度慢慢的停了下來,已經(jīng)成了兩個黑骷髏眼眶,此時仿佛有了光。 骷髏頭緩緩低下,它靜靜地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老頭,血rou已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顧君昂用力的抬起仿如風干的手,他張張口,那陌生又蒼老的聲音喊著許一芯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骷髏頭仿佛感應到了什么,它拿頭去碰碰他的臉,在對方含笑著閉上眼睛時,四周的靈氣慢慢的重新開始聚集。 一點一滴如水般涌進骷髏的身體,殘缺的軀體已可見的速度重新鑄造,等全部結束時,金光大盛,天空中傳來陣陣梵音。 許一芯抬頭靜靜地看著那一束降下的接引金光,人人都道升仙好,可若總孤身一人便是于天同壽,一天跟一年又有何區(qū)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又如何。 縱使所有的世界都是假的,只要她經(jīng)歷的事情是真的發(fā)生過,那又何妨。 不論是帶給她傷害還是帶給她快樂的,從來都不是哪個世界,而是那些世界里所遇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