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蘇府見丹陽
說罷,就朝身邊一個婆子吩咐:“劉姑,晚些你跟著去一趟裴府,將大爺從西域弄來的祛疤藥膏帶上?!?/br> 那婆子忙應:“是,老夫人?!?/br> 蘇老夫人又笑瞇瞇地與裴老夫人敘起家常:“霜兒這孩子打小就心疼自個那副皮rou,她大哥也縱著她,時不時就弄些養(yǎng)膚的膏子給她?!?/br> 嘴里怨怪著自己女兒不小心,聽著卻像在怪他們裴家沒照看好人,還特意叫個婆子過去看看。 裴老夫人也皮笑rou不笑地道:“是啊,霜兒的容貌在盛京女子中那是一等一的好,我們澈兒好福氣。”看就看,總歸蘇氏是自個發(fā)瘋踩了瓷片傷著的,怪不著別人。 言清漓冷眼瞧著這兩個老婦互相唱戲,忽然,蘇老夫人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向她招手:“漓兒上回在我府中落了水,我這心里一直不安,怎么樣,那日可有受涼?” 言清漓忙堆起笑:“清漓沒事,勞舅祖母掛心了。” “喲,這聲音怎得了?” 言清漓今日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早上裴老夫人也問過,沒等她答,裴老夫人便在旁道:“是個貪嘴兒的,說是昨兒吃了花椒魚?!?/br> 言清漓臉有些紅,在心里又將裴凌罵了一遍,忙應是。 蘇老夫人笑,命人拿來兩支金釵子和一只玉鐲給了她,說是早就備好的,覺得樣式襯她。言清漓收下謝過,順勢道:“舅祖母,清漓許久不見丹陽郡主了,聽說小王女生得極是可愛,清漓還一直沒見過,今日特意帶了些小禮,可否過去瞧瞧?” 她這張臉生得清麗無害,圓潤的眸子水靈靈的,看著就像是單純好奇想要瞧一瞧,令人實在不忍拒絕。然而蘇老夫人卻嘆了口氣:“丹陽病了,這孩子又懂事,怕將病氣過給客人,這才一直沒露面,清漓若是喜歡小王女,舅祖母讓人將她抱過來就是?!?/br> 言清漓忙關切道:“病了?那清漓更應去探望了,聽說再過不久郡主就要回隴江了,清漓與郡主很是投緣,這一分別也不知何時再能相見……舅祖母放心,清漓懂醫(yī),自會防范,說不定還能幫郡主把一把脈?!?/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若再推脫難免令人起疑,蘇老夫人即便不愿,也只得道:“漓兒有心,把脈倒不必,府中日日都有大夫上門,既如此,劉姑你就帶她過去吧?!?/br> 言清漓跟著那叫劉姑的婆子,一路左拐右拐地走了許久才來到丹陽郡主的住處,院子不小,下人也有很多,就是位置太偏。 “大夫說了,郡主需要安靜,便搬到了此處來清養(yǎng)。”劉姑許是猜出她心中所想,從旁解釋道。 她們過來時,丹陽郡主剛剛喝完藥,正在哄小王女入睡,聽聞言清漓來看望她,又驚又喜,忙將女兒交給婢子,親自迎了出去。 “清漓?” 時隔半年,言清漓終于再次見到了丹陽郡主。 丹陽郡主容貌不算上佳,但那一身王女氣度卻是尋常女子望塵莫及的,上一回見著還是她孕中,身材豐盈,氣色也好,可如今卻是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憔悴不堪。 劉姑不便多留,向照顧丹陽郡主的婢女使了個眼色,交待是裴家少夫人來看望郡主的,叫好生伺候著,之后便回到蘇老夫人那邊去了。 丹陽郡主拉著言清漓往屋里走,親切地道:“老夫人壽宴那日就聽說你來了,偏我身子不爭氣,趕上那兩日無法下床,”一頓,咳嗽了幾聲,向她無奈一笑:“你也瞧見了,我自打生下阿槃后就一病不起,非是我不想去看你。” 阿槃為小王女的小字,因丹陽郡主難產,險些一尸兩命,之后便給女兒取了這么個小名兒,有鳳凰涅槃之意。 從前她與丹陽郡主不算多親近,最多是相熟,丹陽郡主待人總會時不時地流露出一些王女架子,如今她嫁了裴凌,丹陽郡主更是成了她的長輩,反倒平易近人了。 許是鬼門關走過一遭,又經歷了喪子之痛,心性也有所轉變。 “郡主哪里的話,是清漓的不對,這么久了才來看您,最近可有好些了?” “老樣子,拿藥吊著唄,不過大夫說已經有所好轉了,郡馬也說我這幾日精神看著比先前好了些?!?/br> 說著話,言清漓就見到了襁褓中的小王女,粉面玉琢,煞是可愛,她借著捏孩子小手時悄悄探了下脈。 還好,孩子是健康的。 看樣子丹陽郡主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對蘇凝宇也還情深意切,她向周圍掃了一圈,單是這房里就有四個婢女一個奶娘,外頭還有六個,看犯人似的。 言清漓裝作什么貓膩也沒看出來,向丹陽郡主提議:“今日天兒好,不如郡主與我去園中轉轉?總在屋里憋著,也不利于身子康復。” 丹陽郡主還沒說話,方才與劉姑說話那個婢子就細聲細氣地開了口:“裴少夫人有所不知,大夫說我們郡主不宜勞累,不宜吹風,大爺也吩咐過了,叫郡主好生歇著,少出屋,免得寒氣入體?!?/br> “主子說話,何時容你一個下人插嘴了?”言清漓眉梢一挑,語氣瞬間凌厲起來:“郡主吃了許久的藥,若連見見日頭走幾步路都會累著冷著,那這藥吃得還有什么用?方子呢?我瞧瞧。” 那婢子臉一白,聽說過裴家少夫人教訓李家夫人姚氏的英勇事跡,當即低下頭,小聲回道:“藥是大夫抓好了送來的,奴婢也沒見過方子?!?/br> 丹陽郡主見狀忙道:“好了,去園中轉轉而已,無礙的,彩屏,去取件斗篷過來?!?/br> 被言清漓訓斥的那個叫彩屏的婢女只好取了件青色斗篷過來,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們一道去了園子。 蘇府花園不少,言清漓與丹陽郡主就近來了一處菊園,就是當初陳戩帶她來過那處,此時不是菊花開放的季節(jié),園中大多樹木發(fā)著嫩葉,混著幾棵開得俏粉的桃樹,倒也算別致。 “這桃花剪下幾支,裝在瓶里養(yǎng)著,心曠神怡?!毖郧謇煜蚰莻€叫彩屏的婢女吩咐:“你去取只鐵剪過來。” 彩屏自然不肯,她得了吩咐,要寸步不離陪著丹陽郡主,“郡主身邊不能沒人伺候,奴婢喚其他人來取吧?!?/br> 言清漓當沉下臉,美眸中的冷意倒與言琛有了幾分神似:“怎么,我連一個下人都使喚不得?蘇家就是如此待客的?”說著便看向丹陽郡主:“郡主,這婢子在你面前也是這般不聽話嗎?若如此,我去與舅祖母說一聲,給你換些人,再不濟,我送來幾個給你,我們裴府的下人,可無人敢與主子頂嘴?!?/br> 彩屏當即嚇出了冷汗,心想花房離此處也不遠,這片刻的功夫應也出不了什么事,便趕緊跑去取鐵剪了。 “清漓,你這脾性,倒是愈發(fā)與裴家的公子相像了?!?/br> 在丹陽郡主印象中,言清漓不是那種趾高氣揚的女子,還頭回見她針對一個下人,這令她不由想起了裴凌。想到裴凌,自然又想到自己的兒子陳戩,神情便跟著落寞下來。 言清漓好不容易支開人,也無暇與丹陽郡主多解釋,立即抓起她的手腕號脈。 丹陽一愣,想要說什么,但想起自己曾經受救于她,對她的醫(yī)術還是很信服的,便又由著她診了,越診,她那兩道秀眉便擰得越緊——脈在筋rou間,濺起無力,良久一滴,十分怪異。 許久后,她道:“郡主可否張一下口,讓我看看舌象?” 丹陽起初有些羞赧,但見她神情十分嚴肅,便不由自主地張開口。 看過舌苔后,言清漓又仔細看了她的眼睛,連著問了幾個癥狀,丹陽郡主均驚訝地答“是”。 末了,她收回手,輕輕一嘆:“郡主,我長話短說,你久久不愈并非難產所致,而是中了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