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嘗嘗她受過的苦
蘇貴妃召侄女蘇凝霜入宮,姑侄倆說了半晌子話,趕在關(guān)宮門前才離開。 廂內(nèi)悶熱,婢女不停打扇,蘇凝霜依然心躁不已,忍不住將簾子拉開了一角,結(jié)果婢女忙給撂嚴(yán)實了。 “大小姐,外頭人來人往,您不好露面的?!碧K凝霜沒好氣道:“天都快黑了,誰還能看得清我?”說著又要挑簾子。 婢子微微抬高音量:“大小姐,您這樣奴婢不好與老夫人交待的,老夫人吩咐過讓奴婢看護(hù)好您,免得您再像昨日那樣被些不長眼的沖撞 了?!?/br> 如今蘇凝霜身邊已無得力丫鬟,這婢女是蘇老夫人挑過重新派來的,說是照看她,實際是提醒看管,怕她再像昨日那樣拋頭露面,丟了蘇家的 臉。裴家休妻的做法很不給蘇家臉面,按蘇貴妃的意思,即便錯在女方,以蘇裴兩家的關(guān)系,裴家就 算不愿接納這個兒媳,也該是體面和離。偏那裴澈做事如此狠絕,一封休書就送到了蘇家。裴侯爺雖然很快就登門道歉,但外頭卻已人盡皆知了,鬧得不好收場。 狠心? 誰又能比得過你這毒婦狠心。 裴澈陰沉發(fā)笑,四目看去,只可惜這般大的雨水怕是無法點燃火折子了。他拔出劍,越來越大的雨水將劍刃上的血珠沖刷干凈,蘇凝霜肝膽欲碎,拖著兩條無法活動的雙腿,邊哭邊向巷子口爬。 裴澈緩緩走上前,又是一劍刺穿了蘇凝霜的手掌,將她的手釘在地上。 蘇凝霜仰頭慘叫,淚水氤氳之下,只見面前男子的身影模糊,散發(fā)出晦暗陰沉的氣息,令人看不真切,也感不真切。 不,這一定不是她愛的那個男人,不是。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如此狠心對我…”蘇凝霜心如刀絞,拼命搖頭:“你殺了我罷,你干脆殺了我罷??!”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后她腦中忽然跳出一副畫面——昏暗的房間里,那個她此生最痛恨的女人凄慘猙獰地趴在地上,向她哭求:“你殺了我!蘇凝霜你直接殺了我罷!” 那女人臨死前怨毒的目光,發(fā)出的詛咒,此刻都猶如應(yīng)驗了落在她身上。蘇凝霜頓生出莫大恐懼,突然就又沒了赴死的勇氣,聲嘶力竭哭求道:“不…不要…我不要死了…不要死!!子陽我求求你!你氣也出了,求求你別再傷害我…不要如此對我…” 蘇凝霜越是哭求,裴澈便越是能想到楚清當(dāng)年的慘痛,想到她曾受過比這還要痛苦千倍萬倍的對待,想到她苦苦哀求無所應(yīng),一心求死而不能的境況… 他憤怒揮劍,蘇凝霜只聽耳畔傳來一聲劍刃劃過的嗡鳴,染著鮮血的耳朵便滾到了她面前。 她哀求的話語瞬間化為更加凄厲的慘叫,發(fā)瘋發(fā)狂地向回爬,扒著地上暈死的婢女與車夫的身體拼命縮著躲著:“救命…救命!救命?。?!” 裴澈臉色陰冷如雪,手起劍落,蘇凝霜的背上頓時綻開一道道血痕,衣裳很快染成了滿滿鮮紅。 ——小的記得她身上只有半只手臂的肌膚尚算完好…… 耳中盡是那叫王勝的青年一遍遍描述著她當(dāng)年的慘狀。燙爛了她全身的肌膚,手段何等殘忍?裴澈沒有立刻下殺手,而是如貓捉鼠一般,讓蘇凝霜一刀刀嘗滿她當(dāng)年受過的苦楚。 蘇凝霜先開始還慘叫哭嚎,之后動靜慢慢變?nèi)酰成弦咽瞧ら_rou綻,她用指甲摳抓著石板縫中的青草,眼里閃著恨光,有氣無力地呻吟:“裴澈…我恨你…我…恨你…” 沒想到,他此生竟有一日會親手折磨一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裴澈無聲失笑,可他并不后悔。 蘇凝霜已然進(jìn)氣多出氣少,劍尖慢慢劃至她后心窩處,裴澈壓抑著巨大的恨意,淡道:“給她賠命去罷。” 劍尖就要扎進(jìn)蘇凝霜心口之際,暴雨中,匆匆找來的鐵衣見到這一幕,驚急到心臟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急速飛奔來撞開裴澈,并頭一回以下犯上地拔刀打掉了裴澈手中的烈陽劍,隨后牢牢抱住了他。 “爺!將軍!停手罷!您殺了她也是要被一同下罪的!難道您想一命賠一命嗎!” 他這個罪魁禍?zhǔn)自缇蜔o顏茍活于世了。 裴澈笑笑,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我的命,也早晚是要賠給她的?!?/br> 他雙目失神,看向地上茍延殘喘的蘇凝霜,從腰后又抽出匕首。 “她”指的到底是蘇氏,還是那畫中女子,鐵衣不清楚,他只知道他追隨的將軍是一個忠君愛民,帶得一手好兵打得一手好仗的好將領(lǐng)。這樣一名千載難出的好將軍,要死也該死在保家衛(wèi)國的疆場上,而不是為了區(qū)區(qū)兒女情長草草搭上自己寶貴的性命! 鐵骨錚錚的漢子直接哭著跪到了裴澈面前,死死抱著他不放手:“爺!不值當(dāng)??!求您振作起來!快快停手罷!就算屬下求您了!” 若早知那王勝帶來的消息會導(dǎo)致這樣嚴(yán)重的后果,他當(dāng)初就該冒著被將軍一刀斬了的風(fēng)險也要瞞下此事。 宣王寧天弘的車駕在鐵衣后腳趕到,鐵衣起初沒找到裴澈,便跑到宮門口打算攔住蘇氏,結(jié)果等了許久沒見蘇氏的馬車,卻見了宣王的車駕從宮中出來。 鐵衣知道裴澈實際與宣王不是一條心,就沒有如實回答宣王的問話,只說將軍因為小世孫與老夫人病故的事,尚有些疑問想再問一問蘇氏,命他過來尋人。茲事體大,鐵衣怕裴澈真做出無法轉(zhuǎn)圜的事情,離開得很匆忙,被宣王看出了端倪。宣王疑心,一路尾隨竟是找來了這里。 見蘇凝霜滿身是血地躺在血泊里,寧天弘第一反應(yīng)便是裴沖是他兒子這件事被裴澈知曉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命侍衛(wèi)去將蘇凝霜救出來,自己卻沒想好如何去面對裴澈。 有鐵衣死命攔著裴澈,那些侍衛(wèi)麻溜地將蘇凝霜同那兩名昏死的蘇府下人帶走。裴澈目紅如血,今日是勢必要取蘇凝霜的性命的,掙開鐵衣將匕首射了出去。 蘇凝霜半死不活地被兩名侍衛(wèi)正要攙扶上馬車,忽然悶哼著睜大眼,噴出一大口鮮血,澆在了宣王的車簾子上。向后一看,之間一把匕首正中她后心,侍衛(wèi)們頓時都慌亂不已。 鐵衣見狀,人都嚇傻了,忙扔下裴澈跑過去,邊跑邊從懷里掏各種保命的傷藥。 寧天弘一掀簾子,近看才看清蘇凝霜這幅可怖的模樣,著實狠狠嚇了一跳。 “不可拔刀!” 鐵衣大叫跑上來,探了一下蘇凝霜的鼻息,見她還有微乎其微的出氣兒,驚慌之色微微減少,忙掐著她臉一股腦塞了小半瓶的丹藥,之后替裴澈向宣王磕頭請罪:“宣王殿下,今日之事事出有因,還請殿下看在蘇裴兩家的面上,暫壓下此事不要聲張,速速請?zhí)t(yī)過來為蘇大小姐醫(yī)治,屬下立刻勸說將軍去蘇府,相信將軍定會給蘇家人一個交待!” 自己人窩里斗,寧天弘只要是個不傻的也知道暫時不能聲張,私下解決為好,免得明日被陸翰林那等言官們抓到錯處參他們一本??煞讲欧鎏K凝霜出來時,她又中了匕首這一幕難免會叫一兩個眼尖的瞧見,此地離蘇府很近了,說不定有人認(rèn)出了蘇凝霜與裴澈,就怕事情會傳到父皇耳中,那就不好收場了。 寧天弘臉色極差,冷聲吩咐人速速去宮里請?zhí)t(yī),又匆匆趕往蘇府。 這邊事了,鐵衣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裴澈已不知去向,就連他的貼身寶劍烈陽劍都沒撿,孤零零地被扔在巷子里。 這到底是出了多大的事啊……鐵衣心下大駭,忙收好劍,焦急地四處去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