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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提防李承宣還站在殿外的廊下。忙停下腳步,矮身屈膝對他行禮,叫了一聲陛下。 李承宣原沒打算看她,只是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她捧著的托盤上面放著一方白色錦帕。 心底猛的一跳。 因為他忽然想起來新婚之夜確實是有這么一道驗紅的習(xí)俗的。 只是昨夜他去而復(fù)返的時候滿心屈辱,于是掀開被子躺進(jìn)被窩的時候壓根就沒有留下錦褥上是不是放著一張白色錦帕。 其后察覺宋瑾寧已經(jīng)睡熟了,以他的教養(yǎng),自然做不出趁她睡要她身的事來。 所以這帕子上面必然是干干凈凈的。 要是被宋太后看到這方帕子...... 那宋太后肯定會說他一頓。 說不定還會借機(jī)不肯將朝政之權(quán)歸還給他。 李承宣受的這一番驚嚇不小。忙轉(zhuǎn)身,伸手就要去將那方錦帕拿下。 絕不能讓宋太后看到這個。 但是他伸出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因為他看到了錦帕上的血跡。 一點點的暈染開,仿若雪地紅梅。 這是......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那名宮婢見他動作,又見他面上神情變化,只以為他這是害羞。 不管平日有宮人如何說陛下是個理智沉穩(wěn)的人,但說到底他也才剛過十八歲的生辰,忽然看到這方驗血的帕子,彰顯著昨夜他和皇后娘娘成就的好事,還怎么能淡定從容如初呢? 不過這帕子是不能給李承宣的。 宮婢抿唇輕笑之后,笑著含糊的說了一句:奴婢在壽康宮當(dāng)差。是太后娘娘叫我今兒來給皇后娘娘鋪床疊被的。 其實就是過來取這方昨兒鋪設(shè)在錦褥上的白色錦帕回去給宋太后看視的。 李承宣怎么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其實還知道這宮婢名叫翠濃,算得是宋太后身邊伺候的一個老人了,還是很得宋太后倚重的。 宋太后竟然遣了她親自過來取這方錦帕,可見對于昨夜之事的看重。 不過既然這錦帕上有了落紅,李承宣也沒有阻攔的必要。 便沒有說話,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面無表情的看著廊前的一株金桂。 翠濃行禮告退,手捧著托盤一徑出了未央宮的宮門。 等到了壽康宮,就見宋太后已經(jīng)梳妝好,正坐在西次間臨窗的木榻上喝冰糖燉燕窩。 翠濃不敢上前打擾,手捧著托盤站在一旁。 宋太后喝了小半碗燕窩,將碗遞給站在一旁伺候的宮婢。 又接過宮婢遞過來的熱絲巾。然后她一邊慢慢的擦著手,一邊抬眼看著翠濃,問著:東西取回來了? 翠濃連忙上前,在宋太后面前跪下,雙手將托盤舉高。 請?zhí)髾z視。 宋太后就著她的手瞥了一眼??吹桨咨\帕上的那幾點血跡,面上笑容隱現(xiàn)。 起來罷。 翠濃應(yīng)了一聲,起身站起,側(cè)身將手中托盤交給一側(cè)的宮婢。 見宋太后面上笑容隱隱,翠濃忙湊趣。 剛剛奴婢回來的時候,皇后娘娘正在鏡臺前面梳妝,皇上站在門外的廊下等著。想必過一會兒娘娘和皇上就會過來對太后您請安了。 桂嬤嬤是宋太后入宮時從娘家?guī)н^來的丫鬟,這些年一直陪伴在她身邊,深得宋太后信任。 見宋太后高興,她也笑道:太后這下可放心了? 對于李承宣和宋瑾寧的這門婚事,宋太后雖然是用強(qiáng)硬手段促成了,但到底還是擔(dān)心他們兩個小輩不配合的。 哀家先前想著,這婚事皇上心中必定是不樂意的,寧兒那孩子呢,小的時候就跟皇上不對付。家里又寵她寵的太過,脾氣大,縱然不得不嫁過來,只怕暗地里也不消停。兩個人這一見面,誰曉得會是個什么情形。沒想到他們兩個昨夜竟然會順利的圓房。 太后您也說了那是小時候。這幾年郡王爺?shù)臅爬锩娌皇钦f過了,自打離京途中那一場高燒之后,皇后醒過來脾性就溫順懂事了不少,再不像小時候那樣驕橫任性了。至于皇上,心里肯定是孝順著太后您的,對于您的決定,他肯定是贊同的。 宋太后對桂嬤嬤說的這番話都不是很相信。 她大哥有多疼宋瑾寧她是知道的。想必在她大哥眼里,他的這個女兒就是世上最好的,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他夸自己女兒的那些話,能信? 至于說李承宣孝順?biāo)脑?,那就更是扯了?/br> 就算是親母子,碰上權(quán)勢的時候親情也得靠邊站,更何況她和李承宣只是半路母子而已。 當(dāng)年的情況,她雖有寵,卻無子,李承宣雖是皇子,可生母不但卑賤,還死了,記養(yǎng)在她名下,是個對彼此都雙贏的局面。李承宣聰慧,心中肯定明白。 還能對她真心孝順?這兩年他為了早日親政,背地里可是做了不少小動作,這些宋太后都看在眼里。 不過宋太后是個很通透的人。 她雖然也眷戀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勢,但也明白,她終有還政于李承宣的那日。 既如此,倒不如現(xiàn)在她主動歸還,還能趁勢提個條件出來。 當(dāng)年先帝臨終前雖然當(dāng)著幾位重臣的面下旨將皇位傳于李承宣,但也同時下旨,將宋太后的長兄封為南陽郡王,即日起出京赴云南就藩,若無旨意宣召,不得擅自進(jìn)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