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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跪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想要自辨兩句,卻嚇的膽戰(zhàn)心驚。微臣兩個字如車轱轆一般在他口中翻來覆去, 可底下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宋瑾寧這還是頭一次看到李承宣展現(xiàn)出一個帝王的威壓, 不由的詫異的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 年輕的帝王下頜緊繃著,目光犀利。 其實他現(xiàn)在身側(cè)并未站著盔甲利刃的侍衛(wèi), 手中也無可致人命的刀劍, 卻是氣勢滔滔, 令人不敢直視。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宋瑾寧腦海中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句話: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宋瑾寧:...... 宋瑾寧有點兒想抽自己。 現(xiàn)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沒看到李承宣在氣勢上都把她的柳老師給壓制的話都不會說了嗎? 忙開口打圓場。 這是柳蘭溪, 現(xiàn)在御醫(yī)院任醫(yī)士一職。至于剛剛他坐著的事,那是我賜坐的。 所以陛下,您就甭拉長一張臉了成嗎?您說您長了這么一張俊美華貴的臉, 這么拉長著多暴殄天物啊。 但是李承宣見宋瑾寧替柳蘭溪回答,心里就更加的不得勁了。 于是他一張俊臉拉的就更長了。 宋瑾寧見這不是個事,干脆扭頭對柳蘭溪說道:柳御醫(yī)你先退下吧,我和陛下有話要說。 柳蘭溪應(yīng)了一聲,拜辭過后,起身站起,倒退著身子往殿門外走。 等他走到殿外,才恍然發(fā)覺身上的里衣已經(jīng)盡皆被冷汗浸透了。 李承宣見柳蘭溪走了,周身那攝人的氣勢卻依然沒有半點收斂。 周文柏是怎么做事的?這個柳蘭溪只是個醫(yī)士罷了,連個御醫(yī)的官職都還沒有撈上。你看醫(yī)書有不解的地方,即便周文柏不能親自過來為你解惑,至少也該叫個御醫(yī)過來,怎么就只叫了個醫(yī)士過來? 竟敢如此怠慢皇后!看來他是嫌這個醫(yī)正的職位坐的太久了。 宋瑾寧知道御醫(yī)院的官職排行。醫(yī)正最高,其下依次是御醫(yī),吏目,然后才是醫(yī)正。 所以李承宣這是在為她打抱不平? 宋瑾寧忍不住的笑。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如纖月,一雙杏眸里如同映著漫天星光,純凈明亮。 李承宣一時竟有些看癡了。等到反應(yīng)過來,他頗有些氣急敗壞落荒而逃似的移開目光。 停頓了數(shù)息時間他才問道:你笑什么? 宋瑾寧此時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到年輕的帝王耳尖上已經(jīng)染上了一層胭脂似的紅意,但是可惜宋瑾寧并沒有注意到。 我是在笑陛下竟然會為我鳴不平。 宋瑾寧笑的眉尾上揚,神情看上去十分的愉悅,不過我還是要告訴陛下,這事跟周醫(yī)正沒關(guān)系,是我叫柳蘭溪過來給我解惑的。 李承宣的一雙長眉皺了起來:為何? 放著醫(yī)術(shù)更加精湛的醫(yī)正御醫(yī)之類的不叫,為何獨獨叫個醫(yī)士過來?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想起剛剛他看到的柳蘭溪的相貌...... 好么,感情是嫌周醫(yī)正和那些個御醫(yī)都是皓眉蒼顏的老頭子,所以才特地叫了這么個年輕的小白臉過來? 李承宣立刻坐不住了。 宋瑾寧, 他臉一沉,聲音隨即也冷了下去,別忘了你可是朕的皇后。 宋瑾寧覺得他有點兒莫名其妙。 明明上一刻還在疑惑的問她為何,下一刻就忽然變臉。翻書也沒這么快吧? 我當然記得我是你的皇后。 宋瑾寧下意識的回答著。但很快她就反應(yīng)過來,不是,這跟我記不記得自己是你的皇后有什么關(guān)系? 要不是看殿中還有這么多宮侍在,其實宋瑾寧還很想問一句,陛下,你忘了咱們兩個早就約定好了這是一樁契約婚姻了嗎?等再過個一兩年,時機成熟了,咱兩就橋歸橋,路歸路了?所以我干嗎非得時時刻刻記著我是你的皇后這個身份? 她這個問題李承宣不好回答。 他總不能說,好啊宋瑾寧,你竟然敢背對著我見小白臉?還給小白臉吃給我的那道甜點!宋瑾寧,你把我放在哪里? 這里有這么多的宮侍在,陛下要臉的。 就黑云遮墨似的冷著一張臉坐在榻上不說話。 一時殿內(nèi)氣壓十分的低,眾人心內(nèi)各自惴惴,不敢說話。 縱然宋瑾寧心再大,這時也能察覺到李承宣的不對勁。 陛下不高興?。繛槭裁床桓吲d? 懶散如宋瑾寧者,才懶得去猜對方為什么不高興。那多累啊,直接問不就得了? 至于他說不說,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他要是愿意說,那她就愿意聽著,甚至說不定還能給個解決的方案出來。 不過他要是不愿意說,那她也肯定不會追問。就當不知道對方在不高興就行了唄。 李承宣心里正別扭著呢。而且他其實連自己都還沒有鬧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不高興,所以宋瑾寧的這話他壓根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就只生硬的說道:沒有。 宋瑾寧眉尾微揚。 行吧,既然如此,那您就自己個兒不高興著去吧,本姑娘不伺候了。 哦了一聲。她拿了剛剛放在炕桌上的醫(yī)書,身子一歪,斜倚在靠背上繼續(xù)看書去了。 --